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變得安靜,蘇長天說:“我聽駱明一說就知道是你,普天之下只有你敢碰這血蟾蜍了。”

闞清晏笑了笑,“在你那裡那隻呢?”

“它活過來了!”他眸子裡顯出幾分害怕,“我以為是我神經緊繃才出現幻覺,時不時看見蟾蜍在動,但最初很細微,也就沒放在心上。

“可是後來它已經挪動到我和我愛人的房門口了!我很害怕,於是把它送到老家。

“後來,在我愛人生產那天晚上,它出現在了產房門口!你之前給我的那道符,我叫愛人帶進了產房。”

蘇長天表情頹廢,“秋水還是死了……”

闞清晏說:“絕對不可能!我親畫的符,任它什麼邪祟都不能近身!”

“符是不是沾上了什麼汙穢的東西,才讓它大打折扣?”

蘇長天想了想,便搖頭道:“每晚我都把它放在床頭櫃上,一早起來就帶在身上,沒有這個可能。”

“你不是說你後來轉贈給你妻子了嗎,會不會是在她手上出了什麼問題?”

“秋水已經死了,”他苦笑道,“符咒也沒了,過了這麼多年,又從何查起呢!”

“怪我,”闞清晏有些愧疚,“我不該走那麼急,應該把那隻也帶上的。”

“這麼多年,你去了哪兒?

“你為什麼沒有衰老?

“還有,你到底是什麼來歷!”

面對逼問,闞清晏顯得異常平靜,“我還有事沒做,等把一切都弄清楚,才能告訴你。”

靈、魔、妖三族幾乎一朝傾滅,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裡,六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點兒線索也沒有,就好像這三界從來沒有存在過。

“什麼事情?或許我可以幫你。”言辭非常懇切。

“這是我的事。”

闞清晏語氣冷漠了幾分,就如同蘇長天第一次見到她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好吧……”蘇長天說,“你現在住哪裡?”

闞清晏搖頭。

“這血蟾蜍我收了。”蘇長天道。

闞清晏抬眸,“你現在倒有些本事。”

“二十年了,我該有些長進。”蘇長天感慨道。

“一百萬。”

這個價格高得離譜,血蟾蜍既不納福招財,也不保佑家宅,陰物實在不值高價。

“多謝。”闞清晏知道蘇長天的好意,不便拒絕。

蘇長天挽留她留下來見見他的女兒再走。

趁這段時間,闞清晏給他把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按理血蟾蜍應該不會善罷甘休。

短髮女孩進來就挽住蘇長天的胳膊,“爸爸,好累……我還想去躺會兒呢。”

另一個女孩口罩仍舊戴得嚴嚴實實的,安靜地站在旁邊。

“你們倆過來,”蘇長天想了想,“叫阿……”

“叫姐姐就行。”

“你豈不是矮一輩。”

“姐姐好。”少女的聲音甜美清脆,眼睛亮晶晶的。

“這是我的大女兒,明月。”蘇長天介紹道。

旁邊的女孩有些拘束,好像很怕生。

“噢,這是我的小女兒,皓月。她有些害羞,不愛說話。”蘇長天憐愛地安撫著她。

闞清晏對上那雙閃躲的灰色眸子,問道:“你是不是全身四季溫涼,不畏熱,而且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白天嗜睡,晚上睡不著?”

皓月一臉被猜中的吃驚。

闞清晏心道:這就對了。

蘇長天急忙問:“有辦法治嗎?”

闞清晏並不作答,讓皓月放一點血出來。

“好了,你們先去休息會兒。吃飯叫你們。”蘇長天察覺闞清晏有話說,忙把人支開。

“怎麼樣?”

她扯下一片盆栽裡的葉子,將血滴在上面,翠綠鮮活的葉片一下變得腐爛。

“這!”

