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門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整體是向下的走向。

我們四個人一點一點往前走,周圍都安靜的有些不太正常。

說實在的這次下墓和以前的經歷完全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祁錦澤的參與。目前來看這座墓最大的難點就是如何發現入口以及如何安全透過滿是粽子和蠱蟲的甬道。

周圍的牆面的壁畫都是和魚相關的。胖子雖然也好奇但畢竟被偷襲的次數太多了,也就是看看,不敢隨便碰。

剛進來的時候胖子就問我能不能看出這些壁畫有什麼不一樣。

但是我搖了搖頭,實話實說看不出來。古董上有魚紋是很常見的,但是這樣畫魚的還是第一次。我們看向小哥小哥也是依舊沉默,看向前面默默前進的祁錦澤最終我還是打消了問他的想法。

走廊並不長,很快我們就走到了盡頭。是一個T字型的分岔路口。左右因為很黑看不清究竟有多遠。

我們在路口停了下來。祁錦澤仔細的端詳了一會盡頭的壁畫,這一路上都是各種各樣的魚,看不出來什麼故事性,但是因為畫中的魚數量減少的同時個頭增大,更多的反而像是紀念作用,而魚的地位也不斷上升。壁畫的流線型很好,完全符合水生生物的特點,很少出現稜角。

祁錦澤手電筒的光在壁畫上游走,最後停留在了中間的一個小人上。小人坐著竹筏面向我們,而左右的魚群卻分別向這兩個方向遊動,分別對應著甬道的兩個方向。

胖子拿著手電筒上前一步,剛想碰碰就被站在旁邊的小哥攔住了,祁錦澤在另一邊說:“不要亂碰,這不是普通的壁畫。”

胖子只好收回手乖乖地站在一邊。我走上前和他們站在一排,但是我是從中間祁錦澤的身後繞到一側小哥的身邊,手電筒打光的角度發生了變化,緊接著壁畫的顏色就發生了很細微的變化。

“你們快來看,打光角度不同壁畫的顏色會發生變化。”我對其餘三個人說道。

胖子聽了我的話也拿著手電筒在壁畫面前繞了繞:“誒呦我去,顏色真的會變,不愧是你哎天真,這都能發現。”

雖然我發現了這一點,但是這也確實觸及到了我的知識盲區,我不明白這樣的現象是怎麼發生的。

我推測可能是因為在顏料里加入了某種晶體不同的角度反光不一樣所以才會發生這種顏色的變化。但是手電筒的光雖然不算強光,在這種全黑的墓裡也是非常亮的,照到壁畫上卻如同被吸收了一般,雖然顏色發生變化但是每一種顏色都非常暗淡,不像是折射出來的光感。

胖子在旁邊點點頭又搖搖頭,半天吐出來三個字:不明白。

我和胖子相視默默地將目光轉向了小哥,小哥淡淡開口:“蛇鰭蠱。”

祁錦澤在一邊補充道:“這壁畫的顏料是蠱血做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古滇巫女曾經飼養過大量的蛇鰭蠱。”

蛇鰭蠱我還是知道一點的,蛇鰭蠱蟲的原身是一種叫做飛鰭的水蛇,只在古籍中記載過,從來沒有真正見過這種生物。蛇鰭蠱就是給飛鰭幼崽投食一種名叫人血蠱的蠱蟲,這種蠱蟲可以讓飛鰭幼崽失去生長能力,而且大量投餵毒素就會積累,所以蛇鰭蠱是一種以蠱養蠱的劇毒之物,傳說這種蠱蟲非常漂亮,他們的血液會在特殊條件下變色。但是不管是飛鰭還是人血蠱都是非常稀有的,所以這種蠱蟲可以說是千金難求,更不要說大量飼養了。

“我的乖乖,這巫女不會和那西王母是同一類的瘋子吧。”胖子聽了我的話可能是想到了西王母那一罐又一罐的屍蟞王由衷地發出了感慨。

祁錦澤沒有理會胖子的感慨,而是接著我的話繼續:“蛇鰭蠱不好對付,大量飼養不可能僅僅只是為了做顏料,之後你們要小心。”

“嗯。”我點點頭應道,但是隨即反應過來,“你要去哪?”

