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己猛地抬首,撞上九方青燃的目光,意識到什麼,又快速低下頭去,錯開了他的目光,欲蓋彌彰地搖頭:“沒、沒有!小師叔休要胡說!”
少女粉面已是飛滿霞暈,比枝頭結的果子還要紅。
咕咕噠已見識過蘇悅己的演技,還是不由佩服道:“大大這個演技,跑去寫三流虐文,真的是可惜了,影視圈才應該有大大的一席之地。”
九方青燃早已透過情人酒知曉蘇悅己心中所想,不甘心的同時,又心存幻想,只當是十三孃的情人酒出了差錯,這會兒詐一詐蘇悅己,也是為驗證自己所想。
蘇悅己的反應令他的一顆心霎時沉到了底。
她果真,還是喜歡上了他大哥!
九方青燃不理會蘇悅己的狡辯,問道:“那人是誰?”
“根本沒有小師叔說的那個人。”蘇悅己嘴硬到底,雙眼一閉,滿臉豁出去的表情,“小師叔不信,儘管打就是,便是打爛了我這雙手,我也認了。”
寧願捱打,都不肯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就這麼喜歡他嗎?
喜歡到為他死守秘密,唯恐自己作了那個人的汙點。
那種不受自己控制的無力感,再一次攥住了九方青燃的心臟。
九方青燃真恨不得打爛她的雙手,可他也深知,蘇悅己與旁的女孩子不同,她看似柔弱,渾身都是刺,滿臉寫著“我好欺負”,實則心眼比蜂窩還多,典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強權只會將她越推越遠。
九方青燃這輩子沒有體會過的挫敗感,都在蘇悅己的身上體會了遍。他撥出一口濁氣,放軟了聲音:“我在你心中,就只會對你喊打喊殺嗎?外面的人都說我溫柔,可我並未真正對誰溫柔過,那些只不過是我的逢場作戲。但對你,我已經使出了這輩子的溫柔,你的心如果不是鐵石做的,應該能感受得到。”
蘇悅己慢慢睜開眼,那雙烏黑的眼底滿是猶疑。
九方青燃又說:“蘇蘇,給我一個機會吧。”
這是他第一次喚蘇蘇,簡單的兩個字,被他珍而重之地含在舌尖,輕輕吐出,極盡纏綿繾綣之意。
蘇悅己眼中猶疑更深了些。
九方青燃道:“我想追求你,總不該,這樣的權力你都要吝嗇吧。”
“我……”蘇悅己紅唇微動。
“就這樣說定了,從現在開始,我要追你。”九方青燃打斷蘇悅己的話,宣佈了自己的決定。
先前接近蘇悅己,賣弄美色,不過是想騙身騙心,騙她的秘密。這次目的仍沒有變,只是他的心變了——
這次他是認真的。
他要認真地去喜歡這個女孩子了。
蘇悅己回去的時候,人還是懵的,這個進度比她預想的快多了。
咕咕噠拍著翅膀,開心地飛來飛去:“九方青燃的進度已經到百分之八十了,大大好棒,很快就能完成九方青燃愛上蘇月璃,為其痛改前非的目標了。”
*
【青雲峰。
淡青色的霧靄緩緩地流動著,萬丈懸崖前,九方白恕憑風而立,翩躚的衣袂裹上霧氣,似垂瀉而下的冰涼月光。
“城主。”奉劍破開雲霧,行至九方白恕身後,“這裡霧氣重,城主還是早些回吧,莫要傷了身子。”
奉劍是九方白恕的貼身護衛,平日裡像影子般隨侍左右,除了九方白恕,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城主!”見九方白恕無動於衷,奉劍又勸諫了一句,“您是九方城的主人,當以九方城為重。”
“屬下深知城主在此傷神的緣故,屬下斗膽,願意為城主分憂。”奉劍咬了咬牙說。
九方白恕終於有了反應,他說:“你有何高見?”
奉劍思忖片刻,大著膽子說道:“您立在此處已有兩個時辰,不過是在替二公子擔憂。屬下聽聞昨兒個二公子將蘇家二小姐叫了去,不僅不計較她下蠱害他一事,還揚言要得到她。二公子一向風流,所識女子不知凡幾,平日裡飲酒作樂,都是逢場作戲,鮮少有這般直言不諱、妄生執念的,城主所憂不過是怕二公子這回認真了,等回過頭來已身陷泥沼中,再難脫身。”
奉劍說完等待九方白恕回應,只見九方白恕未見惱怒,應是允他說下去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二公子雖在外名聲浪蕩,您身為兄長,與他一同長大,應是十分清楚他的性子,知道二公子一旦認真起來,便是比誰都認真,反倒是那蘇家的二小姐,聰慧狡黠,心眼頗多,對二公子更多的是玩弄和利用,因此,要早些斷了二公子的執念,以免他越陷越深。”
“依你的意思,要如何斷青燃執念?”
