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
眼見三爺爺要被氣出心臟病,六爺爺才慢吞吞走出來當和事佬:
“好了三哥四哥你們就別拌嘴了,四嫂你也冷靜些,我們現在要說的是老三媳婦的事……”
在旁邊吃瓜的我只覺得這些話,資訊量好大——
我奶奶是三爺爺的相好,但因為我爺爺橫插一腳奶奶才成了我奶奶。
我還有個姑姑也被扔去祭蟒仙了。
我奶奶的死,另有蹊蹺……
蘇家的秘密,真多!
三嬸子還像瘋了一樣抓住人就磕頭大哭著喊冤枉:
“六叔,你是我親六叔,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三叔,三叔你要信我啊!”
可惜她的三叔自身都難保了。
四叔公老婆冷哼一聲,鄙夷道:
“你還有臉喊冤枉,我要是你就一頭撞死在祖宗牌位前了!各位族老,族長,這種女人不嚴懲無以正家風!還請族長你,秉公執法吧!”
這話聽起來竟有股子威脅的意頭在裡面。
難得這些老傢伙們統一陣隊槍口直指三嬸,看來我今天不用添油加醋他們也不會讓三嬸好過嘍。
“那依幾位長輩所見,該怎麼處置這件事比較好?”我樂此不疲的給他們遞刀子。
四叔公一臉正色的想了想,說:“謀害族長,通姦,浸豬籠吧!”
其他幾位族老也都點頭贊同:“我們蘇家好歹也是百年書香世家,外面誰人不知我們蘇氏一門是雲州首富,現在鬧出這樣的醜聞,的確該浸豬籠!”
“就是,浸豬籠才能一消我們蘇氏一族的汙濁之氣!”
三嬸聞言更是一剎面如雪白,發了瘋的疾聲反抗:
“不,我不要浸豬籠,一旦浸豬籠我的名聲就毀了!我還有青婷還有青珩兩個孩子,我如果被丟去浸豬籠你讓我的孩子怎麼活!
你們這些老東西也太毒了,我們嫡系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著你們做主了!你們滾啊,一些庶子庶孫有什麼資格插手我們的家事!”
“還真是在嫡系久了就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你看看你口不擇言的樣子像話嗎?”
一族老面色鐵青的狠聲道:
“看來你是真不知悔改啊,你丟的是我們蘇家的人就是我們蘇氏全族的事,就算你硬要把這事歸於嫡系的家事,我們管不了族長還能管不了嗎!”
有人迫不及待在一旁催促:“族長,你還磨蹭什麼,這老三媳婦傷風敗俗,你還不快請家法,宣佈將她浸豬籠!”
我正想開口再象徵性敷衍兩句,大哥突然低頭悶咳一聲阻止了我。
我瞧了眼大哥,迎上他另有所指的眼神,立馬會意,乖乖閉了嘴。
果不其然,沒多久蘇青婷和三叔就聞訊闖進了議事廳。
“媽,別動我媽!不然我和你們拼命,媽我來了,媽你別怕,他們不敢動你的!”
蘇青婷跪倒在三嬸身邊,著急把三嬸摟進懷裡護住,雙目赤紅的衝族老們囂張大吼:
“我看你們誰敢碰我媽!”
六爺爺見狀面露為難:“哎呦二丫頭啊,你媽這次做的確實不光彩,你冷靜點。”
“一定是有人在害我媽,是程家!對,程家!”
蘇青婷說著,凶神惡煞的眼神無意落到了我身上,突然狗急跳牆的指著我就誣陷:
“對了,這個小賤人會邪術,我表哥平時對我媽明明很恭敬,他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一定是誣陷,是蘇聿明和蘇弦月,一定是他們在害我媽!”
大哥聽不下去的皺眉道:
“青婷,你胡說些什麼,弦月這幾天都在家裡養傷,你要潑髒水也該找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
再說弦月這一身傷,還不是拜三嬸所賜,她如果真會邪術還至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麼!”
“那可說不準,這小賤人說不定早就看上了我表哥,我表哥眼光好不要她她才因愛生恨這麼報復我表哥。
難道你們都忘記了嗎,當初我表哥被蛇咬害得截肢,那晚上她前腳剛走我表哥後腳就跟上了,黑燈瞎火的誰知道兩人都幹了什麼事?