祁錦澤收回照在壁畫上的手電筒:“壁畫完全對稱,記載的是古滇巫女機緣巧合之下因為魚群結識鮫人一族的故事,這是最開始的一幅。傳說鮫人族為古滇巫女提供了兩條道路,一條正確一條通往正確,只有完成通往正確的考驗才能開啟正確的路線。所以這座墓室的設計大概和千里鎖的設計想法類似,只有我在另一條路上完成考驗你們才能過去。”

“但是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既然是考驗那麼就一定兇險萬分,怎麼可能讓我們三個人在這等著靠你一個人冒險?”

祁錦澤聽著我的話默默的關上了手電筒,只剩下一雙在黑暗中微微有些綠光的眼睛:“不想死就聽我的,你們水性不好,對我來說是累贅。”

我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小哥拉住,他在我手電筒的光裡搖了搖頭,他的眼神看起來很難過,但是又很堅定的不讓我一起去。

我有些氣憤衝著胖子喊讓他跟上去,胖子拿手電筒照了照早就被小哥拉住的胳膊,這邊祁錦澤已經沒了身影。

我有些失語,不管怎麼說既然一起下墓了那祁錦澤就是我們的同伴,沒道理就這樣讓他去送死。我就定定的看著小哥,我想聽一個解釋,但是他只是說:那裡只有他能解決。

說著他拉著我們兩個就往另一邊走。

我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胖子安慰著我說小哥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擺了擺手表示不想聽。我當然是知道小哥這麼做有他的理由,但是光入口就看得出來這地方不知道藏了多少我們沒見識過的生物,祁錦澤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他一個人也不可能讓人放心。

我們這邊只拐了一個彎就走到了路的盡頭。在這摸索半天著愣是一個機關也沒發現,看來是真的只能等著祁錦澤那邊的訊息。

過了大概能有一刻鐘,由遠及近響起了齒輪轉動的聲音。我們敏銳的後退了一步,甬道的石門慢慢升起,但是走廊兩側的牆壁上卻爬出來了許多蠱蟲。

數量多到嚇人。

小哥沉聲說了句那邊出事了,便直接在手上開了一個口子,撒了一圈,結果那些蠱蟲堪堪後退幾步就又開始朝著我們過來。不過好在就這一會我們趕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火摺子臨時做了一個簡單的火把。隨著胖子的一聲快點火我將火把點著,而小哥拿出之前祁錦澤的血燈點著,飛身將血燈扔了出去。那些蟲子竟然大部分都朝著那燈的方向去了。

難怪祁錦澤跟我們說之後就不要用這個了。

但是血燈裡面的血液在過千層梯的時候就已經用了大半,堅持不了多久,眼看著那石門升起來有半人高,小哥拉著我們就鑽了過去,然後搶過我們兩個人的火把扔回了原來的走廊裡。隨後我們三個人就開始在周圍不斷滲出蟲子的甬道里飛奔。

胖子一道上哭爹喊孃的。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蟲子都不怎麼有了,我們才停了下來。胖子喘的已經說不出話了,我也是累的一直在喘氣。

小哥倒是沉著的跟我們說之後儘量不要點火,溫度變化也會引來這些東西。

胖子癱坐在地上,無力的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明白了。我恢復的快一點,站直了身子問祁錦澤那邊要不要緊,小哥表情凝重的搖了搖頭。我明白,我們都快自身難保了,必須先解決這邊的問題才行才能想辦法去救祁錦澤。

祁錦澤那邊如果失敗了,就剛才那情況,這座古墓的防禦系統很有可能已經完全被啟用了,這種情況下那些蠱蟲既然不追了那麼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是前面已經到了更厲害的怪物的領地了,沒有剩下百分之一的可能。

胖子勉強站起身子,一邊嘴裡吐槽著祁錦澤這小白臉果然不靠譜,一邊還是和我們一起出發。能救人還是要救人。

剛才慌不擇路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裡了,好在小哥人體導航,剛才沒有錯過任何岔路。

