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書說完這話,也不想在此逗留,向二人簡單的結束了談話,起身便要離去。

姜堰此時開口道:“昨日裴公子大婚,還未來得及詢問你的看法,你想到時候怎麼處置那個葉氏姑娘?”

裴瑾書聽完這話,定身看著姜堰,腦海中浮現了昨日葉昭笑靨模樣自已內心想法,嘴角揚了揚:“談何處置?自是要好生護著。”講罷就轉身離去。

姜堰聽完這個回答,神情有些微妙。

姜堰並不在乎皇帝在說完賜婚後哪家小姐會被指給裴瑾書,裴瑾書此次回京皇帝本就懷疑他在暗中動了手腳,離京五年,今朝回京,本就讓人忌憚,世家貴女是必不可能指給裴瑾書的,指了個小家族也算是對裴瑾書的敲打,本以為裴瑾書對這個小戶女應該抱有嫌惡之情,未曾想得到了這個回答。

韓之衡則是一臉沉思模樣,良久才開口:“這個葉秋是今年剛從陵江上調到大理寺,我與他有過些事物上往來,也瞭解一些他在陵江的情況。只能說他此人單論平平無奇,但要是有些要事處理起來確實毫不含糊,是今年從江南地區調來的官員中數一數二的。”

“但是單論家族背景確是最差,最上不得檯面的,陛下此番行為想來也是帶著羞辱裴家去的。”

聽完韓之衡的話,姜堰吐出一口氣,多年征戰使他造就了渾身懾人氣勢,對韓之衡的說法看法一致“只能算那小戶女倒黴了。”

韓之衡對姜堰的話不可置否,末了又想起什麼說:“寧止什麼時候回來?”

提到姜寧止,姜堰臉上有了些許笑意,:“裴瑾書此番上任,邊關的物資不需憂愁了,寧止沒有了後顧之憂,驅除北夷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快的話年底大概就能回來。”

韓之衡也笑,“小孩子確實一轉眼就長大,之前還是個無法無天的糯米糰子,如今都能接過你的衣缽了。”

“無法無天也是你縱出來的。”

“我不否認這個事實啊。”

二人說完都相視而笑,旁人皆知驃騎大將軍與大理寺卿私交甚篤,以至於將軍府的小公子就算生母不詳也未有人敢私下討論。

裴瑾書走出將軍府後,門外馬車已在等候,上面的小廝說:“公子,我們是直接回國公府嗎?”

裴瑾書看著長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順著石板路將目光延伸到遠方,兩旁林立著房屋,馬蹄聲和喧譁聲展現出熱鬧人間。

裴瑾書思緒縈繞,過了一會反應過來,抬腳上了馬車,說:“回府吧。”

馬車的車輪碾過路面,帶起一陣飛揚的塵土,過了些許,小廝將馬車停穩,在外說道:“公子,到了。”

裴瑾書從馬車上下來,走進裴府,到了正廳卻發現葉昭不在這裡,想了想早上說讓趙嬤嬤帶著葉昭熟悉熟悉國公府,就問了問身旁的丫鬟葉昭在哪裡。

“回公子,夫人和趙嬤嬤巳時那片在迴廊閣,夫人在那裡瞭解府中事物,就讓我們先回來了。”

裴瑾書聽完,抬腿向迴廊閣走去。到了迴廊閣,他看到葉昭在椅子上翻閱著賬簿,迴廊閣內就葉昭和趙嬤嬤二人因此顯得非常安靜,從裴瑾書這個亮度看去,葉昭異常嫻靜,似如嬌花照水。

趙嬤嬤抬眼望見了裴瑾書,從葉昭對身旁緩步退去,走向門前,向裴瑾書行了行禮。

裴瑾書抬手將食指放在唇中央,眼神確實看向葉昭。趙嬤嬤瞭然,福身退去。

裴瑾書走進房中,腳步放的極輕,走到了葉昭身前。

葉昭看的入迷時,突覺面前一陣陰影籠罩,抬頭看向前方,裴瑾書正含笑站在她面前。

葉昭一愣,搖頭看了看身旁的趙嬤嬤,卻未曾看見人,又轉頭看向裴瑾書,說:“你回來了啊,什麼時候進來的,趙嬤嬤也不通知我一聲。”說完這話,將手中的賬簿合上,放在一旁。

裴瑾書看著葉昭,在另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將桌子上的賬簿拿了起來,翻了翻頁,說:“今日剛上任,沒有什麼特殊事物,就先回來了。”看了看賬本之後,目光看向葉昭:“這些你都看完了?”