我可是聽家裡傭人說過,那晚上好像有人撞見她和我表哥摟摟抱抱了,我表哥後來也提過,說蘇弦月糾纏他!這個家裡敗壞門風的還說不定是誰呢!”
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也能賴到我頭上。
我忍無可忍的輕笑出來:“蘇青婷,你媽沒告訴你那晚上你表哥究竟為什麼被咬嗎?要不是你媽在我的湯裡下藥,還讓你表哥來趁人之危,他會被蛇咬嗎?
我糾纏你表哥?你在做什麼青天白日夢,我現在可是蘇家族長,我手裡的產業可比三叔三嬸手裡加起來都多!
你表哥是什麼貨色各位長輩應該早就有所耳聞了吧,你到底是哪來的勇氣,敢做我糾纏他的夢。
更何況我們這裡還有警察上次做的筆錄呢,你舅媽交代的事,用我拿出來供大家瞻仰嗎?”
“蘇弦月我跟你拼命!”她說不過我就要提著名牌包過來打我,但幸好被大哥出手攔住了。
“蘇青婷你鬧夠了沒有。”大哥抓住她的包鏈,用力推了她一把,她踩著高跟鞋一個沒站穩就摔在了地上。
三叔見這情景頓時來了勁借題發揮:“蘇聿明!你想造反啊,這裡哪來你說話的份!”
大伯掐了菸頭黑了臉:“老三,聿明是入過族譜的蘇家長子,你這話是在打列祖列宗的臉嗎?自己媳婦不守婦道,我看這議事廳裡最沒資格大吼大叫的就是你。”
“今天我把話擱這,我看誰敢動我媳婦!”三叔惱的拍桌子。
四叔公翻了個白眼,殺人誅心:“自己頭上都戴綠帽子了還這麼理直氣壯,估計都不知道這綠帽子是從什麼時候戴上的!”
三叔被激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三嬸哭著爬過去抱三叔腿:“孩他爸,我是冤枉的啊!”
雖說三叔明面上還是護著三嬸的,可發生了這種事饒是哪個男人都咽不下這口氣……
於是三叔沒控制住一腳踹在了三嬸子心口:“你還有臉靠近我!”
場面亂成這樣,我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留意到站在旁邊皺眉嘆氣的六爺爺,我成功物色到了一塊頂好用的擋箭牌:
“六爺爺,您老覺得,現在該怎麼辦……”
六爺爺是族裡出了名的正直公平,且處事圓滑,和族裡每位長輩關係都不錯,由他發話,是能服眾的。
六爺爺聽我這麼問,眉頭舒展開了些,片刻,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吵,嚴肅發話:
“目前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按族規處理這事,丟臉受罪是必然的。要麼……老三,你們離婚吧!”
嚯,真不愧是族老六爺,上來就放炸彈。
“不可能!我是絕不會離婚的!”提到離婚,三叔立馬比誰都情緒激動。
不過也對,現在這個階段,自從大伯把我父母那份家產要回來後,三叔手裡的產業資金鍊就已經出問題了,要是和三嬸離婚,三嬸手裡的程家資產再撤出去,那他可就完嘍。
六爺臉一沉:“那就按族規,浸豬籠!”
“我不要浸豬籠,我不要……”三嬸崩潰的坐在地上哭著搖頭。
三叔沒說話,倒是蘇青婷炸毛了,站起來指著六爺爺的鼻子就囂張大吼:“你別欺人太甚!你要是真敢把我媽浸豬籠,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的!”
六爺爺手一揮:“帶走。”
緊接著就有幾名青壯年走過去要將三嬸拖出去……
但,我是真沒想到局勢到了這一步還會有變化。
三嬸還沒被拽出門,就有另一波穿著黑衣服的人攔在了門口,為首的年紀輕輕西裝革履,吊兒郎當,長相一般,官威卻挺大:
“沒想到蘇家家風這麼嚴苛,今天我還真是開眼了!但是諸位怕是忘記了,現在可不是舊社會,浸豬籠一旦鬧出人命,可是犯法的!”
