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熊正泰。”
熊正泰,就是白天送我們去趙家莊的那個司機。
“請問孟大師在嗎?”熊正泰在電話那頭問道,聲音聽起來有點兒顫抖,估摸著是遇上了什麼事。
我把電話遞給孟曉生。
熊正泰問孟曉生能不能現在就去他家一趟,也不說遇上啥事兒了,孟曉生也沒問,就像是知道熊正泰遇上了啥事,問熊正泰家裡有沒有糯米,用糯米圍成一個圈坐在裡面,然後在找個打火機點著,放在頭頂上,只要按照他說的去做,可以保證他今天晚上沒事。
那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希望孟曉生現在能去一下。
孟曉生又說,就算他現在去了也沒用,不過也是找點糯米畫個圈,讓熊正泰坐在圈裡。
無可奈何之下,熊正泰只好按照孟曉生的吩咐。
掛了電話之後,孟曉生嘴角揚了揚,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那孩子太冤屈,就該讓他老子吃吃苦頭。”
我一驚,“你故意的?”
孟曉生沒有回答,而是問我知不知道三個月前有孩子被鎖在車裡悶死的事情。
這事之前我還在工廠上班的時候,聽工友說過,這事是我一個工友他們村上的真事兒,說是他們村上有個男人好賭成性,本來好好的一個家庭,家裡生活小康,老婆賢良淑德,孩子也聽話懂事,自從男人沾上了賭博後,車子也不跑了,整天混在鎮上一家麻將室裡賭錢。
有一回,他老婆身體不舒服去鎮上醫院看病,就讓男人帶著五歲的兒子去街上玩一會兒,結果路過麻將室正好熟人喊他進去來兩圈,男人就帶著兒子進了麻將室。
但是小孩子在麻將室又沒啥玩的,哪裡呆得住,就一直吵著讓他爸走,男人此時都坐上麻將桌了,哪裡肯走。他兒子就一直在旁邊吵鬧,男人一氣之下,將孩子抱上車鎖在裡車裡。等他兩圈麻將打完後,出來一看,孩子在車裡窒息死了。
這事以前聽工友說時,我以為是謠傳,比今年該天底下哪有這麼混賬的爸爸,但是現在聽到孟曉生提起,我反應也很快,“那孩子就是熊正泰的孩子?”
孟曉生點點頭,笑著問我,“你說他該不該吃點苦頭?”
該!
就該整沒他兩隻手,讓他以後再賭!
聊了一會兒熊正泰的事情,不知不覺到了後半夜,人也漸漸開始犯困起來。
我也不知怎麼的,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夢裡,我又夢到那個女人,我依然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是這次她的聲音在我耳邊卻更加清晰了。
她依舊是依偎在我懷裡,溫軟的身體,還散發著幽香,讓我渾身火熱,竟有種想就這麼抱著她,跟她天荒地老的想法。
我可能真是想女人了,做個春夢都能讓我情不自禁。
跟我溫存了一會兒,這個女人忽然開口對我說:“雙尾蠍子地的事情你別管,還不到時候。”
她怎麼知道雙尾蠍子地,難道哪裡真的有什麼問題?
我問她那水塘子裡究竟有什麼,她卻又不告訴我了,就讓我離趙家莊遠點,那兒的事,以我現在的能力,管不了。
我還想再問她,但是無論我怎麼問她都不肯說而是緊緊抱著我,說很快我就能見到她
了。
她的聲音太惑人,很快就讓我忘了趙家莊的事,只想跟她一直溫存下去。
我正要跟她溫存呢,冷不丁一個被清晨打掃的清潔工給吵醒。
一睜眼就看見孟曉生在旁邊正盯著,他那雙清澈的眼睛冷冷的,看我的目光又不像是在看我,倒像是透過我再看別的什麼。
我讓他看的渾身發毛,問他在看啥呢?
