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那幾日，官道上被堵的水洩不通，旁邊所放的鞭炮聲擾了一方清靜，擋了一番視線，硝煙味重重，看不清視線。
葉昭這幾日裡也忙的暈頭轉向，裴瑾書也不遑多讓，在一起莫說溫存的時間，就連在一張桌子上坐好什麼話都不講的時間都沒有。
之前葉昭在葉家的時候，都是葉秋和馬氏去進行人情往來，他倆實在兩頭顧弄不好，葉昭在上去湊個數。
今年還真是葉昭正兒八經過那麼一個忙的新年。
那時候忙暈了頭，看裴瑾書的時候都有一種淡淡的迷茫感，她面板白淨，年中的衣裳又鮮豔，本來應該是襯的她面紅色潤，嬌愛人喜，可是一對上她那雙眼睛就將一切想法拋到一邊去。
葉昭問裴瑾書為何一見她的臉就轉頭忍笑，裴瑾書估摸著說：“沒見過這樣的昭昭，眼神裡有一種淡淡的呆感。”
說完這話他又立馬真誠的補充道：“昭昭這樣也是好看的，福潤之相。”
這個反應速度沒有任何挽回作用，激的葉昭冷笑連連，一個腦子不靈光，這又跑出來裴瑾書的這句話。
說錯話的結局就是十五前裴瑾書都獨自一人躺在他的小院子中，看著葉昭來回經過他院子，就是不踏入。
新年的忙碌漸漸過去，裴瑾書又步入之前正軌，錦袍官服，頭頂朝冠，十分特意地從葉昭面前經過。
裴瑾書在家從不著官服，這是葉昭第一次靠他穿，玉帶將他的腰身束起，清風拂過他的髮絲，眼中不是老臣的那種深邃意，更多的是憫人的溫良感。
褪去了冬日的臃腫盡是輕鬆，雖然裴瑾書不會讓自已臃腫起來。
葉昭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穿官服，老的少的年輕的，就是沒見過裴瑾書這樣的。
這身官袍不是為他而打造，他卻是為這身官袍而生的。
葉昭看迷糊了眼，發了話，“你的玉帶沒束好，我來給你整理一下。”
裴瑾書眯眼彎笑，拒絕了她的好意，“不可，時辰不早了，我要快些去朝會，不然要趕不上了。”
一番好意付之東流，離她遠去不復回，葉昭很正常，一點也不悻悻然的收回手，“那好吧，夫君可莫要落了腳步。”
裴瑾書湊近她，唇瓣抵著她的耳廓，又是一陣輕撫慢碰，弄得葉昭發癢又帶有絲絲顫慄，她聳聳肩頭，向後退著。
裴瑾書不讓她向後退，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向前擁著，低頭向葉昭的手腕方向找去，輕開闔口用尖牙挑著她手腕上的皮，偏偏那張臉方才的眯眼彎笑都隱匿下去，留下的只是清冷官員樣。
裴瑾書一開始的時候沒留情，引的葉昭一下驚呼，條件反射地抻開手指，“疼……”
但她沒有向外奪去，反而用那抻著的手指去撫摸裴瑾書的面龐。
她這個樣子，她是很不舒服的。
幽幽燈火明，陣陣清香散，這個距離姿勢適合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裴瑾書點點她的手臂。
十五天啊。
昭昭。
不說了，嚇到她怎麼辦。
葉昭將自已從他懷中抽出，兩人的面色都很平靜正經，不嗔不怒，“裴大人再不動身怕是要被拒之門外了。”
南華由舊到新的跨越跨出了兩件大事。
一為異域聖子出山，入京拜聖；二為將軍身死，以身殉國。
早春時節，春寒料峭。正是乍暖還春之時。
葉昭換上薄衫，披了一件斗篷，輕裝待發的準備走水路，姜寧止和她不同路，他去年臘月裡沒回江南，年初過後他就早早地走了。
趙嬤嬤為她打理好準備的東西，總覺得這少了一個飾品，那缺了一份禮物，於是包袱中的東西累加的越發厲害，葉昭趕緊上前攔著，“嬤嬤，我只不過是回去見一下母親，真的不必拿那麼多東西。”
“這個架勢都好趕上皇帝出巡江南了，我這只不過算是遊玩一圈。”
趙嬤嬤拍她的手，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向她講道：“夫人，當母親的，哪個不希望自已的孩子金銀富貴，這些排場，她的在天之靈總能看到的。”
“再者，夫人既然走水路，就更要多拿些東西防著那些水匪莽徒。”
水匪莽徒看到裴家的旗號怕是要退避三舍。
趙嬤嬤卻還是覺得不夠，又念念叨叨的再去準備些東西。
“小姐就讓這位嬤嬤去準備吧，我會在暗處護送小姐到江南的。”這個聲音一響起，嚇得葉昭抖一激靈，繡鞋滑在碎石子上，險些跌倒。
葉昭揪住中領，向聲音的方向看去，小七竟然倒掛在樹幹上！？
他不暈嗎？
穩了心神後葉昭說道：“你快下來。”
“好嘞。”小七咧起嘴說道。
一個翻身坐在樹幹上，又一個跳躍落在地面上。
葉昭有點疑惑，裴府的監管並不鬆懈，她沒看見過小七動手，但能讓姜寧止派來的，武功也不會是什麼等閒之輩。
但也不太可能會突破府中的防線。
葉昭疑惑的表情向他看來，他面上獰了一瞬，突然覺得後肩胛骨的地方應該是滲出血跡了。
“小姐小姐別擔心，裴府防範很可以。”
葉昭看他，還平仄上了。
“你方才說護送我？”
小七趕緊立正身子，向她彙報道：“是的，我只在暗處，不會在明處，少爺他說……”
沒等他說完葉昭就伸手打斷他，“停停停，你不用和我一起，你就留在京城。”
葉昭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惶恐感，她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索性在京城中留一個信任的人。
小七沒反駁，葉昭的命令要勝過姜寧止的命令。
他一直記得。
留在京城就留在京城，他護送葉昭回江南的命令雖說是姜寧止下的，但那小少爺還補充了一句，“你將這事告訴她，看看她會不會讓你跟著。”
結果是不會，那他就在這看著各個人的動向吧。
葉昭所站的這個位置，院牆外有一戶人家，挨著裴府的房款自然不會多便宜，可葉昭從來沒見過那戶人家。
今日猛然一打眼看去，卻發現那院內的果樹已經過了房，枝幹搖搖晃晃，葉昭感覺那個枝幹讓人十分不舒服，抓捏著她的心臟，張牙舞爪的。
她低下頭，就那麼一會兒的時間心臟就跳的厲害，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極速流失，她抓不住。
她……
在害怕那棵果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