蘇青婷一見到人影,頓時驚喜不已的含淚嬌羞撲上去:“硯舟,你終於來了,你可要給我媽做主啊,這些老東西想動用私刑。”
這又是誰?
我用眼神詢問我哥,我哥壓低聲同我說:“李縣長家的公子。”
還真是官二代!
“硯舟,你怎麼來了?”大哥主動迎了上去。
李硯舟摟著嬌滴滴的蘇青婷,面露不悅:
“聿明,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偏心了,那個野種到底給你吃什麼迷魂藥了,她是你妹妹,青婷不是你妹嗎?哪有這麼欺負自己妹妹嬸子的!”
野種……
我乾笑兩聲,這個稱呼還真是,很不友善。
“李先生慎言!弦月才是我們蘇家嫡系長女,更是我們蘇家族長,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三道四!”六爺爺最先仗義出口訓斥。
蘇家在臥龍縣的地位非比尋常,就算是縣長公子,在蘇家幾位族老面前也不敢多吱聲。
“我、我的意思是,蘇伯母就算是做出了什麼……不太好的事,也不該浸豬籠,這都是什麼年代了,你家要是鬧出人命,也犯法。”李硯舟收斂了囂張氣焰,在六爺這吃了癟,尷尬的說。
幾位族老相視一眼,但明顯不打算把李硯舟的話放在心上。
但接下來李硯舟的話卻讓族老們不得不退步。
“再說,我和青婷的事……也快了,這要是鬧出什麼難聽話,我和我爸的臉豈不是沒地放。
還希望幾位族老能夠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別把這事搞得太難看,免得損了兩家人面子。
至於知道這事的人,我會想辦法封住他們嘴的。”
縣長公子要和蘇家二小姐結婚,如果這時候三嬸被浸豬籠,那的確是……縣長丟人丟大發了。
好歹一縣之長的面子要賣。
六爺深思熟慮後,才轉過身和我壓低聲商量:
“浸豬籠本來也就是嚇嚇她的,現在縣長公子都把縣長搬出來了,我們還是得想個別的辦法處置她,處罰太輕難以服眾,處罰過重又不合適。
不如,咱們挑個折中的法子,把這事造成的影響壓一壓?”
我點頭:“六爺爺你做主就行。”
六爺爺嗯了聲,隨即拍拍我肩膀寬慰我:“你放心,六爺爺給你做主,不會讓你白遭一劫的!”
說完,才鄭重轉身發話:“我和族長商量了一下,現決定,可以不浸豬籠,但我蘇家絕不容忍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再次發生,從今天開始,老三媳婦就去清心觀裡住著吧,搬出蘇宅!”
“什麼?你要趕我出家門?”三嬸蓬頭垢面的反抗,“你憑什麼,這是我家!”
六爺彎腰嚴肅說:“這裡是蘇宅,清心觀也是蘇宅的產業,你搬過去照樣有人伺候你,你還是三夫人,但是讓你住在蘇宅,你配嗎?
這蘇宅是蘇家祖先傳下來的,你婆婆去世,我們這些老東西就是你的長輩,我們難道還沒資格發落你?
況且你之前還這麼坑害蘇氏族長,我們有必要為了族長的安全考慮把你送走,你還要在清心觀裡禁足半年,這是對你覬覦蘇家家產勾結外人欺負族長的懲罰。
這半年我會安排人在清心觀看著你,你敢踏出來一步,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你要是還想做蘇家三夫人,就老老實實熬半年!”
“不,六叔,六叔咱們再商量商量,六叔……”
我擰眉趁機說:“聽說祠堂的鑰匙在三嬸手裡,三嬸走的時候,交接蘇宅各項掌事權的時候,別忘了一併交出來。”
“蘇弦月!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收回管家權?我媽的管家權是奶奶給的,我媽就算離開蘇家管家權也應該給我!”蘇青婷貪得無厭的大吼。
我輕描淡寫道:“奶奶已經去世了,現在我才是蘇家拜過祖先的當家人,你們忘了嗎?
還是你們主動把我推上當家人位置上的,以前奶奶是當家人,確實有權利給管家權,現在我是當家人,管家權我也有資格收回來。
再說你不是要嫁人了嗎?你難道嫁人了還想霸著蘇家管家權?”
