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走的那條路也有零星的幾棵桃樹，稀稀疏疏地立在那裡也沒感到單調，葉昭走在裡面，剛才急促的情緒緩和了好多。
他倆步伐都不快，葉昭考慮到姜寧止應該在屋子裡待著，給他留出獨處的時間，也沒注意到裴瑾書的叫她的聲音。
直到她的肩膀感受到一陣推力，“昭昭，昭昭。”
她這才反應過來，問，“怎麼了。”
裴瑾書拈起桃枝尖尖，看向遠處的翠青竹林，剛冒芽的小草鋪就的土路，依稀能看到竹林深處的房屋輪廓。
“這邊的桃花是昭昭種的？”
猛然一看，這幾棵桃樹就是突兀出來的。
“也不全是。”看著這些樹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抿開了笑，“我母親喜歡桃花，帶我們去集市上的時候總會買些種子，回來也不種，我和寧止就拿著亂撒。”
裴瑾書安靜地聽著，他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葉昭指了指近處的這幾棵，“這幾棵，就這幾棵，東南西北都到處撒，也就長成了這幾棵。”
裴瑾書思索過後說道：“這邊地陰，確實長勢不好。”
葉昭微微一笑，“不，只是當時我們到處撒歡，就只給這樣最近的施肥撒料。”
裴瑾書的笑容僵在臉上，自顧的繞過葉昭，將指尖遊離到較細的那桃枝上，“那既然如此，用不用把這一枝給阿母帶過去。”
稱呼轉變的十分自然，思想也轉變的十分之快，對著葉昭的話語並不做回答評價。
葉昭將他放在桃枝上的手拿下來，牽著他，帶著他向前走，“不必，我阿孃身邊種滿了桃花。”
姜堰在這屋子裡仔細觀摩的夠了，姜寧止算著時間，她姐姐也該來了，就把他爹叫起來。
姜堰不知道面對該如何面對葉春枝的死亡。
他見了是該痛哭流涕還是該默默不語。
故人相見已經陰陽兩隔。
又路過那條桃花路的時候，姜堰伸手攀上桃枝，語氣很是眷念，“給你母親折朵花枝吧。”
姜寧止在他前面止步，扭身看著他爹，“不用，她身邊種滿了桃花。”
姜堰的手頓了下來，默默收回去，語氣很平靜跟平常，“你現在知道我最想幹什麼嗎。”
姜寧止信步向前，雙手交叉放在腦後，語氣很是玩世不恭，“知道啊，想暴揍我一頓。”
說完放下手後腦袋上就立馬迎來了一陣掌風，那姜堰的手勁可不是開玩笑的，平常他對姜寧止只會是小打小鬧，這次可真不太一樣了。
說不上眼冒金星，但也可以說得上是頭暈目眩，抱著頭回身就是一聲不可思議的語氣，“你還真對我動手啊，阿爹。”
做完這事的姜堰輕整衣衫，彷彿剛才的事都沒出自他手似的，“知父莫若子，你自已沒防備，賴誰。”
他這次可沒心軟。
話語斷後又補充了一句，“你會告訴春枝嗎？”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姜寧止看得分明，他爹臉上沒有威脅，盡是平和，就是平平淡淡的一家人。
“會！我會的！我會狠狠地告訴我的母親我的父親他對於他的孩子大打出手！！！”
語氣很大，湊的很近，姜堰用指尖推開他，“打你是為了讓你長記性，別把關於你阿孃的事瞞的那麼久。”
姜寧止記吃不記打，細數下來，他這還真的是挨姜堰的巴掌，雖然這看起來很輕，到他是真的疼。
“最後一個問題，春枝她是怎麼去的。”
姜堰這樣看姜寧止的目光很是銳利，他現在非常不希望再從姜寧止口中聽到有隱瞞的事情。
他會傷心，他會難過的。
“老爹，你不要跟審問犯人的似的，你問了，我能不答嗎？”
這話說的煞有其事，他哪次有正面回答過。
“阿孃是由心病去的。”
“具體的我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一個字也從葉春枝嘴中問不出來，只有個“世事無常。”
“世事無常？”姜堰嘴中喃喃自語道。
我有哪裡做錯了嗎？
“最後一個問題。你還有瞞著我的東西嗎？”
姜堰看著他，看著他的孩子，看著他和葉春枝的孩子。
“有。”
十分簡潔的一個字，別的什麼也不多聊。
“關於春枝的嗎？”
姜寧止眼瞼一垂，差點想要把話全都吐出，他想告訴姜堰，你不僅有個兒子，你還有個女兒。
女兒很是優秀，可是她在進京城的時候就被賜婚了。
你看起來還不是那麼的喜歡她。
“關於葉昭的。”
姜堰鬆了一口氣，與之松的還有心房處的某一角落。
“行了，阿爹。”姜寧止停住腳步，用指尖指著前進的方向，“順著這條路就能找到我阿孃的，你先去吧，我明日再去。”
姜堰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句，“那你回去做什麼。”
沒有等到姜寧止的回答他的腳步也不停，徑直向前走去。
“我回去做桃膠。”姜寧止向他喊出，他爹沒什麼表示，都不知道聽沒聽到他這句話。
他輕嘖一聲。
葉昭在伙房裡看著面前的發愣，裴瑾書沒陪著發愣，走到這小屋前，葉昭就說這是她幼時生長的地方，他來了興致，想要在這裡面看一看，瞧一瞧。
姜寧止回來的時候可不是慢悠悠的，回來後那可是氣呼呼的。
裴瑾書正拿著圓窗上的琉璃珠子在那擺弄。
他想炸毛，可是他姐姐從伙房裡出來了，他熄火了。
“阿姐。”
一聲阿姐把裴瑾書叫的回頭，他彎下眼睛，叫，“姜小公子。”
沒有直接的叫聲弟弟或小舅子。
葉昭拿著手帕在那擦拭手，向他倆走過來，問姜寧止，“你怎麼回來那麼早。”
姜寧止很自然的走近她身邊，把她擦拭過的手帕懸掛起來，“父親來了，我就讓他先去陪陪孃親，明日我們再去。”
這算是變相的通知葉昭。
“行，那伙房裡的桃膠你要做什麼？”
他沒回答，目光看向裴瑾書，“裴公子會弄這些小玩意嗎？”
被問到的裴瑾書略略點頭，“簡單點的還是可以做成的。”
“那行，待會我阿姐去點火，你也去做一份。”
裴瑾書不明所以，但他還是點點頭。
“對了。”姜寧止又想起什麼似的，“做完後你們先回去吧，這晚上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