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書語畢後,葉昭有點訝然裴瑾書對姜寧止這般稱讚。
馬車到了地方,停了下來,二人相視一眼,從車內下來。
下來後,葉昭眼前的村莊此起彼伏的相擁著,四周群山環繞著,將這片小村莊攬入懷中。
裴瑾書領著葉昭走在由青石鋪就的小路上,道路兩旁偶爾可見幾位村民悠然結伴而過,臉上都洋溢著質樸的笑容。
過了一會,裴瑾書在一處籬笆牆外停下來,看著這木門開啟的樣子,歪頭對葉昭說:“看來昭昭的運氣確實很好。”
裴瑾書上前輕叩木門,開口揚聲道:“李婆婆在家嗎?”
無人應答,裴瑾書又敲了下門。
“來了來了,誰啊?”院內傳來一聲慈祥的年老聲音。
葉昭定睛一看,出來一位身著花布衣衫,綰了個斜雲髻的慈眉善目的婆婆。
李婆婆走到門外,就看到有兩位通身般配的妙人站在她家門口。
男子身姿挺拔,烏髮高高束起,尾辮垂在腦後,面容丰神俊朗,一襲簡潔明快的月白色直襟長袍,腰間束一根碧綠綢緞,盡顯風流。
身旁與他並肩而立的女子那一雙眼睛生的極好,白玉潭中的黑水銀都沒有這雙情眼奪目,容貌如雕如琢,肌膚瑩白如玉。色澤溫潤的交領長衫外罩著輕薄的絹紗氅衣,上以珠玉相配,繡著精緻的花紋。
李婆婆將二人到容貌在腦海中過了過,卻是沒想與之相匹的人物,面上疑惑萬分,將注意力放在裴瑾書的面龐,靈光一閃,雙手興奮的拍了一下大腿,驚喜說道:“裴先生!”
裴瑾書輕笑一聲寒暄道:“五年不見,婆婆還能記住我,實在是裴某之幸啊。”
李婆婆不掩臉上神情,開口笑著說道:“怎麼會忘記裴先生呢,我那兒子當年在書院由裴先生舉薦入仕,如今正在幽京任職,裴先生可是我們的伯樂啊。”
說完後,眼神轉向身旁的葉昭,有些遲疑的開口詢問道:“這位是?”
裴瑾書立馬接上她的問語,說道:“我夫人。”
葉昭聽著裴瑾書的話語,對面前的李婆婆回以一個微笑。
“實不相瞞,婆婆,今日來是想著麻煩您一下,內人自江南而來,我想著帶她來這山間水中好好遊玩一番,又苦於沒有落腳的地方,就來叨擾您一番了。”
李婆婆聽完,立馬介面應下,將二人領到院子裡先坐下,去屋裡給他們拿些山間野味榛果給他們吃。
兩人連忙阻攔道:“婆婆不必如此麻煩,不請自來本就有些失禮,斷不可在如此了,婆婆還是好生休息著,待會我們就出去了。”
李婆婆不答應,臉上洋溢著十分熱情,對他們說:“老婆子我啊,還沒老,裴先生既然帶夫人來我這小院子,我自不能薄待了二位。”
二人拉不住李婆婆,就由著她去了。
等到李婆婆走後,葉昭不由笑出聲來,扯了扯裴瑾書的衣角,對裴瑾書說:“這就是小裴公子說的我如果運氣好的樣子啊。”
裴瑾書點點頭,嗯哼一聲。
葉昭從善如流問道:“那這位李婆婆……?”
裴瑾書開口給她解釋了:“當初文淵書院不論權貴寒門皆收於此,李婆婆的那個兒子又是個聰敏好學的,我就在背後提點了一番,如今被外派到幽京任職。”
聽完裴瑾書的話,葉昭自顧自的點點頭,說:“小裴公子還真是桃李滿天下啊。”
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帶著疑惑的問道:“幽京是個富庶之地,從京城派過去的官員怎麼也要年長一番,你既然在文淵書院教過他,年齡應當不大,朝廷怎會讓一個少年郎的人去到幽京啊。”
裴瑾書面無表情的吐出了:“他長我五歲。”
葉昭:“……”
!!!
在這個雲霧繚繞的,風和日麗的午後,葉昭感受到了她與裴瑾書之間的差距。
李婆婆拿回東西后,放在桌子上擺好盤,葉昭看著這些東西對於農戶家人來說是有些貴重的,拿到集市上賣也都是供不應求的,給裴瑾書使了個眼色。
裴瑾書表示收到,上前按住李婆婆的手,邀她先一同坐下。
李婆婆將一個榛果遞給了葉昭,嘴上笑著說:“這山裡的東西與京城裡相比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夫人淺嘗一下。”
葉昭接過榛果,用手壓開了外面的果殼,將果仁放在口中,細細品嚐。
“確實是不輸於京城。”
裴瑾書也拿起盤子裡的都東西吃了下去,又將一些外殼難剝的榛果殼給剝開。
微風徐徐,二人在這小院中閒坐了一番,期間葉昭聽著李婆婆帶著懷念的講述裴瑾書任職那一年的事,葉昭聽的津津有味,時而看向裴瑾書。
陽光如許,李婆婆抬頭看向日頭,轉了個話語說:“瞧瞧,我這真的是一說起來就不記時間了,忘了你們是來這玩的了。”
“老天爺高興,今天天氣好,二位來的也是時候,我這個老婆子就不耽擱你們了。”
兩人起身,葉昭是個會做結語的:“哪有啊,我還要謝謝李婆婆講了些瑾書之前的事呢。”
李婆婆笑著揮手,用布袋將桌上的榛果裝了些,向葉昭說:“這些留著給夫人在路上當零嘴吃。”
民風淳樸,安居樂業。
長溪短瀑水淙淙,參天古樹的下方有兩個錦衣華服的人席地而坐,往近了一看,其中一人面前還放置著一根竹竿,尾端拋擲在水流中。
只可惜這是下水能捕到魚的地,在這低窪水流地釣魚就顯得有點異想天開。
韓之衡看著姜堰那架勢,嘴中不屑一顧道:“你這就算要學姜太公釣魚你也找個深一點的地方,在這個地方你能釣上來魚才怪了。”
旁邊的姜堰聽完也不腦,眼睛都沒睜開,甩了甩手中竹竿:“這釣魚講的是心境,就算釣不上來又如何,這隻有你我二人,還怕你笑話?”
