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人來找哥哥,他在二樓客廳裡會客。

江楠不在乎這些,也不去細聽幾人在說些什麼。

摸到茶几邊發現桌上早已放了藥,倒了杯水下肚,草草吃了幾口飯,便又回了自己的房間。

江曄會見的正是要介紹男子給江澈的媒人張太太,算是江母的表妹,他們的姨母,就住在附近,闊太一個,閒來無事就操心起了小輩們的婚事。

說起她給江澈介紹的男人便滔滔不絕,打了包票說絕對可靠。

今年大約剛過三十,父親是著名海外華僑,男子名叫何簡知。

年輕時靠著父親留下的人脈和資產做了不少投資,只是他母親是其父露水情緣的一夜妻子,他本人在家族內也不被器重,一直在英國長大。

年少成名又有些家底,後似乎是受了許多刺激,不久便走上了風流浪子的路。

吃喝嫖賭,一概俱通,只是無意於家庭。

“這樣的人介紹給江澈,恐怕日後會鬧上天。”

“總算這事還是由他們自己拿主意,見見面交交朋友也不算什麼壞事,再說一旦成了,你找他給你投資說不定還能讓江家東山再起。”

“外甥在此謝過姨母了,想來那何簡知大概風流成性,我素日裡是不喜與這樣的人來往的,可眼下確實是家有困難,不得已而為。至於小妹那邊,看不看對眼就看他們自己的意思吧。”

“要的就是個牽線搭橋的人,至於別的,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沒一會兒,張太太就帶著她那隻布偶貓離開了江家別墅。本要留她吃飯,卻說等改日何簡知來了大家一起吃。

和何家那邊約好了時間。

江曄便催促江澈重視起來,為了刺激她好好打扮一番,還給她看了何簡知的照片,當真眉眼清俊,玉樹臨風。

江澈看了一眼便開始買這買那的收拾起來。

弄得房子裡乒乒乓乓的亂響,還跑來問江楠,心無芥蒂的問她穿哪件裙子好看。

江楠無可奈何卻還是給了她一些建議。

再怎麼說她也是自己妹妹,把自己從前用的首飾悉數拿了出來,箍這個夾那個,總算還有點姐妹的意思。

到了那天,江澈一番盛裝打扮,卻還是有些露怯。

央求江曄讓自己和江楠同去筵席,江楠無意這種場合,她向來是連門都不願意出的。

可是江曄想著也是個機會讓她去外面散散心便帶她去了。

江楠也沒怎麼打扮,只是自己再怎麼說也是江家人,稍微挽了頭髮抹了粉底便跟著一同去了。

那何簡知卻是個奇奇怪怪的人物。

兩車在新月府碰面,何簡知讓江家兄妹跟著他的車走,結果去了江城的大劇院,演奏著的卻是一出桃花扇。

江家人裡只有江楠喜歡聽戲曲,咿咿呀呀的唱著驅散了她心頭不少雲翳。

可是江澈卻不大高興,餓著肚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卻窩在破劇院裡和一堆人看戲,想想總覺得沒勁,差點就在劇院睡過去。

何簡知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將票買了兩姐妹一塊,他自己和江曄一塊,倒讓自己尷尬。

不過後來江楠看著入了迷,也不再理會小妹的埋怨。

後來看完戲便去了長春街吃飯,一個雅間,何簡知帶了一個小弟卻並未多做介紹,只說了他叫張臨。

江澈對何簡知很感興趣,一邊吃飯一邊問了他不少問題,何簡知倒也享受被小姑娘崇拜的感覺,說了不少自己二十幾歲時的旅遊趣事和大學生活。

張臨和江曄聊著生意上的事情,江楠坐在桌子角落孤零零地也沒個說話的人,便悄悄吃著飯。

那些菜色倒也新奇好吃,這一趟總算不是白來。

臨結束時,張臨提出想請幾位去唱歌,江澈欣然前往,只是江楠已耗盡氣力不想同去。

她向來不喜歡人多熱鬧的地方便推說自己頭疼,江曄提出要送她先回去,可是又怕江澈一個小姑娘腦子糊塗受了欺負便讓江楠打車回去。

江楠說自己想走走,散散心,江曄和其他幾人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四個人走時江楠正向服務員要了杯溫水喝,想著剛才他們幾人的言談。

江曄和張臨提到江家汽修廠最近頻頻出事的事,她這才知道哥哥這幾天來一直在揪心什麼,家裡也沒個幫忙的人,想到這裡,她也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懣。

抬頭時遠遠看見何簡知走了進來。

眉眼清俊,面板細潤,倒是女人喜歡的型別。

“江小姐,好點了嗎,改天我想請你吃頓飯。”

一雙眼睛倒是深情魅惑,盯著江楠直到她紅了臉。

她不明所以的說:“我們沒什麼好吃的。”

之後何簡知坐在他旁邊的位置,說了一番話,大意是他一個浪子,不敢辜負江澈的女兒情意,可是他對江楠很感興趣。

江楠只當他說胡話沒理他,畢竟一個情場高手嘴裡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回到家後,江澈使著性子問她何簡知留下來和她做了什麼,江楠無語說他說渴喝了杯水沒幾分鐘就走了。

可是江澈不信,明裡暗裡諷刺了一番江楠,在江曄回來時氣沖沖跑上樓狠狠摔了門。

江楠受了這無妄之災也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待不久了。

再待下去,江澈遲早會跟她鬧翻。

何簡知那些話是真心嗎?

