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整我們便繼續前進。一方面是找古墓入口,與那些老外的人會合,另一方面就是為了找到蠱母,不能讓胖子就這樣啞巴一輩子。

這林子真的安靜的可怕,除了樹什麼都看不見,就像被人為的被抹除了一樣。一開始我還覺得可能是有更強大的存在鎮壓著他們,但是現在給我的感覺卻有些不真實,甚至連風聲都沒有。

正在我思考是不是進入了幻境的時候,小哥突然就拉住了我和胖子,在旁邊的樹後蹲了下來。這林子裡的草也不算很高,只能勉強遮掩身體。小哥手放在黑金古刀上,十分警備。

隨後我就看到了三具屍體從我視線裡經過。

胖子有些驚訝的看著我,我看著小哥,但是經驗告訴我這時候還是不要發出任何聲音才是最安全的。這些屍體走起路來沒有聲音,也是走近了之後才被發現。我們躲在樹後面觀察,幾個粽子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我覺得小哥擔心的應該是其他東西。

三個粽子看起來毫無目的的慢慢向前走著,等到粽子們已經路過我們的時候我們才看見粽子後面不遠不近的跟了一個人。

說實話這種感覺說不上害怕但是非常詭異。雖然我們拿了樹做掩體,但是隻要長眼睛了就能看見我們三個。這種粽子徑直從身邊路過卻看不到我們也不攻擊我們但是又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看不見我們又不攻擊我們的情況也確實讓人神經緊張。

就在我想要觀察一下三個粽子身後跟著的是不是趕屍人的時候,三個粽子突然停了下來,並且看向我們。他們的五官已經完全爛掉,沒有眼珠子的兩個眼窩直勾勾的盯著我們,關鍵還是三個屍體一起齊刷刷的回頭,我感覺有點頭皮發麻,他們也不攻擊,也不動,就是盯著我們。

可是他們連眼珠子都沒有。

看著他身上腐爛的程度我判斷出這種粽子是百足蠱養屍養出來的粽子,雲南地區只有非常重要的藏了大寶貝的古墓才會用這種粽子守墓。那幾個老外想要的水晶珠子究竟是什麼?!

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已經被發現了,小哥率先判斷,抽出黑金古刀朝著後面那個趕屍的就砍了過去,沒有聽到冷兵相接的聲音,但三個粽子瞬間發瘋了一般朝著我和胖子撲了過來。嚇得我直接草了一聲出來,趕緊閃開,我和胖子默契的一邊繞樹跑一邊向著小哥那邊跑。

這玩意只要沾了就會染上蠱毒啊!

這時候我才看清那個趕屍的不就是前幾天去店裡的那個自稱是祁家人的人嗎?胖子雖然發不出聲音但還是無聲的用口型大喊:祁家不是停屍的嗎?!快想想辦法啊!!!

小哥沒有攻擊那祁家人,而是在看清來人之後停下了動作,轉身來幫我們應付這三個粽子。

但是一打三明顯是不佔上風,那些粽子無比靈活,就好像有人操控一樣,每一下攻擊都又準又狠卻能精巧的避開。我們急得想上去幫忙卻無從下手只能添亂。我回頭看向那個祁家人,他拍了拍自己灰白色衝鋒衣上的灰,然後抱著手就開始在那裡看戲。

我氣不打一處來跑到他面前:“那些屍體一開始是你讓他們穩定下來了吧,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那人看了我一眼,不為所動,三十七度的體溫說出了負三十七度的冰冷:“他有麒麟血,不會中毒的,頂多肚子被掏個窟窿。”

胖子在旁邊聽了這話手舞足蹈就想要削他,結果那祁家人一個閃身就躲開了,同時一隻粽子就被分出來攻擊胖子。我是真急了,也不管自己服用過麒麟竭的血液好不好使就衝上去幫胖子,我們兩個想把蠱屍引向那個祁家人,結果那蠱屍就像長了眼一樣無視了那個祁家人的存在,專門追我們兩個,也不攻擊就是追著我們跑。

小哥一刀將其中一個粽子從中間劈開,迅速回身刀就架在了那祁家人脖子上,兩人對視一瞬,粽子果然停了下來。

但是那祁家人卻好像完全不怕小哥一樣:“所以你們下山吧,不管那個外國佬給了你們多少報酬,這都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我和胖子在剛才的逃竄中多少都捱了兩下,我扶著胖子來到小哥身邊和那祁家人相對而已。

“怎麼,不想走?”那人摸了摸黑金古刀的劍刃,手指上瞬間就有了小口子開始滲血,但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而是繼續說,“你們殺了我也無所謂,最起碼那個胖子可以給我陪葬。只是沒想到我都故意不讓他們攻擊你們你們也會中招。”

他看著我倆無聲地做了個口型,我感覺我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但是又無法反駁。

兩個粽子一個人扛著一半身體乖順的回到那祁家人身後排成一排站好。

他說的沒錯,這蠱屍碰到了就會中招,更何況胖子已經被撓出了口子。

“我們就算不殺你又能怎樣,誰能保證你不會帶著這些粽子幹些什麼?”我有些生氣,也確實也有些著急,如果沒有辦法就必須趕緊帶胖子下山看醫生,可是我又想到了小哥的黑金古刀。

我有些猶豫了,小哥卻已經收刀:“白澤血可以解毒,救他。”

“怎麼?拿白澤血當自來水嗎?”