“現如今二公子對那蘇家二小姐最是熾烈認真的時候,越是明著阻礙他,反而會越是激起少年人的一腔熱血,小心落了個弄巧成拙的結果。依屬下的拙見,當從蘇家二小姐那邊下手。蘇家二小姐不同,她自幼就流落在外,深諳人情世故,知道什麼樣的選擇對自己有利。”
“蘇月璃麼?”九方白恕想起蘇悅己,心中不由冷笑。
她的確是圓滑,偏圓滑中還帶著刺,口口聲聲說自己只想好好活著,樁樁件件乾的都是自取滅亡的事。
光是自己,她都不知招惹了多少回。
“城主可還記得,府中曾傳過您要納蘇家二小姐為妾的流言?”
那段時間九方白恕跟著了魔似的,被一種奇怪的力量控制著,每每見了蘇悅己,都不由自主縱容著她,導致府中人都在說他要納蘇悅己為妾,還是九方白恕暗中懲治了些人,阻止了這些流言越演越烈。
“城主與二公子是雙生子,雖是相同的相貌,相同的家世,可畢竟一個是家主,一個是沒有實權的公子哥,對蘇二小姐來說,誰更值得依附,這個答案再清楚不過。要是城主坐實了當初的流言,往後論身份,蘇家二小姐就是二公子的嫂子,自當徹底斷了二公子的念想。”
“這樣恐會適得其反。”
九方青燃性子執拗,九方白恕還記得幼時,九方青燃不願習劍,只喜歡擺弄樂器,被父親狠狠責罰一頓,焚燬了他親手製的竹笛,還將他關了整整三日的小黑屋,非但沒有糾正他的習性,往後的日子裡,他變本加厲,終日沉迷絲竹管絃,家法都請了不知多少次。
後來,還是父親先作罷,由他吟風弄月,他才漸漸失去興趣,轉而鑽研別的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一時痛,總比一世痛得好。二公子是少年人,誰沒有個年少衝動的時候,感情有濃有淡,現在的一時熾烈,過了這個新鮮勁兒,再回頭過頭來,只怕會笑自己痴傻。再者,那蘇二小姐過於聰慧,放任在外,始終是個禍害,要是城主能納她為妾,她的餘生自當由您掌控,您若無愛護的心思,找個由頭暗中料理了她,外人也不會說什麼。”
奉劍說完,小心翼翼瞄了眼九方白恕的臉色,又說道:
“城主若是怕傷害兄弟之間的感情,倒是無需有此擔憂,此事不用城主您主動出手,只需給點甜頭嘗一嘗,有九方城主這個身份在,那蘇家二小姐自會放棄二公子,投入您的懷抱,到時候,也好讓二公子好好瞧一瞧這姑娘的人品,冷一冷自己的心思。”】
最新更新的章節到此結束,蘇悅己關掉文章的頁面,陷入沉思。
咕咕噠撓頭:“這也沒有寫九方白恕同沒同意奉劍的提議啊,怎麼回事,這種爛尾既視感,讓人不上不下的,難受死了。”
“急什麼,毛毛躁躁的,你這個毛病要改一改了,凡事都得有耐心。”
“大大就不擔心嗎?萬一九方白恕真的要強納您為妾,您的生死可都掌控在他手上了。就算九方白恕大發慈悲,好吃好喝供著您,您也會被困九方世家一輩子。別忘了,還有三個需要改造的物件,咱們到現在都還沒接觸呢。”
“想納我做妾?做他的春秋大夢去。”蘇悅己猛地坐了起來,“快準備,我預感要來活了。”
蘇悅己的預感是對的,她剛開啟門,就見一名陌生的青年站在門口,跟九方白恕如出一轍的面癱臉,但與九方白恕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相比,這張臉可就遜色多了。
“蘇二小姐,我是奉劍,九方城主的侍衛。”來人開口介紹了自己,並且說明來意,“九方城主有請。”
“喲呵,這就是剛才文章裡提到的奉劍。就是這個壞傢伙出的餿主意坑大大,大大快記住他的臉,下次好好收拾他。”咕咕噠拿翅膀扇奉劍的臉。奈何奉劍看不到它,它的動作對奉劍無法產生絲毫影響。
蘇悅己看著奉劍滑稽的動作,忍俊不禁,顧忌著奉劍在,板起臉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九方城主找我肯定有事咯。說吧,什麼事,不說清楚我不去哦。你要是強行扛著我走,我就喊非禮,還要請出公義堂審你們主僕二人,丟光你們九方世家的臉。”
奉劍早已知曉蘇悅己是個牙尖嘴利的,做好了被懟的準備,仍舊還是被她的不要臉程度震了震。他沉默三秒,面無表情說:“二小姐的夫君落水了,還請二小姐隨我走一趟,將您的夫君打撈上來。”
蘇悅己:“……”
顯然,蘇悅己也低估了這對主僕的厚臉皮程度。
咕咕噠:“搞毛啊,大大哪來的夫君,就算有夫君,什麼廢物男人,連水都不會,淹死得了。”
說著,咕咕噠反應過來:“挖了個大槽!他說的是那把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