此話一出口,如我所料,那些族老臉色全變了。
“像什麼樣子!一個女孩子還想要管家權,嫁去婆家就是婆家的人了,還想管孃家的事嗎!”
“真是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閨女。”
蘇青婷被我懟的霎時啞口無言。
我繼續說:“既然各位長輩都在,那我就順道宣佈一件事,我才回蘇家對蘇家還不瞭解,管家權在我手裡肯定是不合適的,那以後蘇家的管家權就交給大娘,各位長輩覺得呢?”
三爺爺黑著臉不發話。
其他幾位叔公倒是一致點頭贊同:
“我覺得可以,老大媳婦穩重,除了身體不好之外……其他沒毛病。”
“本來管家權就該給長房長媳!”
“給吧,這是族長的家事,族長是當家人,願意給誰都行。”
六爺爺也贊同頷首,抬眼望向李硯舟:“縣長公子這下可是滿意?”
李硯舟尷尬咳了咳,“那個,謝謝各位族老行方便了。”
話音落,還不忘嫌棄的剜我一眼。
事情有了決斷,我也沒在議事廳多留,和幾位族老打過招呼後就帶著暖暖先走了一步。
“你說那程家少爺是不是腦子有泡,三夫人都快四十歲了他還能下得去手!聽說四太夫人撞見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光著身子在床上滾呢!
是程家人先發現不對勁的,四太夫人外甥女是程少爺老爹的弟媳婦。
他爸最近在外面開會比較忙,他媽又被抓進局子了,本來是請四太夫人的外甥女去他家裡管個事照顧一下沒了腿的程少爺,結果倒好,被四太夫人和程夫人抓個正著。
程家那老頭聽見這事心臟病都要氣犯了。”
暖暖挽著我胳膊美滋滋道:“想不到啊,三夫人也有這一天!真好,欺負月月姐的人都遭了報應!”
她這話倒是提醒了我,對啊,三嬸再糊塗也不該和自己的侄子那啥,還被人抓住了……
上次墨玄霄說要和三嬸她們玩一把更刺激的……
該不會是墨玄霄的手筆吧!
讓暖暖先回院子裡歇著,我岔道去了後宅的蟒仙廟給靈蟒上香。
三炷香插進香爐裡,我鬆了口氣,看著正前方那尊鍍金的靈蟒銅像。
突然想知道,如果蘇家先祖曉得吃蛇肉長生的代價是子孫後代輩輩都要有一兩個進靈蟒的肚子,會不會後悔當初的行為。
“月兒。”
身後傳來墨玄霄的聲音,我轉身,看到他立馬開心的小跑過去,“仙爺!”
他牽住我的手,低聲道:“這裡的香火讓蘇家人盯著就行,你無需隔三差五親自來上香。”
“我答應過蟒仙爺要保證蟒仙廟香火不斷,還是多來看看比較好。”
我自然的與他十指相扣,歪頭靠在他肩上感慨:
“自從送走了蟒仙爺,這後宅爺也不陰森森的了。其實蟒仙爺對蘇家已經仁至義盡了,誰要是把我壓在這種地方几百年,我非攪得他全家不得安寧!”
“他被壓的時候已經只差最後一步便可成仙了,成仙的靈蟒骨子裡都保留幾分善意,他肯離開,意料之中。”
我明白的點點頭,又問:“對了,我三嬸的事,是不是你乾的?”
他垂眼看我,抬手撩開我額角碎髮,“我說過,欺負你的人,我都會讓她付出代價。”
“還真是你。”我並不是很意外,只是牽著他的手心裡突然許多感嘆。
他聽我嘆氣,眉頭微蹙:“不喜歡這種處理方式?是不是覺得本座,手段毒辣?”
我搖頭,悶聲說:“我小時候和同學打過架,但沒打贏,因為她有哥哥保護她。
我那時候被打的可慘了,臉腫了回去只敢和外婆說是我自己撞的,我怕外婆知道會生氣擔心。
我每次想揍回去的時候,她哥就會出現在她身後給她撐腰,我那時候就在想,如果我身邊也有這麼一個不問對錯就給我撐腰壯膽的人該多好。
沒想到我活了二十三年,還終於遇見了!”