葉昭看著那些摞放的賬本,聽到裴瑾書這樣問,就點了點頭:“對,雖說裴家這些東西那麼久我沒有掌權人,但裡面記錄的東西都條理分明,基本上看一遍就能記住。”

葉昭說完這話的時候沒感到有何不對,抬眼卻看到了裴瑾書含笑的眼神,聽到裴瑾書用從容富有磁性的聲音說:“昭昭好厲害啊,半天時間就將這些賬簿看完了。”裴瑾書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清澈明亮,語氣中帶著讚美與欣賞。

葉昭其實從小到大聽過的誇獎不勝其數,本來對這麼個簡簡單單的一句讚賞的話早已免疫,但葉昭盯著裴瑾書那雙明眸,心中一陣滾燙,謙虛的話卻不想說出口了。

“你是戶部尚書對這些東西當是瞭如指掌,我是你的妻子,自然也不能差到哪裡去。”話音剛落,葉昭才反應過來“妻子”二字就脫口而出,看著裴瑾書的眼睛,發現他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葉昭呼吸一陣凝滯,不低頭知該做何事的時候,裴瑾書將她的手握在手中,裴瑾書的手乾燥而有力,就這樣靜靜地握著,等葉昭心緒有些平靜的時候,裴瑾書才開口道:“其實我現在有些後悔昨夜說的那些話了。”

葉昭此時情緒也平復下來,想了想昨晚裴瑾書說那一大堆的讓她覺得有些好笑君子言論,抬頭看向裴瑾書:“那你此番是何意?”

裴瑾書看著葉昭:“後悔只有那一句‘若是日後葉小姐心有所屬,大可以直接向裴某說出來,裴某絕不會強人所難,強留葉小姐在身邊。’我覺得這句話我現在說出來都覺得十分違心,若是到了以後,我並不覺得我真的會向說出來那麼輕鬆。”

葉昭聽完這話,神情有些怔愣,想要說句話卻被裴瑾書接著打斷。

“我知道這些話對你來說有些許冒進,也知曉你心中的疑惑,但我來說對你一見鍾情你或許不太信,畢竟我們二人的婚禮才算得上第一次相見。但我是個直面於心的人。”裴瑾書將葉昭的手往前拉了拉,放在自已的胸口處,說:“它告訴我,我是喜歡你的。”

“本來我想的是我與你細水長流,先與你慢慢來,但剛剛你說‘我是你的妻子’讓我意識到你也許也是有些對我有感覺的,所以我覺得我應該直接一點,將心意說出來,不能讓你覺得在於我的的相處之間我是一個話有十分只說三分優柔寡斷的人。”

葉昭聽完裴瑾書說的這些話,指尖輕輕觸動著,心中泛起層層漣漪,低頭不語,方才下去的火燒雲此時又有些攀爬上來,過了些許片刻,葉昭抬頭輕啟朱唇含笑道:“裴公子怎麼知道我不願與你細水長流的來呢?”

裴瑾書聽完這話,彷彿置身於一片醇香酒釀之中,四周瀰漫著沉醉與清甜氣息。他知道,對葉昭對這份情感來的突然來的強烈,一眼萬年,情知所起,一往而深。

葉昭能感覺到自已對裴瑾書是有些心動的,從接親時的曄曄少年郎再到洞房時的瀟瀟君子言,再到如今的坦蕩真摯的情意。

她本以為像裴瑾書這樣的天之驕子是矜持清貴的,因此就算覺察到了自已對他的心動之後也不曾邁出一步,未曾想這個清貴的神仙公子是個直率的,清楚心意就直接做出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