京城是個豔陽天,葉昭卻還是在陵江待著。

她昏昏沉沉了兩天後總算是清醒起來,期間裴瑾書廣見醫師,他聽葉昭說過,她的阿母就是由心病去的。

經此一事,他怕這也會成了葉昭的心病。

好不容易等葉昭臉上帶了幾分血色,在陵江又是個尋常的好天氣,裴瑾書立馬把事務提前做好,擠出幾天去陪葉昭。

朝廷那裡對於將軍的死不作為,姜寧止做不到不作為,作為好友的韓之衡更做不到。

於是就有了大理寺卿暴怒查江南,姜家獨子提劍問太師。

雖說偏偏有理有據。

但他不同意這樣的做法,踩著邊緣線劍走偏鋒。

這些訊息他都沒讓葉昭知道。

陵江的春天葉昭一向是很喜歡的,但此時她沒有靜下心來欣賞的意思,裴瑾書費盡心思的帶她出去走走,她也只是擺手拒絕。

裴瑾書沒氣餒,把淘來的小玩意放在一邊,語氣無不溫柔的道:“這些都不喜歡的話,今日我空閒,天也好,我帶你去這裡走走。”

這話說的惹的葉昭一聲笑,才來幾天的人就對著她這個土著說帶她出去走走。

她語氣平淡地說:“我要回京城。”

對裴瑾書方才說的話不做回答。

被忽視了的他也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對著葉昭難得用起了置之不理的態度,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葉昭意識到什麼,轉變了個態度話語,“我不想出去走走,我想回京城。”

裴瑾書恍若未聞。

他不想讓葉昭摻和進來。

用他的方法來解決就好了

葉昭閉上眼睛,她在思索,有時候的裴瑾書不會理會她的請求的。

譬如現在。

她難得在面對裴瑾書的時候換上了正經的神色,一字一句,用就事論事的話語講到,“我親眼看到徐夔殺了我父親,你是要我對此置之不理嗎?”

裴瑾書對這回答沒意外,他用一種反問的語氣說道:“昭昭真的下的去手嗎?”

“交給我,我來做就行。”

裴瑾書又緊握著她的手,語氣似哀又求,偏偏話語又是他說的對,“昭昭,別對我這麼冷淡疏忽,對著我發脾氣就行。”

葉昭走到窗邊,看著那養著的小花骨朵兒,春日裡的天它正在努力綻放,一個小小的圓骨瓶擋不住它的芳華,它不該在這裡只做個裝飾品的。

“瑾書,正視我的訴求,我說我要回京城,這一點,你攔不住我。”

“若是死的是我,瑾書會如此冷靜不理事嗎?”

裴瑾書即刻搖頭,若是沒了性命的是葉昭,他不會將那後半夜給浪費掉的。

他能確定兇手,那個兇手絕對見不到隔日太陽。

她回身,清風剛好拂過她的秀髮,微微揚起,圓骨瓶的小花枝也細微的顫動。

眉似遠山的面容讓人盡是舒緩。

“你好像有點不太喜歡姜堰。”

裴瑾書垂下眼眸輕顫。

過了很久後語氣很輕的說道:“我去備馬車。四五日就能到。”

葉昭搖搖手,拒絕他,“我會騎馬,最快三日到。”

“我不太想用你的安康來開玩笑。”這是裴瑾書拒絕的話語。

葉昭又轉過身去看那花骨朵了,指尖在窗弦上輕敲,一下又一下,“我們現在有分歧,所以我想著我們都彼此冷靜一下。”

“好嗎?”

灼衡來到京城的第二日,葉昭晚上剛進城門,還差點驚動了守城人。

“夜間禁馬,何人明知故犯。”

葉昭一拉韁繩,馬蹄高高揚起,她眉目威揚,帶著從陵江到京城間風雨的凜冽,問那人,“何時有的這規矩。”

那人會打量人,是個女流之輩聽這語氣又應當是久居京城之人,對近日所發生的事並不瞭解。

那汗血寶馬又不是尋常物,貴公子都不一定能圈養的起,在她身下卻是十分溫順。

“異域聖子入京,聖上特頒此令。”

異域聖子?

葉昭從沒聽過這人。

她看著這與平常無二的京城,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她問那人,“大將軍在江南殞身之事在京城竟沒有一絲動靜?”

“……”

“小將軍禁談此事。”

這下輪著葉昭愣住了。

對著那人微一拱手,“多謝。”

“可我今日剛會京城,著實不知這規矩……”

那人擺擺手,“無妨無妨,不知者無罪,聖子說會有遠客歸來的。”

葉昭的眉頭擰的更深了。

她揚鞭馭馬,只聽一聲昂揚馬叫,又疾風而去。

皓月當空,人影稀疏,朗月之下盡是光亮,卻也有些照不到的地方。

灼衡微微睜眼,將桌上還在轉動的銅錢按下,院中微風四起,吹的枝葉窣窣,他對著馬伕說:“該去見人了。”

在一旁打著盹的馬伕覺得不可思議,指著上面明亮月光,又對著自已的雙眼,“聖子是想要嚇死她嗎?”

“無妨,我長得好看,看起來不像個不良之人。”

馬伕愣了,馬伕思考,馬伕覺得有哪裡不對,馬伕說不出來。

於是馬伕去備車了。

葉昭在京城有一處宅院,誰也不知道。

她不願回裴府,也不想這個點去找姜寧止,索性就來這院子裡委身一晚。

可沒想到有兩位不速之客。

她都沒見過。

手放在腰間的匕首之上,面色冷峻地看著這兩人。

下馬過後視線就被面前的男子給吸引,似威嚴法相,又如妖孽誘人,身上的服飾掛滿物件,一步一叮噹,泠泠作響。

勝於月光的絕色。

身旁的人戴上個動物面具,中和了身邊的妖異氛圍。

灼衡看著面前的女子,一別數十年,她早該不記得他了。

但是沒關係,他要尋的人也不是她。

他向後伸出手,將門推開,微微笑道:“可以邀請我進去說話嗎?”

可以嗎?

可以個屁。

“閣下是誰?”葉昭問起,她覺得這之間的氛圍有些許滲人,面前悠閒的人卻是讓她升起防禦。

灼衡皺眉,微微思索了一番,又如恍然大悟間明白,“你們好像稱呼我為異域聖子。”

葉昭不瞭解,只是在傳聞中聽過。

是的,你沒聽錯,就是傳聞。

世間還真有異域。

還從中出來個大活人,大搖大擺的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