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兒子，叫爹

唐菀看著她滿臉惶恐蒼涼的樣子，大概也能猜到她的處境。

上上輩子，她也是類似處境，比之更悲慘十倍，百倍。

可她心裡沒有什麼同情。

且不說她和葉國公府有仇。

對趙氏這個人，她也沒什麼好感。

她將藥箱裡的藥拿出來，遞給林央：

“本宮給你留藥，你按時服藥，好好忌口，會好起來的。”

“林央專攻照料產婦和新生兒，有什麼不懂的，你就問她。”

趙氏一震。

吃了唐菀的藥，她感覺好多了，直覺，娘娘的藥能救她。

忙俯首行禮謝道：“臣婦謝謝娘娘，謹遵娘娘指示。”

又向林央行了個垂首禮：“謝謝林女醫，以後麻煩你了。”

她不是沒看到前面跪著的楊嬤嬤，臉色有多難看，但她清楚，此刻，誰才能救她的命。

林央心裡的底氣足了些：“夫人客氣。”

“林央，這裡交給你了，照顧好趙氏。”唐菀囑託。

“娘娘放心，臣定竭盡全力。”

唐菀站頭，起身。

林央忙伸手扶她，滿是關心和感激：“娘娘小心些，別受了風寒。”

“嗯。”唐菀鼓勵地拍拍她的手。

又問道：“你身體可好些了？”

林央再次滿眼淚水：“臣好了！”

唐菀給她的排淤藥，效果很好，成功了。

唐菀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由冬扶攙扶著，離開了。

她們一走，地上跪著的嬤嬤忙起身，去扶楊嬤嬤：“楊嬤嬤，您沒事吧？”

“什麼玩意，竟然……”

楊嬤嬤一個眼神，後面的話，老嬤嬤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改口道：“楊嬤嬤，您去休息會兒吧。”

這個院子大，三位乳孃都有自己的房，剩下最大的那間房間，是給楊嬤嬤的。

徐嬤嬤捂著臉，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她咬牙忍著，上前扶了扶楊嬤嬤，跟著一起離開。

一到楊嬤嬤的房間，徐嬤嬤疼得暴躁：

“楊嬤嬤，你怎麼能不讓老奴們去告訴皇上，讓那個冷宮棄妃，壓在你頭上來？”

她當時害怕冬扶，現在只想找機會，千倍，萬倍地打回去。

要將那小賤婢的漂亮臉蛋打爛。

“本嬤嬤自會告訴皇上。”楊嬤嬤胸有成竹地說道。

讓她受唐菀的氣，是不可能的。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乳孃們好起來，儘快把餵養皇子們的事做好。”

楊嬤嬤滿目沉思。

皇上心裡有云寧，一個唐菀，撼動不了她的地位。

但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不行，她必須把兩個皇子掌控在手中。

不然等將來，雲寧和皇上有了嫡子，這兩個皇子已經長大了。

處處得壓嫡子一頭。

徐嬤嬤“哦”了一聲：“可趙氏和衛氏這樣，要什麼時候，才能繼續餵奶。”

“再等等吧。”楊嬤嬤也沒辦法了。

但好在乳孃們餵哺孩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大戶人家的孩子，都得喂到一兩歲，皇子也得喂到兩歲，從長計議。

她向徐嬤嬤：“去擦點藥吧。”

唐菀和冬扶出了院子。

“娘娘，快些，外面太冷了。”冬扶用袖子為她擋風。

剛走到她們的院子外，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冬扶慌忙站開，唐菀就看到一道明黃色的身影。

男人比她高出一個多頭。

她慢慢抬起頭來，就看到男人冷峻又絕色的面容。

織金的華貴龍袍，鑲滿寶石的紫金髮冠，將他修飾的尊貴威凜，如神祗。

“這是？”周危看著裹得嚴嚴實實，笨拙又可愛的身影。

不禁伸手掀起她披風上的狐毛帽子，就看到一雙漂亮的丹鳳眼。

猝不及防的一眼，凌厲逼人。

皇上心頭一頓。

有人敢用這樣兇的眼神看他？

唐菀現在被楊嬤嬤她們弄得一肚子氣，自然是厭惡他的。

“是娘娘，趙氏病重了，娘娘不得不過來醫治她。”冬扶忙說道。

唐菀這才垂下眼眸，動了下膝蓋，象徵性地行了個禮。

萬公公見兩人僵著，忙說道：“娘娘受不得風，快回去吧。”

唐菀側身，從周危的身邊走過，進了院門。

周危皺眉，跟著進去。

幾人進了門，帶進一陣冷氣。

這會兒，春茵白天休息好了，正過來，打算換蘇嬤嬤去休息，大家都在。

見皇上來了，大為震驚，忙上前來跪拜行禮。

周危的目光一直落在唐菀的身上。

只見她徑直走到床邊，由冬扶換衣。

他收回目光，向前面的幾人：“平身，去忙吧。”

“朕去看看孩子。”說著，他往孩子們的小床去。

“皇上，”蘇嬤嬤擋在他的面前：“您身上涼，會涼到孩子們的，先烘烘。”

周危頓了下，立刻跟著去火爐旁。

身上烤熱了之後，他向蘇嬤嬤：“蘇嬤嬤，這樣可以了嗎？”

蘇嬤嬤一頓，沒想到，那個一言定唐家滿門生死的人，會這麼親切地叫自己。

“可……可以了。”

蘇嬤嬤轉身，帶著他來到小床前。

三個孩子躺在暖和的被褥上，不停地動著小腳丫，吃著手指，亮晶晶的眼睛亂看。

“嗯嗯呀呀”地發著聲音。

見周危上前來，孩子們看到新的事物，都直溜溜地看著他。

周危僵在原地，心裡說不出來的震撼。

上次，他抱在懷裡，還跟沒發育成形的小貓崽似的。

這才幾天，完全變了樣子。

不過變成什麼樣子，他都能一眼認出來，是他周危的種。

瞧這兩個兒子——

周危的眸子眯了起來。

這兩個兒子的眯縫眼，實在醜得——

可愛。

眼睛雖然小，但瞳孔如黑曜石一般，沒有絲毫雜質。

無暇純真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人，讓人沒由來地心頭一熱。

孩子們的小臉上，有這世間，最明媚的色彩，照得他的眼睛，也亮了。

在前朝惹來的滿腔戾氣，也都消散。

周危心中，此刻也是一片朗清。

“臭小子！”他說了聲，卻是一臉高興地將大皇子抱起。

舉到自己的眼前，父子倆對視。

“兒子，叫爹！”

周危厭惡皇室，嚮往普通人家的親情。

倒是希望孩子們，叫自己一聲爹。

周圍的蘇嬤嬤等人，都震驚地看著他。

被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周危臉紅了紅，“咳”了下，緩解尷尬。

蘇嬤嬤這才回過神來，忙解釋道：“皇上，孩子們才九天，離說話還遠呢。”

“要半歲，才會叫父母。”

周危“呵呵”笑笑，高興地將兒子舉過頭頂逗著。

突然覺得有水滴滴到自己的臉上。

意識到什麼，他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將兒子放低，瞪著他：“你果然是朕的好兒子！”

竟然敢尿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