有人狼狽為奸的感覺真好。
他頓住腳步,似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在想這個。”
“那你以為我是在想什麼?我三嬸她都快把我命送了,她手上還攥著我弟弟一條命,難道我還會可憐她嗎?”
俗話說得好,聖母死的早!
“月兒你記住,本座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你可以鄙夷本座的手段,但你不能討厭本座,因為本座將你放在心上,視為比命還重要的人。”
我抬頭對上他那雙深情的眸眼,嗯了聲答應:“我知道。”
主動往他身上靠時突然摸到他腰間有一塊冰冰涼涼的東西,拿起來一瞧……竟然和我前幾天做的夢裡,那塊玉佩一模一樣!
血玉雕刻並蒂花,玉佩下還墜著一顆紅豆配飾。
唯一不同的是我記得夢裡的玉佩,下面追著兩顆紅豆,現在這枚只有一顆……
“你這玉佩不會又是誰送你的定情信物吧?”我拿著玉佩琢磨。
他挑眉,收住我的腰淡淡說:“你將本座當成什麼人了,回收破爛的麼?”
“那你這塊玉……”
“偶爾得到的,覺得好看就買了,幾千年的東西了。你想要?”
還別說,我的確想要。
他扶著我的後腦勺,溫熱氣息掃過我的耳畔,循循善誘道:“想要,親我一口。”
我頓時愣住。
怎麼連臺詞都沒變!
但也許是上次在夢裡有經驗了,這次我反而動作比上回還迅速。
踮起腳,昂頭就往他嘴唇上吻了下。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親了,沒必要矯情。
他心情甚好的滿意勾唇:“難得你主動和我要什麼。”取下腰間玉佩放進了我手裡:“這次,別再弄丟了。”
我接過玉佩開心的拎起它迎著太陽光看,溫暖的光線透進血絲盤繞的白玉花雕內,竟然在並蒂花的花蕊內顯現出兩列硃紅小字:“此情長久,白首偕老。”
“這裡面竟然有字哎!”我晃了晃他的手臂開心說,他平靜如常,只是看向我的目光愈發深邃複雜。
很久,才和開心的我低喃了句:“你終於,發現了。”
他把玉佩從我手裡拿過去,塞進我外衣口袋,“別弄丟了,算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我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快到十月了,“今年我也有禮物了?太好了,我以前過生日只有梵寧送過我生日禮物!不過她送的都是些吃的玩的用的,沒有你送的有意義!
不過……我生日你就這麼打發了?能不能在我生日那天給我買個大蛋糕,陪我一起許願吹蠟燭?”
“生日許願有什麼用?許願需要去特定的地方,放天燈,或者寫祈福紅鍛,你已經過十二歲了,送子娘娘不保佑你了。”
“但是這不是影響……我們吃蛋糕啊!別人有的我也想有。”
“今年你剛回蘇家,你哥肯定會給你大辦特辦。蛋糕保準讓你吃個夠。”
我著急:“那不一樣。”
他故意和我唱反調:“有什麼不一樣?”
“我……”
想和你一起過而已。
算了,鳳凰說過他是個大直男一根筋,直男不懂這些彎彎繞繞,說了他也理解不了。
“你這一臉的、生無可戀是什麼意思?”
我抽回了被他握在掌中的手,“沒啥,我想靜靜。”
他明知故問,眼底溫柔能溺死人:“什麼?”
我和他賭氣:“行,今年的生日我和我哥一起過!我不理你了,你自己找個涼快地蜷著吧。”
“膽子大了,敢攆本座去別的地方蜷著,夫人這是要和本座分床?”
“不,是分房!”
“出息樣。”他還是牽住了我的手,追了上來,雖然是在和我拌嘴,但面上的神情卻越發柔和:“這樣生機勃勃的月兒,甚好。”
有時我自己也在想,可能人的上半輩子倒黴多了,下半輩子就會變得特別好運?
就像我從小到大倒黴到喝涼水都塞牙,還差點被別的靈蛇弄死,可卻在人生最好的年華,遇見了這位蛇仙老爺……
雖說性格耿直了點,但大多時候對我是真的很溫柔。
“仙爺,我們中午回去吃烤鴨吧。”
“隨你。”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沒瞧清楚你的尾巴……”
“所以呢?”