後又轉了話題,語氣犀利道:“你也知道釣魚要講究找個好地方,怎麼查東西的時候能查到西南去,回來還折了些人,真的是不可思議,江南不夠你查的了?”
若有所指。
韓之衡聽完輕哼一聲,語氣不善,眯著眼睛看姜堰。
這些年姜堰早就瞭解他這位好友的炸脾氣,也跟著哼哼一聲。
“那西南官場天高皇帝遠的,你就算查出個什麼押回京城也要一段時間。”
“再者,人家裴瑾書都說他會自已查清楚的,你得了一個不知道打哪裡來的訊息,就直接往西南跑去,這來來回回耗費了多少時間。”
韓之衡著實聽不下去了,將一個石塊砸在水面上。
咚。
濺起的水花掉落在姜堰的衣袖上,他面色不善,口中說道:“雲錦蜀繡,你等著賠我四百兩。”
韓之衡打著哈哈,敷衍道:“等寧止回來我一同折現了給他。”
青石臺階苔蘚遍佈,裴瑾書和葉昭拾級而上,綠蔭濃郁,攀附在樹幹上的鳥叫蟲鳴此起彼伏,葉昭並不覺得它們吵鬧,反而將興趣推的更上層樓。
期間,裴瑾書一直將手虛放在葉昭腰身後方,她的步伐太過跳躍,裴瑾書都怕猛然一個踩空摔了個頭著地望天。
裴瑾書這邊擔心的心驚肉跳,葉昭在這遭看的興趣盎然。逮著一棵樹上的鳥窩,指著問:“我可以在這窩裡帶一隻鳥回去養嗎?”
山花爛漫處,蒼鳥逐雲空。
裴瑾書視線移到葉昭所指之地,溫和的拒絕了她:“這是猛禽,不可以。”
葉昭聽完肉眼可見的失落,下一秒又提起精神,對著裴瑾書點點頭。
葉昭想著將布袋中的軟果子放在鳥窩樹下,轉念又一想,猛禽是吃葷腥的,也看不上她這小果子,遂止了上前放果子的步伐。
轉身看著裴瑾書那孤孤單單的人影,想著這一路上他都守著她,良心發現的牽過裴瑾書的手,與之十指相扣。
看著還有很遠的高山,葉昭又想出一個問題:“你說我們今日能走到山頂嗎?”
裴瑾書也不知道她這小腦袋瓜裡都想的什麼,面上還是略帶思索一番,有問必答道:“山高萬仞,陡峭險峻,我覺得我們大概是走不到的。”
話是這麼說,若是葉昭心血來潮的要登高而望,他也可以將這陡峭險峻的萬仞山走的平緩坦蕩。
柔光灑在葉昭面龐,略一思索立馬搖頭:“還是算了。”
兩人並肩走了一會,聽到流水淙淙的聲音,心思一閃:“看來可以歇一下腳了。”
順著聲音尋找,可算找到了水源地,卻看到有兩個人臨水而坐。
葉昭伸出手,拍了一下裴瑾書肩膀,說道:“看來有與我們同道遊玩之人啊。”
裴瑾書表示贊同:“昭昭所言極是。”
兩人本想走近友好的打個招呼,沒想到臨水的兩個人先一步轉過頭來。
葉昭:“……”
裴瑾書:“……”
姜堰和韓之衡本就是習武之人,對細微動靜十分敏感,聽到腳步聲靠近的一瞬間就轉過頭去。
兩兩相對,鴉雀無聲。
姜堰看著裴瑾書的打扮有些驚訝。
在他們轉身的時候裴瑾書也得以看到這位大將軍在這小石潭處垂釣的樣子,只覺姜堰的垂釣習慣真的是異於常人。
終於,姜堰打破了這個寧靜:“好巧啊。”
頭頂彷彿一片烏鴉飛過,帶來更深的驚默。
韓之衡在一旁直接笑出聲:“你這個招呼方式真的很爛。”
扭頭對著裴瑾書說:“世子今日這番打扮倒是有當年的南華三公子之姿。”
裴瑾書神情不驚:“難為韓大人還能記住裴某當年模樣,今日我同我妻一同來此地,在此處遇到兩位大人也算是緣分。”
說完後看了一眼姜堰的竹竿。
葉昭看到裴瑾書的小動作,忍俊不禁垂頭彎唇。
姜堰也看到裴瑾書的動作,臉上也不覺有什麼難堪,向水中打出一掌。
澎——
三兩小魚掀上岸來。
葉昭一看,吆,還活蹦亂跳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