他嘴角一勾微微一笑,把眼神錯開,隨後緩緩開口,“春夢有害健康,色即是空啊,小哥!”
說著,孟曉生優哉遊哉的起身,回頭看了我一眼:“虛的站不起來了?吃點六味地黃丸吧,別把身體掏空嘍。”
“草,誰特麼虛了,還知道六味地黃丸,你是不是吃過啊?”
我罵了一句,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到了醫院的衛生間,透過鏡子看到自己的墨陽,我才知道孟曉生剛才為什麼那麼說。
鏡子裡的我,眼眶下面的黑眼圈特別嚴重,雙眼皮也成了三層,臉色還有些發白,看起來特別憔悴。
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沒休息好。
一遍尋思著,一邊刷牙洗臉,正好兩個清潔工進來洗拖把,看了我一眼竊竊私語,說瞧這小夥子眼圈烏青的,一看就是縱慾過度,再不好好補補腎以後硬都硬不起來。
本來孟曉生說我虛已經讓我很不爽了,這兩個大嬸還這麼八婆,說我縱慾過度,我特麼活了二十年連個女孩手都沒拉過,我跟誰縱的?
不過,我也感覺出來了,還真有點腰疼,忍不住想起那個綺夢,懷裡似乎還殘留著那個女人的體溫呢。
孟曉生見我進衛生間半天不出來,問我是不是真的虛的尿不盡?
你娘。
吃飯的時候,熊正泰又打來電話,問孟曉生什麼時候能去他家,他手麻。
我有些好笑,點著打火機在頭頂舉了一夜,手沒抽筋都是他幸運。
吃好飯,我便打算跟孟曉生分道揚鑣,他去熊正泰家,而我,準備出去找個印刷廠,印點小廣告出去貼貼。
結果孟曉生聽說我不跟他一道兒,一臉正經的問我,“你不跟我一起去熊家?”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一起去了?”
孟曉生將一隻麻團塞進嘴裡,含糊的道,“你不去可不行,這事兒只能你來辦,那孩子下葬地的風水出了問題,只要你去改一下風水就行,我上的話直接就是收了那小鬼。”
說到這裡,孟曉生一臉看禽獸的表情:“那小鬼已經夠可憐了,你還想讓我收了他?求求你,做個人吧!”
“……”
你娘,這單生意本來就不是我接的,現在倒整個我跟什麼十惡不赦的禽獸似的。
不過,最終我還是同意跟他一起去,因為孟曉生同意報酬分我一半。
按照熊正泰發給我的地址,我們趕了過去。
看得出來熊正泰家以前生活條件應該還不錯,否則怎麼可能蓋得起兩層小樓,而且樓房外面的粉刷已經發黑,顯然有不少年代。
一進去我就感覺不對勁,陰氣很重。
熊正泰的轎車停在院子裡,車頭凹陷了一塊,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砸的。
“我們來了!”
孟曉生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同尋常,對著屋子裡喊了一聲。
聽到我們聲音,二樓很快就傳來了熊正泰的聲音:“我在二樓,門沒反鎖,你們直接進來!”
上了二樓,就看見熊正泰坐在東邊房間的角落,一隻手摁著打火機,高高舉在頭頂上,火苗忽明忽暗。
我暗想這貨膽子也實在是忒小了點,這都天亮了,竟然還舉著打火機,若是我們再晚點來,他不得在這裡活活累斷手?
“大師,你們可算來了,快來幫幫我,我腿和手都麻了,動不了。”熊正泰看見我們上來,這才鬆了口氣,哭喪著臉說道。
看他那慘兮兮的樣子,我還真有點兒同情,但是一想到那可憐的孩子……
該!
就該累斷他的手!
熊正泰從糯米圍成的圈子裡起來後,緩了好一會兒,麻木的四肢才緩和過來,問孟曉生他兒子還在不在。
孟曉生盯著他的肩膀看了一會,沒有回答,而是問他有沒有感覺肩膀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