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短袖短褲中,長袖長褲一身黑的打扮著實有些醒目,闞清晏走在街上,收到了無數或好奇或驚豔的目光,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她將原本放在胸前的盒子夾在臂彎處。
指示牌上的紅色小人變成了綠色,人群向路對面湧去,闞清晏混雜其中,顯得有些興奮,“才二十年,變化居然這麼大!”樓體上顯現人的方塊,在路上飛奔的小盒子,都是她不曾見過的。
詢問過路人後,闞清晏才徑直往西城區走。這個城市叫做安江市,分為東西兩個城區,東城區是現代化都市,西城區仍保留著古時的建築,文玩之類大多都在這裡。
進入西城區,入目盡是紅漆黑漆的小房子和樓,街道兩邊不像東城區那樣整潔,而有各種攤子。賭石、文玩、飾品應有盡有。
“小姑娘,你等等。”一個拿著煙桿子的老頭兒向闞清晏招手,見她沒有停下的意思,老頭兒攔在前面,指著盒子,“你這裡面的東西賣不賣?”
“你知道這盒子裡是什麼嗎,就敢要。”
老頭兒嘿嘿一笑,“八九不離十,活了這麼多年,就沒有我不敢收的東西。”
闞清晏摸摸盒子上的花紋,心想她雖不是什麼大善人,但血蟾蜍不是什麼人都能壓住的,這老頭兒看起來硬朗,可別一命嗚呼見閻王去。
老頭兒見闞清晏不為所動的樣子,拉她看攤子上的東西,說是攤子,其實就是張瘸腿桌子上鋪了塊破布,“你看這個玉玦,還有這支金簪……”他指了幾樣,“小姑娘,我看你是有眼力的人,我這些可都是一等一的陰物。”
闞清晏拿起金簪掂了掂,份量足,樣式也很精巧,但陰氣重,估計是從哪座墓裡得來的,老頭兒敢留,這也說明他有點本事。她正是無處安身缺錢的時候,不免有些動搖。
這些物件兒倒是貨真價實,只是她不懂行情,怕被這兩眼精光的老頭兒給坑了。
煙桿子戳了戳破布空著的地方,“放這兒吧,我先瞧瞧。”
闞清晏皺皺眉,那布實在有些髒了。
老頭兒見狀,騰出他坐的板凳來,用袖子擦了擦,“來,放凳子上。”
他餘光一瞟,像貓見了耗子似的,把布往中間一裹放進袋子裡,再把桌子一收,抄上板凳就開溜,動作很是熟練。
回頭一看,路邊一個大黑盒子裡出來五六個壯漢,直朝老頭兒跑的方向追過去,老頭兒還沒跑多遠,竹竿子似的身影就被圍住了。
“王強,你想跑哪兒去啊!”為首的那個男人剃著寸頭,穿著件白背心,一身的肌肉似乎要爆出來一樣,看著很結實。
“誰……誰跑了!”
“我們把那一片兒都找遍了,都沒找到你,你偷摸摸跑西城來,還說不是跑!”寸頭男舉起拳頭就想砸下去,看著身無二兩肉的老頭兒,又放下,“剛才看見我們就跑,分明就是做了虧心事。”
被叫做王強的老頭兒心虛的低下頭,半天憋出一個藉口,“我這不是躲你們,我是在找美人!”
王強心中怒罵,“肯定是王玲那個白眼狼,把我的行蹤透露了,要不然這些人怎麼會找過來。”
“那美人呢!”寸頭男刻意壓低了聲音,可這一嗓子把老頭兒嚇了一哆嗦,“這麼久了,你找的美人呢!”
王強張口就編,“剛找到一個合適的,你們這五大三粗的,人早就被嚇跑了。”
闞清晏在不遠的地方看著這一幕,不禁發笑,最初自己還擔心那老頭兒,那老胳膊老腿幾拳就歸西了,現在看來明顯是老頭兒更精一些,把那些大塊頭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不覺很快就到了這裡最大的古玩店——青雲樓。
裡面人聲嘈雜,很是熱鬧,似乎正進行著一場拍賣會。
越往裡走,鼎沸的人聲就越清晰,“五十萬!”
“五十二萬!”
……
拍賣師手起錘落,最終以六十八萬成交,她端著一個木質托盤下來交到得主手上,“陳先生,請您當眾驗視。”
那人輕輕的掀起一角,將月白色透著光澤的布匹展開,引起眾人一陣驚歎,“哎呀,這樣的寶物!”
闞清晏小聲道:“廣寒絲。”
“客人好眼力。”
轉過頭去一張嬌美的臉映入眼簾,那女孩十七八歲的樣子,齊耳短髮,嘴角微微上揚,“這位小姐你要辦理什麼業務?”
“我有東西著急出手。”
女孩看著闞清晏愣神,於是又說了一遍。
察覺自己有些失禮,短髮女孩歉意的笑笑,“噢,你上了二樓再向左拐,會有人帶你去的。”
短髮女孩指了路便朝裡看,裡面走出來一個女孩,戴著口罩,前面的頭髮刻意遮著上半張臉。她出來的時候抬眸正巧對上闞清晏的眼睛,只覺心跳漏了幾拍,原來這世上竟然有人的容顏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戴口罩的女孩問:“我們去哪兒?”
短髮女孩挽住她的胳膊往外面走,“皓月,放鬆一點嘛,我好不容易不上書法課,我帶你去水上樂園玩。”
“可是……”
“哎喲,戴上護目鏡誰知道……”
兩人走遠,闞清晏一邊上樓,一邊回想起剛才那個女孩,眼睛灰濛濛的,沒有神采,散發出一股陰氣,那就是傳說的鬼眼,幾百萬人中也很難找出一個,居然讓她給遇見了。
“小姐,你是要賣這盒子裡的東西嗎?”
闞清晏點頭。
“我叫駱明,是這兒的經理,”男人留著淺淺的胡茬,約莫四十來歲,“請跟我來。”
屋內的陳設很講究,傢俱都是紅木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讓人很是舒心。
盒子上刻著花紋,像是一條蛇,一開啟,一股冷氣撲面而來,房間裡似乎也冷了幾分。
蟾蜍通體血紅,目眥欲裂,下一秒就要活過來一樣。血蟾蜍渾身長滿毒疙瘩,毒液若沾到面板上,便即刻腐爛流膿,幸而這蟾蜍被封住了,只是個陰氣略重些的擺件而已。
繞是駱明見過許多大場面,也把椅子往後挪了兩步,驚訝的問:“這是……血蟾蜍?”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又問:“那盒子上刻的是?”
“刻絲水蟒。”
“是呀,傳說毒神座下有五大毒物,血蟾蜍位列第四,就只有位列第二的刻絲水蟒能陣得住了。”駱明站起來,“請問小姐貴姓?”
“我姓闞。”
“我能問問闞小姐是從哪裡得到這血蟾蜍的嗎?”此時他的態度已經不是對待普通客人,變得正襟危坐。
“……一座古墓裡……多的我不便再說了。”
“這件事我恐怕做不了主,闞小姐稍等,我去叫我們老闆來。”
闞清晏喝著茶,一股熟悉的氣息離她越來越近,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離開。
一道腳步聲在門口停下,那股氣息就在門外了。
“真的是你嗎?阿晏……”門被猛的推開。男人西裝革履,四十歲左右,儼然一個成功商人的模樣,眼睛卻有些發紅。
“蘇長天?”
“你這麼多年到哪裡去了?你為什麼……”蘇長天即激動又驚詫,看見闞清晏如同二十年前般絕美的容貌,吃驚的說不出話。
“好久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