小哥眸色晦暗不明,只是一直看著那人不語。

“可以,但是你們要離開這裡。”那人卸下氣,雙手插兜,還是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似乎打算就這樣和我們耗下去,直到我們同意離開。

“那個胖子體內的蠱毒與之前的啞巴蠱共鳴,再不解毒逼出蠱蟲,就真的死了。”

“你就這樣無視人命嗎?這就是你們祁家的作風嗎?”

我質問道。結果小哥的手輕輕搭在我肩膀上,讓我別激動,同時解釋道:“對於他們來說,下墓尋死的,都不算活人。”

那祁家人看著我微微頷首,就好像是在贊同小哥的說辭。

我突然就理解了這其中的意思,墓裡本就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生物,主動下墓的盜墓賊若是裝備不夠厲害或者沒有本領傍身基本就一個結局,就是死。

“那這樣,你先救人,只要你能解毒其他的都好商量。”

那祁家人看看我又看看小哥,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但最後算是答應了我們的請求。他走到已經癱坐下來的胖子身邊,看了看胖子的眼睛,跟我們要了一個喝了一半多的水囊,擠了擠自己剛才被割破的手指頭,似乎是嫌不夠多,隨後掏出隨身的小刀在胳膊上喇了一個口子往外流血,直到灌滿水囊,然後遞給我讓我喂胖子喝下去,最好是我自己也喝一點,然後他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小哥,倒是沒建議小哥喝一點。

我一直在看他的胳膊,我被他胳膊上一條很粗很長有些凸起的青色的線吸引,直到遞水囊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那祁家人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胳膊上的傷口。胖子有意識但不是很多,好在還是喝了很多下去。我看著水囊小小的瓶口,心一橫,也悶了一大口。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吞下去之後卻意外的感覺還蠻舒服的。

祁家人招呼了那個抱著蠱屍上半身的蠱屍到他面前,他從只剩上半身的蠱屍的腦子裡熟練地取出了一條細長的黑色的蟲子,拿出打火機將蟲子從尾部點著,然後在胖子脖子一側開了個小口子,將蟲子放到小血口子旁邊,不一會,一條非常細但是卻非常長的蠱蟲就從小血口子慢慢爬了出來,祁家人用蠱母燃香引著,將蠱蟲關進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裡。然後讓那兩個蠱屍將一分為二的屍體就地埋了。

不得不說,他面不改色刨開那粽子腦殼的時候,任憑是已經經歷過無數粽子的我看到這樣的場景也還是微微有些噁心。

處理完這一切,祁家人站起身告訴我們不用一個小時胖子就會醒過來,等胖子醒了之後就讓我們趕緊離開。隨後便準備趕屍離開,我想阻攔,結果小哥卻快我一步攔住了他。

我知道小哥和我一樣也不想讓他走,至少不能讓他一個人離開,那老外說的他們的人估計就只有這祁家人自己,放在什麼時候都沒有讓人去送死的道理。

我急忙跑到小哥身邊和小哥一起擋住他,也管不了那麼多隨口捏了個理由:“你還不能走,萬一一個小時以後胖子醒不過來怎麼辦?”

那人先是和小哥對視,然後又看向我,他直接無視掉了我的問題自顧自的開始說:“我知道你們為什麼想下去,喬伊斯想要的東西我會帶上來的,下面的東西你們應付不了。”

說著,那人看向了小哥後背的刀:“刀既然給你尋回來了,就別再弄丟了。”

刀是他替外國人尋回來的?

說完就準備越過小哥和我繼續往前走,但是小哥這次卻異常強硬:“我和你一起。”

“不必。”

兩個人陷入了一種僵局,我也奇怪,講道理小哥和這人認識但是看樣子也沒有很熟,小哥這般態度,難道是這裡的墓有問題?