“你能不能回去再讓我瞧一眼,就一眼。”
“好啊,你把本座哄好了本座就給你看。”
“哄男人我不行,哄蛇我可以!仙爺,我給你抓老鼠吃吧!”
“……”
下午,送走了我那幾位師哥,我立馬讓人把梵寧的住處搬到了我的院子裡。
樓上房間多,除了被鳳凰霸佔的那間還有兩間閒置的空屋子。
我收拾出來給梵寧暫時住下,梵寧對於我的安排可謂是滿意至極,高興的坐在太師椅上捧著一隻青花瓷茶碗研究:
“真沒想到我的小阿月竟然是蘇家長女!嘖嘖嘖,前兩天圈裡剛傳出來蘇家名下的產業換了新主人,說是蘇家找回了自己流落在外的大小姐,那些家產全部回到大小姐名下了。
傳的滿城風雨跟小說似的,我還以為虛構成分佔比多,想不到啊,你回家奔個喪把自己奔成富二代了!”
我啃了口蘋果嘆氣:“世事無常啊,我外婆讓我在家裡給她守孝,我也是後來才明白外婆的用意,她哪裡是讓我守孝,其實是拖著我等蘇家的人來接我。”
“你外婆還是心疼你的,老人家臨終前肯定是擔心你沒了她會沒人管,沒有親人在身邊孤零零的萬一遇見什麼事不好解決,所以才想方設法讓你認祖歸宗!
雲州蘇家,那可是多少人做夢都想下輩子投胎出生在這裡的人間天堂!”
“人間天堂嗎?”
我扔了個蘋果給她,苦笑道:“不過是個勾心鬥角的渾濁之地,如果不是為了祭蟒仙,他們怎麼可能把我接回來。
我本來就是被遺棄的那個,但凡我那個弟弟爭點氣,我就不用被拉回來給蘇青婷當替死鬼了!”
梵寧拋著蘋果玩:“話是這麼講的沒錯,但大家族哪個不是表面光鮮亮麗,內裡烏煙瘴氣。
就像我家,我雖然名頭上是上市影視公司老闆的女兒,我姥爺那可是圈裡有名的大導演,連當紅流量明星想在我姥爺手裡求個小角色都要三顧茅廬。
我是我姥爺保下的繼承人,年紀輕輕就身價上億是上層名媛,想和哪個男明星合影也就是招招手的事。
外面人都看見我這個千金大小姐是如何金貴如何風光的,可只有你知道,我從小到大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
我媽年輕的時候戀愛腦,魔怔了一般堅持要嫁給我那碌碌無為還花心的富二代爹,我爸要不是娶了我媽有了我姥爺的資助,家裡那個小破影視公司早就運營不下去了。
我媽是我爸的貴人,但可惜,我媽當年懷我弟羊水栓塞,一屍兩命,一個都沒保住。
我媽葬禮剛結束,我爸就領著情婦登門,美其名曰照顧我。
一開始我也以為她僅僅只是我爸請來照顧我的保姆,我還對她特別好,然而有天晚上放學,我提前回家,卻看見我爸壓著她在我媽的臥房裡哼哼唧唧。
我當時才八歲,隱約也明白了點什麼。不久,那個女人的肚子就大起來了。
我爸告訴我,是媽媽肚子裡的小弟弟回來了,他用我媽和那個未出生的小弟忽悠我。
我那時候雖然年紀小,但我腦子不笨,我爸平時不讓我見姥爺,他哄我說,只要我告訴姥爺我喜歡新媽媽,想要小弟弟,就給我買好多漂亮的裙子,讓我想什麼時候去見姥爺就什麼時候去見。
我假意答應,等見到姥爺的時候,我就把我爸乾的好事全都告訴我姥爺了!”