“她陰月陰日出生,天生鬼眼,所以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毒神記仇,血蟾蜍也不例外,我們把它封住帶出來,肯定會被報復。

“它們近不了我身,便從你下手,只是報應到了你女兒身上。

“血蟾蜍喜溼涼,通體冰涼,所以你女兒不畏熱。它天性白天睡覺晚上出沒,所以……”闞清晏點到為止。

“也是因為蟾蜍有劇毒,所以皓月的血才能讓植物枯萎!”蘇長天恍然大悟,他好後悔,都是自己作的孽,為什麼要報應到皓月身上!

闞清晏早發現了窗外偷聽的人,但並不拆穿,而是繼續說道:“禍福相依,你認為的災禍並不一定害人,如果能好好利用,也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言盡於此,希望她這番話沒有白費。

……

出來的時候剛過正午,陽光十分毒辣,曬得闞清晏睜不開眼,於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從空間裡拿了把傘出來。

她撫摸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心突然疼起來,空落落的,想起那個驚才絕豔的煉器師。

戒指是她丈夫親手鍛造,名叫幽絕,裡面自成一方天地,有山有水,靈氣充裕。本是一對,帝燁那枚叫做九溟,後來隨他葬了忘川。

帝燁死後,她毒發難忍,跳了忘川想要隨他而去,後來她在幽絕中昏迷數年,再醒來時,也就是二十年前,早已翻天覆地,六界只餘三界。

天地開闢之初,六界共訂天地法則,靈界擁有最豐富的資源和最短的壽命。她不信沒有人覬覦那數不盡的天材地寶,這後面肯定有陰謀。

現在得快些找到靈界的蹤跡,但凡存在過,哪怕消失了,也會有跡可循。

東城區。

迎面走來一個女人,肚子微微隆起,提著個黑色塑膠袋,和一些果蔬。

走近,女人的眼下更顯烏青,除了肚子外全身都很瘦,嘴唇發白,喘著粗氣,好像提著什麼重物。

“你看我幹什麼?”女人察覺到闞清晏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連忙捂住。

女人的肚子輕微動了動。

月份也不大,就有胎動了嗎?

是蛇胎。

闞清晏瞭然,不打算過多糾纏,往目的地走去。

租下一間17樓的房子,又拿著信用卡去買衣服。

要說這人界發展得還真是快,二十年前衣服顏色樣式還很單一,如今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看得人眼花繚亂。

“哇,您人長得漂亮,身材也好,這衣服真襯您。”

闞清晏從換衣間出來,就收到售貨員一連串的誇讚,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失了神,紅色的長裙除了胳膊哪裡也不露,便已經是不可方物。

她從不虧待自己,喜歡就買,另外又買了些方便活動的衣服鞋子。

“幫我把這些都送到這個地址。”手起筆落,寫字的人賞心悅目,但字就不如人意了,歪歪扭扭,瘸胳膊瘸腿,只是勉強認得。

“您是左撇子,還真是少見。”

闞清晏答是,出了門在商場閒逛。

“前面那個女的,給我盯緊了,”一個女人叮囑身旁的保鏢,“一踏出商場的門,就把人給我綁來。”

女人戴著墨鏡,臉部其餘地方都用絲巾裹得嚴嚴實實,正死死地望著闞清晏的背影。

天已黑盡,闞清晏走在一條漆黑的巷子裡。

背後有幾道腳步聲,腳步聲沉穩有力,都是練家子。

他們攥緊了拳頭,預備動手。其中兩人快步走到前面,想來個包抄。一個手上拿著染了迷藥的帕子。

“人呢!”

巷子裡剩下幾個大漢面面相覷,哪裡還有闞清晏的影子。

一個為首的壯漢上前怒罵:“叫你們守好,現在人去哪兒了!”氣急敗壞踢了兩人幾腳。

“剛才人就在這兒,一下就不見了!”一人辯解道。

“女馬的,你糊弄鬼呢,”為首壯漢生氣的說,“這麼大個活人,一群人都抓不住,難道她還會穿牆遁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