我強行站到他們中間,不管什麼原因我還是向著小哥的,面對著那祁家人我開口道:“不管怎樣,胖子不醒過來我們不能放你走。”

那人視線下移看著我,就那樣注視了一會,就好像想從我的眼睛裡發現什麼一樣,最後無奈的轉身站到了胖子倚靠的那棵樹的一側。

我回到胖子身邊坐下,抬頭就發現走過來的小哥還是看著那個人,似乎有話想說。那人看著小哥,良久才開口:“張起靈,這個墓,你不能下。”

小哥沒說話。

我有很多問題,但是現在對這個人還有些戒備,所以問不出口,只得將目光移向小哥。小哥察覺到我的目光,開口道:“他是祁錦澤,可信。”

這人是祁錦澤?我說當時他看到那個紙片的時候怎麼有一瞬間反應怪怪的,原來在這。可是祁錦澤不是曾經的一位家主嗎?怎麼會看起來如此年輕。

祁錦澤將視線轉移到我身上,我沒來得及收起的探討的目光被他全看見了。我有一種感覺,這個人應該是也不喜歡說話的主兒,但是和小哥比起來應該還是好一點的。

果然,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開口道:“雲嶺有很多古滇國皇親貴胄的墓,但是墓口都很好找,且都在地平線以上。但是喬伊斯想要的是古滇國女巫墓裡的人魚珠。”

古滇國我知道,唯一一位女巫在一些野史雜記裡也有提到過,據說是接受過天啟,能夠與水中生靈經行溝通,因此也擁有悠久的生命,幾乎貫穿古滇國整個歷史,直到古滇國北面稱臣後,這位女巫才漸漸從人們視野裡消失。

但是人魚珠是幹什麼的?

祁錦澤就像有讀心術一般:“傳說南海之下有鮫人國,鮫人生命悠久,有長生之法,他們想要的是長生之法。而人魚珠就是開啟南海鮫人國大門的鑰匙之一。”

“鮫人只是傳說中的捏造的生物,怎麼可能真實存在?這老外怎麼連這都信?”

這回祁錦澤倒是沒說話,反倒是小哥先看向我,我明白他那個眼神,我識相的閉嘴了。但是這鮫人就像西方的人魚傳說,本就是莫須有的神話形象。小哥這樣……窩草不會是真的吧???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鮫人???

“鮫人真的存在。”

祁錦澤沉默後重新開口:“那張卡片右下角的X.M.其實是國外的一家實驗室,同行裡非常有名。1887年,X.M.的實驗員在南海捕捉到了一隻鮫人,此後在南海展開了地毯式搜尋發現了鮫人國遺址。從此他們開始越來越多的透過各種手段瞭解中國歷史,1893年前後他們在北美洲南部活捉了一條蛇蛟回去開始長期的基因實驗。這件事已經牽扯到祁家世代守護的一座古墓,所以祁家唯一一次東西聯合行動搗毀了X.M.,只可惜,除根未能除盡。”

蛇千年為蛟,美洲中部與蛇有關的信仰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瑪雅文明傳說中的羽蛇神庫庫爾坎,司生命與豐收。

“但是他們為什麼要抓蛇蛟?”我問道。

祁錦澤看著我,這次倒是回答的毫不猶豫:“因為他們需要一個下墓取物的工具。普通人在墓裡連活著都難,他們讓蛇母和鮫人交配,產下一個怪物,這個怪物就是他們想要的工具。”

“他們想下哪個墓?”我又問。

“南海鮫人國的兩顆人魚珠鑰匙,傳說是世界上第一隻鮫人的雙眼,一顆在古滇國女巫墓,一顆在子辛墓。”

子辛是商紂王帝辛的名字,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了。

“紂王陵僅有一個墓室,十分荒涼,若是藏有這等珍寶,應當早就已經為世人所知才對。”我看看小哥,又看看祁錦澤,傻子也能知道原因,“所以那其實並不是紂王真正的陵墓。”

祁錦澤微微頷首:“當時祁家尚且居於東望山,祁家曾有先祖與帝辛交好,帝辛死後,他的陵墓祁家也參與了建造。”

“所以祁家其實也是守墓家族?”

我想了想,我們這樣的就算不是盜墓但基本各種大墓都去過的人在守墓人面前多少有點沒有底氣,當初小哥帶著我們進了自家祖墳,後來知道的時候就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祁錦澤似乎看出了我的心虛:“祁家很自私,只守自家墓。”

就算這樣,祁家也是是專門繕理古墓的,像我們這種走到哪炸到哪的下墓方式要是被知道了也夠喝一壺的,之前看他身手也不像很差的樣子……

祁錦澤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說:小三爺,這就心虛了?

我不自然的將目光移向小哥,小哥給我的眼神感覺和祁錦澤差不多啊……

好在胖子醒的及時在身後嗷了一聲,我連忙岔開話題:“胖子,感覺怎麼樣?”

“就是有點頭暈,但是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