我們一點點摸索著前進,沒有遇到岔路口,而是在盡頭又遇到了一扇大門。

這座古墓的構造我直接人麻了,簡直就像一個橫平豎直的回字形迷宮,拐角會設計一個不知道裝了什麼的大房間,只有進了這個房間才能從房間的另一扇門出去。

開門自然是不難的,小哥雙指探洞輕而易舉就把門給弄開了。

房間裡我們這一側有一個長窄的站臺,站臺以外的地方全是水,中間還咕嚕咕嚕冒泡。

“這水底下不會有東西吧?”胖子應景的來了這麼一句,緊接著水面的泡泡就越冒越厲害,但是現在已經退不了了,門已經關了。

胖子是真覺得自己烏鴉嘴。

讓人奇怪的是水面沒有浮出來奇怪的生物,但是水位卻在下降,中間慢慢露出來一座巨大的石像。石像是人的形狀,人抬著頭,脖子上掛著一個巨大的鐵環,鐵環上伸出了許多鎖鏈,伸向四面八方的屋頂。石人雙手抓著鐵環似乎是在掙扎,雙腿跪地,從眼睛耳朵鼻子口腔裡源源不斷的流出水,維持著房間內最後的水面。

我們在屋子的另一側發現了出去的那扇門。

我們準備沿著石階慢慢往下走,繞過石人到達斜對面的那扇大門。

胖子默默地感慨這人是犯了多大的罪孽才會被處以這樣的刑罰。我跟胖子說別光看石像,看看周圍的壁畫就明白了。

胖子的目光跟著我的手電筒開始觀察這些壁畫,我也是跟著幫他解釋。這個人大概是一支捕獵鮫人的漁隊的首領,將抓到的鮫人賣到中原,結果被巫女發現,便處以極刑在腦子上開了個口往裡灌水,然後水從七竅流出。

嘖嘖嘖,胖子又開始了他的感慨,我不想理他就跟上了前面小哥的步伐繼續前進。看得出來,小哥也有一點急。其實我一直想問小哥和祁錦澤是不是有什麼聯絡認識,但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感覺小哥應該是知道關於祁錦澤的過去的,而且應該還不少,只是不想對我們說。

我也猜到了祁錦澤的過去應該並不愉快,小哥可能也是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要祁錦澤自己想說了才好吧。

石門自動開啟,這個房間過的非常順利,結果小哥的表情卻比之前猜測祁錦澤出事的時候還要難看。我還沒來得及問,轉角遇見黑瞎子。

對,就是黑瞎子。

我感覺人有點麻。黑瞎子出現在這情理之中,畢竟只要錢給夠,這人什麼活都接。

但是黑瞎子出現在這裡我的第一感覺是小花可能也來了,而且小花不在這裡就很有可能是兵分兩路走了祁錦澤那條路。

麻中麻。

小哥和胖子將黑瞎子扶起來,然後兩個人撬開他的嘴我給他灌了一些之前祁錦澤留給我們的血液。看著黑瞎子已經紫了的臉和烏黑的嘴唇,我抱著那個水壺,我有一種感覺,我們能活到現在,全靠祁錦澤……感覺是可以磕頭的程度了。

雖然當初如果聽話不下來就什麼事都沒有。

等了一會,又間斷的給他灌了好幾口,他的臉色才慢慢好看了一些。我是看不見黑瞎子睜沒睜眼,感覺他醒了是他那欠欠的聲音又開始了。

黑瞎子左右看看我們三個,當時就來了一句:“好巧啊。”

第二句就是:“快去救花兒爺。”

如果剛才的機關是因為小花觸發的,而祁錦澤去了之後將問題解決了我們這個房間才過得去似乎也說得過去。

“小花現在應該和祁錦澤在一起,有祁錦澤在應該不會有事。”

黑瞎子大大的墨鏡朝著我發出他的疑問:“……祁錦澤……?”

胖子解釋說祁錦澤是我們路上遇見的一個很厲害的夥伴,我補充說我們能活到現在以及你現在能活著全靠祁錦澤。

黑瞎子似乎明白了一點轉頭看向一邊的小哥,小哥移開視線點了點頭。

有那麼一瞬見安靜的可怕。

黑瞎子緩緩站起身:“要是這麼說的話,我能活著確實不奇怪,畢竟祁老佛爺的白澤血可不是一般的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