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王入京時大擺筵席,離京卻沒有過多聲張,於是現在他就苦口婆心的對裴瑾書說道:“你那夫人我覺得不是個簡單的,怎麼她去了一趟大理寺,韓之衡就為你得罪太師府了呢……”
“如今我要走了,你又向徐夔使起絆子來了。”
西南王說的口乾舌燥,停下來飲口茶潤潤嗓子,卻看裴瑾書氣定神閒的看著他,不用猜,左右耳朵都沒有聽進去他說的話。
等他說完後,裴瑾書才揚起一抹笑,“昭昭沒有害我,我不會去查的。”
“徐夔他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您真的覺得陛下會一直放任著他嗎。”
西南王看他這樣子,也知道他是真的要對徐夔出手,露出笑容,感慨的說道:“小瑾書真的與以前大不相同了。”
裴瑾書放下茶盞,“願洗耳恭聽。”
西南王又擺弄著他那新扇子,“之前像個高高在上的有點血肉假人似的,現在倒是有血有肉了。”
裴瑾書無奈的笑了,這算是什麼比喻。
“高高在上可不是個好詞。”
在普陀寺五年,他不是什麼國公世子,也不是文淵先生,只是普通的禪修子弟罷了。
西南王忽又說道:“此番一別,大概此生我都不會在入京,看見你這樣,我覺得你父親會非常高興的。”
裴瑾書應和他,指尖無意識的點點杯盞。
雖說皇帝並不忌憚西南王,可京城裡發生的這些事,還有西南王本身與裴瑾書交好,皇帝不說出來,他卻不能在京城裡久待亦或是頻繁進京。
西南王起身,拍了拍衣袖,笑罵道:“擺出那個樣子作甚,我不來京城,你不會來西南找我嗎?”
“屆時帶著你夫人,來西南好好玩一玩。”
花雲被帶到了太師府,抱著古琴的身姿有些瑟瑟,太師將她扔到紅樓過後,這些年鮮少理她,偶爾有幾次的時候還都是微醉時將她帶來彈琴。
此番她想著也不例外,但是太師前腳剛被處罰,後腳就借酒相愁,她覺得不太可能。
動作熟悉的將古琴擺好,點上薰香,隨後挪步去內室換好服飾,這是徐夔要求的。
徐夔抬起手,讓她止住了步伐,眼神隨意一瞟,花雲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削蔥般的手指在琴絃上細細撫過,每次她看見這雙手的時候都在想,她也可以成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小姐。
著實不可思議。
琴聲流淌,燻煙繚繞,徐夔撐著額頭閉目養神。
彈奏的不是什麼有名的曲子,但徐夔只聽這一首,她翻遍樂譜都沒有找到這首曲子的出處。
轉軸撥絃間徐夔睜開了眼睛,問:“你覺得最近京城怎樣?”
花雲停下了琴音,不知他這話是何意,斟酌的說道:“盛世景,平靜安然。”
徐夔聽著這答覆兀的笑了,“看來你了也覺得最近太過平靜了,是該弄出點動靜來了。”
花雲立刻從位置上起來,跪伏在地上,交疊的雙手不自覺的抖動著。
徐夔翻閱著書籍,也不知有沒有看進去,看了眼跪著的花雲,“這般姿態作甚?”
“為官者,求的不就是你所說的嗎。”
葉昭發現最近裴瑾書有些古怪,總是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她,問他怎麼了,他也不回答。
本著要為他人著想,葉昭也不去刨根問底。
今日朝會前,葉昭特地拉住裴瑾書,問:“你這幾日怎麼了啊,眼神那麼奇怪。”
裴瑾書整理衣帶的手一頓,隨後用不在意的語氣說道:“無事發生,昭昭多想了。”
葉昭看他這樣子,越看越覺得生悶氣的姜寧止,思緒飛速轉動起來,死活想不到他們之間有什麼隔閡。
想想姜寧止若是這種情況她是怎麼解決的。
姜寧止生氣,葉昭去哄他,哄好了皆大歡喜,哄不好她生一個更大的氣,互相哄著哄著他們就歡歡喜喜和好了。
偷看了一眼裴瑾書,覺得這種解決辦法過於幼稚了,所以用老話“捅破窗戶紙”來解決。
如果不行的話,就……
在葉昭對“嚴刑拷打”之下,裴瑾書還是忍不住了,把她抱在懷中,清嗅著髮絲間的清香,語氣悶悶道:“我想知道為何昭昭去了一趟大理寺後,韓之衡就在議事廳裡幫我說話了。”
用了委婉的話語說出來。
西南王的話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跡,他想知道葉昭背後有什麼,想了解葉昭的一切,但是他不想去查,他想葉昭能夠親自告訴他。
葉昭看裴瑾書那委屈模樣,用這種複雜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就這?就這!
就為這件事?!
好氣又好笑。
葉昭拍拍他的脊背,語氣無奈道:“小裴公子就為這事啊,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
“是我沒有考慮周全,韓之衡出手純屬是因為早年間有個人送我一塊玉佩,對我講來京城有解決不了的事後拿著玉佩去找韓之衡。”
“他會幫我解決一切的。”
葉昭沒想著把姜寧止說出來,若是裴瑾書追問的話她再說出來也不遲。
裴瑾書聽完後點點頭,原來如此。
也沒有繼續問到那人是誰,為何給你。
為什麼呢?因為他覺得他會泛酸水。
葉昭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裴瑾書用亮晶晶的眼神回應,“沒有了。”
葉昭:呵!
葉昭打了一下他的手臂,“若是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對我說出來就行,我又不是不會告訴你。”
涼風順著窗欞縫隙鑽進來,對於溫暖的房間來說它著實像個不速之客。
裴瑾書給葉昭拿了個稍微厚一點的長衫給她披上,葉昭不喜歡外面披著衣服。
裴瑾書卻不容置喙的給她披上,“不要凍到傷口。”
葉昭無語。
肩膀的傷已經多久了,為什麼都不找個好點的藉口。
“好,不會凍到傷口的。”
裴瑾書放心的笑了,葉昭將他往外推著,嘴上趕人說道:“快走吧你,你在晚點去朝會都要被罰俸祿了。”
於是裴瑾書心滿意足的上朝去了,這幾日的陰霾也一掃而光,至於泛酸,他沒有問就不會存在。
要是那個讓他泛酸的人出現了,他就拿著婚書在那人面前反覆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