她一個翻身坐在了梨花木茶几上,沒心沒肺的自揭傷疤:
“我姥爺那時候特生氣,威逼著我爸和那個女人斷了,還強迫那個女人把孩子打了。
我以為沒了那個女人家裡就安生了,我爸就老實了,可我爸從我姥爺那花言巧語把我帶回家後,用皮帶抽了我整整兩個小時。
把我全身打的血肉模糊還不許家裡保姆給我上藥,後來還是我發燒快死了,我爸才讓家庭醫生過來給我治傷。
那個女人倒是在我眼前消失了幾年,甚至連我都以為那個女人是徹底和我爸掰了,誰知道我十六歲那年,我爸又帶著那個女人光明正大出現在我面前了,懷裡甚至還摟個剛出生的男孩。
他們先斬後奏,讓我姥爺也防不勝防,眼見著木已成舟,我媽也去世多年了,我姥爺就沒再管我爸和那個女人的事。
那個女人一回來就對我各種虐待,她恨我讓她失去一個兒子,甚至還親手策劃了一場綁架案。
我被綁匪吊在破樓裡,整整兩個月,每天像狗一樣對他們汪汪叫,吐舌頭,他們才肯給我一口餵豬的餿飯。
他們拿刀把我全身劃的全是血痕,要不是我機靈,估計早就被強姦了。
他們高興就用鎖鏈捆著我脖子,給我丟薯片讓我像狗一樣接,不高興就用燒紅的火鉗往我身上打,那兩個月我生不如死,我多麼盼望我爸,我姥爺來救我。
可當綁匪按通我爸手機,找他要一百萬的時候,我清楚的聽見我爸說:再給你兩百萬,把她往死裡折磨,讓她學會聽話。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撐到我姥爺救下我的那天,當時,唯一的遺憾就是,警察叔叔手太快,把那些綁匪全擊斃了。”
“所以,你後來才故意隱瞞身份上學?”我心疼的抬手摸摸她腦袋,她點點腦袋:“我要保命嘛!”
我拿她沒辦法的伸手推了下她腦門子,裝作生氣:“那你還為了給我撐腰自爆馬甲!”
她厚顏無恥的貼上來,嘟嘴道:
“誰讓你在外惹事惹到了學院領導的女兒,我要是再不給你撐腰你就要被退學了。你可是第一個肯為我和小混混動手的人,還是第一個看見我身上那些醜陋傷疤的人。”
說起這個我就滿心愧疚:“怪我,要不是我把你從樓梯上推下去,你也不會摔成那樣……”
她拍拍我肩膀安慰我:“人嘛都有個黑歷史,我知道你控制不住,所以不怪你,就像你看見我身上那些被菸頭燙出的傷疤,不會往骯髒地方想,惡意揣測我一樣。”
“既然這次來了,那就在我這多住幾天吧。”我靠過去揉揉她嬰兒肥小臉。
她也親密的摟住我腰肢,無恥往我懷中蹭:“那你得幫我給你哥牽線,我饞他好久了!”
“行啊,我幫你。”
我倆在一起正說悄悄話呢,花裡胡哨的鳳凰突然闖進了屋,乍一看我倆摟成一團沒個正形,嚇得原地蹦起來,立馬捂住眼發出嫌棄的低吟:“咦……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我:“……”
我抱個女人怎麼傷風敗俗了?
“尊上讓你忙完過去一趟,話帶到了我先走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鳳凰揮著袖子又趕緊撤了出去,邊跑還邊瘋狂大喊:
“尊上你家豬、啊不對,你家白菜被別人家的豬拱了!”
我頓時汗顏,他是懂罵人的,一句話把我倆都給罵了。
梵寧摟著我蹭半天才放過我,只是鬆開我的那一瞬,一張疊成三角形的黃符突然從她領口掉了出來……
她趕緊把黃符撿起來,寶貝的吹了吹。
我好奇瞧著她手裡東西:
“你什麼時候也信這個了?”
梵寧把黃符重新系在了胸口的紅繩上,笑吟吟道:
“這個啊,這是我家保姆給我在香山求的平安符,我前一陣子總是做噩夢,我家保姆說可能是七月份那會子總是晚上出門撞到了什麼,就給了我這張開光的靈符。
本來是不信的,但帶上以後的確不做噩夢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玄學真有用,還是心理作用,反正掛脖子上也不礙事。”
她說著,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趕緊拿過自己的包翻東西:“我家保姆給了我兩個,還有一個說是枕在枕頭底下可以清神安眠。你不是也時常睡不好嗎?這張給你,你試試效果。”
她翻出一張藍色三角符塞進了我手裡,我拿著符半信半疑:
“這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