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院開院……之前。”在鳳後越來越難過的目光中,她硬生生加上後面兩個字。
她是去學醫的,饒是花賦再怎麼不正經,她也不得不承認,拜他為師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
阿孃,等我出師,就來治你。
她離開鳳族之前,去了一趟二長老那兒,問了鳳亦然父母的事,二長老什麼也沒說,只遞給她一卷竹簡。
“都在這兒了。”
鳳簫握著竹簡道手緊了緊,謝過二長老,把這竹簡收入乾坤內。
她與二長老辭別,剛踏出門,就聽一牆之隔的後院傳來聲響。
鳳簫挑了挑眉,腳下轉了方向,去了後院。
後院幽靜,偶爾射來一束陽光,映著花草樹木,帶來絲縷暖意,花草有靈,但未修成人身,尚且不會說話,平和且靜謐,顯得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
只是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太初院開院在即,她又要走?!而且不是剛回來嘛,怎麼回事?”
是鳳司凡和鳳言寧兄弟二人。
鳳司凡:“不是還有一段時日麼。”
鳳言寧想了想也是,然後在他面前轉了兩圈,焦躁道:“太初院入學是有考核的,我要是過不去怎麼辦?”
他自然是不擔心鳳簫的,如若鳳簫都過不去,那就沒人能過去了。
氏族子弟和神族嫡庶分支都會去的,要是他沒過去,他都想象不到該有多丟臉,佔了血脈的便宜,怎麼說他也是個上仙呢。
“若是擔心過不去,這些時日便該勤加修煉才是。”
鳳簫從後方繞過來。
兄弟兩人見了,齊齊行禮,喚道:“兄長。”
鳳言寧抬頭瞄了一眼鳳簫,有些慌亂道:“兄長說的是,我一定好好修煉。”
鳳簫點點頭,勾起唇角:“最好真的是。”
鳳簫:“行了,坐吧。”
鳳司凡沒坐,抬手施法暖了暖茶,給鳳簫倒了茶才坐的。
他既倒了,鳳簫便也給面子的喝了一口。
茶不錯,熱得正合適。
她看了兩眼鳳司凡,這小子越來越穩妥了,比他弟弟強多了。
這般想著,自然而然的開口道:“頭髮這般長了,怎麼不戴冠?”
鳳司凡:“兄長,我還未到戴冠的年紀。”
嗯?
鳳簫頓了頓,這孩子都快與她一般高了,還沒到戴冠的年齡嗎?
她是不是太不關注這兩個弟弟了,雖然與她血脈有差,但好歹也是叫她一聲兄長的,鳳亦然那兒她也送了東西,不好厚此薄彼啊!
“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幾套衣冠過去,年齡未到就先備著。”
鳳司凡眼睛微不可察的亮了亮,語氣難得外露一絲開心,“多謝兄長!”
鳳言寧聽著羨慕極了,鳳簫送的衣冠跟別的衣冠可不是一個概念,可他又不敢跟鳳簫討要什麼,藉著喝茶的功夫偷瞄著她。
鳳簫當然注意到,她本來也沒忘了這小子,雖然叛逆了些,但勝在臉長得不錯,“還有你鳳言寧,你想要什麼回頭去跟江楚說。”
鳳言寧嗆了一下,驚喜道:“真、真的?”
鳳簫睨了他一眼,淡淡道:“騙你作甚。”
“還有,少給我吊兒郎當的,多和你哥哥學學。”
鳳言寧小聲嘟囔道:“吊兒郎當還不是跟你學的。”
“你說什麼?”她的耳朵還真沒有塗山澤瑄那雙狐狸耳朵靈,還真沒聽見他說什麼。
他不答。
她便作罷,把茶喝盡便走了。
鳳司凡古怪的看了鳳言寧一眼,冷嗤道:“畫虎不成反類犬。”
鳳言寧:“………”你什麼意思?
回到玉清苑,弦人就迎了上來,“公子,亦然公子在裡面呢。”
嗯?他在裡面?
鳳簫點點頭,進去就看見鳳亦然坐在椅子上,腳都夠不著地,一瞧見她立刻跳下地,朝她跑過來。
嗓音稚嫩,“阿姐!”
他道:“阿姐要走了嗎?”
“嗯,我會回來。”鳳簫蹲下身,許是因為他是金鳳一脈的遺孤,她對他始終存了幾分憐愛。
他眸子裡閃過掙扎,而後終於鼓起勇氣般開口:“阿姐能帶著我一起走嗎?”
常年生長在苦寒之地的小草,每一次破土都用盡了勇氣與力氣。
對上這樣一雙不安的雙眸,鳳簫知道,她不能拒絕他,尤其在這個時候。
她摸了摸他的頭,話是對著弦人說的,“你去大長老那兒一趟,就說人被我帶走了。”
鳳亦然一瞬間開心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都精神了。
鳳簫扯了扯唇角,道:“開心了?”
鳳亦然重重點頭。
“嗐!”
就這樣,鳳簫去往藥廬的路上,還帶了一個小拖油瓶。
鳳言寧聽說之後,牙都要咬碎了,怒道:“怎麼就帶他!!!”
林中登時一震,鳥兒紛紛飛向天空,“唰唰唰”
鳳司凡抬手,從背後給了他一個爆慄,“閉嘴。”
鳳言寧“嗷”的一聲捂住頭,“我不服,為什麼不帶我?我哪裡不如那個小鬼?!”
鳳司凡盤膝閉目,冷冷道:“自然有兄長的用意。”
其實並沒有什麼用意的鳳簫此刻已經到了藥廬,手上牽著鳳亦然。
月朗星稀,夜色璀璨,她清晰的看見院中有一個人。
那是……南宮長旭?他腿好了還沒走?
南宮長旭現在已經能站起來了,他剛從葡萄架上摘了幾串葡萄下來,這是花賦明天要吃的。
“三公子。”
鳳簫走過去,“你的腿好了?”
南宮長旭回頭一怔,眼中隨即綴上一抹笑意,“鳳少主,你回來了。”
他視線往下,看到鳳亦然,“這位是?”
“我弟弟。”
南宮長旭遲疑了一下,試探道:“你有弟弟?”
鳳簫想起宴帖並未送到藥廬,南宮長旭應該不知道這事。
“大長老新收的義子,喚我一聲兄長,宴帖沒送過來,想來你不知道這事兒。”
南宮長旭恍然,他確實不知道,鳳族只有鳳簫一個嫡嗣,他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弟弟,竟是這樣。
不過鳳簫不知道,就算他不在藥廬,身處南宮家,鳳族舉宴,他大概也是去不了的,在他父親眼裡,他早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想起這些,他其實並不難過,可能是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