那些話她一句也不信,那種人是對女人說慣了甜言蜜語的,如今她只剩下自己,儘管是遲早要搬走的,但也不急於一時,更不必急於一個男人。

她換睡衣時聽見有人敲門。是江曄。

“小楠,我也好奇何簡知留下來做了什麼?”

江曄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眼睛並不看她。

“他說喜歡我,要找我吃飯,除此之外都是些廢話,哄女人的甜言蜜語。”

“就這些?沒說要結婚,嫁娶之類的嗎?這小子倒是個怪人,沒看上江澈,看上了你,你呢,打算怎麼辦?”

“嗯,沒有。我不會理他的。也沒興趣。”江楠懶懶的回答。

可江曄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從椅子上起身走近後蹲在了江楠的床邊。

“小楠,那天晚上你做噩夢了,你抓住我的手說你該怎麼走,可是我也想找人問問,我該怎麼走?

小時候是你用自己的血救了我的命,娶妻時也是你拿出了自己的那份錢,我本不該再苛求,可是現在家裡的藥廠和汽修廠都遭到了對家的陷害和打壓,我實在沒辦法了。

小楠,能不能答應和他的約會?”

江楠愣在床角,原來那天晚上做噩夢時哥哥來過。

“我能做什麼?”

“只要答應和他約會,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江曄關燈關門後離開了。

江楠側躺著抱住了那隻枕頭,枕頭上是她常用的洗髮水味道,茉莉清香沁人心扉,她緊緊抱著枕頭,將臉埋進去,那雙猶豫的眼睛裡蓄了淚水。

第二天,何簡知就約了她見面。

哥哥已經那樣說過,沒有拒絕的道理。

不過是吃頓飯有什麼難,儘管如此,她還是稍微收拾了一下。江家派車去的。

下了車,走上極寬的石階,到了花色繁亂駁雜的高臺之上,卻沒看見何簡知的人。

面前一位女士款款而來問她是不是江小姐,點頭後女士帶她去了高臺之上的飯店,山野之中,花草之間,也不免生動有趣。

進了房間便看見了立在窗戶旁的男子。那男人正舉著酒杯往窗外看去。領她來的人早已走了。

江楠看見他這副樣子也沒有多說什麼,徑直走過去想拉了凳子坐下。

卻被男人捏住了手。

“這種事該讓男人來。”

迎面對上一雙眼睛,水光盈盈,最招挑花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貴公子風度,倒讓前頭無動於衷的江楠心臟跳得厲害。

“何少約我吃飯有什麼事嗎?”

江楠也沒有客氣坐在了紅色軟凳上,將包放在了一邊。

“聽說這裡風景不錯,我想江小姐也許會喜歡。”

從窗外遠遠看去,石階旁各種花色繁雜,再往右便是一大片向日葵地,那份熱烈燦爛的顏色似要捲上來與這窗戶邊的黃色一體。

何簡知欠身將手抵在她跟前,也不說話只是微笑。

江楠被看得有些心虛回頭看了他一眼,男人卻開口了,說江城只有這裡的向日葵開得最好。

江楠聽見聲音就在她的耳邊,心中一動。

隨後便是菜餚,菜名各個稀奇,裝盤也十分漂亮,只是江楠自從父親去世後胃口一直不好,並沒有吃多少。

何簡知問她吃完了要不要和自己去跳舞。江楠不會跳,他卻說自己可以教她。

原來飯店三樓有一個大舞池。

他們進去時已有不少人在裡面了,看見何簡知都笑著跟他打招呼,江楠站在他身邊被周圍的目光盯得有些侷促。

也有不少年輕男子在其中擁著女伴舞著,跳得也不算壞。

燈光不似那間房裡溫和明亮,在這黑紅燈光交織的地方,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臉,只是抬眼望去輪廓異常清晰。

“江小姐賞臉和我跳一個,保教保會。”

江楠笑了將手交給了他。

江楠將手搭在他肩上,見他並未說話便笑道:“何少怎麼不說話?”簡知輕聲一笑:“該說的上次都說了,只是江小姐忘了罷。”

“叫我小楠吧,也不算忘,只是那天頭疼發昏怕聽錯話會錯意。”

何簡知攬住了她的腰道:“那我就再說一遍,我想和你試試。”

“什麼叫做試試?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玩膩了便扔了,我江楠還沒下賤到那一步。”

“江小姐別生氣,早知道你這樣脾氣就不該招惹了你,你那妹妹倒是好玩,天天問我什麼時候有空陪她,可惜啊我就喜歡性子倔點的女人。”

“如果我不答應呢?你會怎麼做,會找江澈或者下一個江楠、趙楠、李楠?對我來說早就失了對生活的興趣,只要你願意幫幫我哥。”

聽完這話,對面的人突然撒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