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眉眼可曾在,有了風塵起了沙。

徐平安等人漫步在北城門地帶,冷風刺骨,雪花飄揚,城區的破敗景象越發引人注目。街道兩側的商鋪門戶緊閉,積雪覆蓋於門前無人清理,偶爾能看見幾只擇食的流浪貓狗在白雪中穿行。四個人默然前進,腳步聲在靜謐的巷子裡尤為清晰。

“看來已經戒嚴了。”徐平安低聲說道,目光掃過眼前的景象。

他們接著朝前邁去,逐漸接近北城門。遠望過去,可以看到一排排的官兵戒備森嚴,有的在操練,有的在巡邏,氣氛緊張而莊重。城門處的守衛們全身披甲,手持長矛,目光敏銳地審視著每一個靠近的人。

“看來要離開這裡並非易事。”老馬皺眉道,“這麼多官兵守著,我們還能出去嗎?”

徐平安沉吟片刻,隨後低聲對眾人說道:“試試吧。”

隨著幾人往前踏出兩步,立刻引起了此地戒備森嚴計程車兵的警惕,紛紛握緊手中的兵器。

\"請幾位留步,目前城北已經封閉,還請幾位返回。\"

當徐平安四人走到拒馬跟前時,便聽到裡面值守計程車兵說道。

\"我們想出城一趟前往旁邊的永安山進行祭拜。\"

\"是否有通關文牒?\"

見徐平安搖頭,士兵冷笑一聲:\"無文牒者不得通行。\"

隨後士兵又審視了一下四人道:\"還是請回吧,城外並不安全。\"

\"如何申請辦理通關文牒?\"徐平安皺著眉問道。

見徐平安出城的決心堅定,使得士兵也微眯著雙眼再次審視了一下幾人。

\"簡單,知府大人正在城樓處,幾位請隨我來。\"

\"還請帶路。\"徐平安恭敬地行禮道。

“請諸位耐心稍待片刻!”瞧見方鈺三人正欲尾隨著徐平安步入城樓,士兵急忙出言制止。

徐平安回頭向方鈺三人示意等他回來後,隨後緊緊跟隨著士兵進入樓內。

待到兩人離去之後,方鈺三人被帶到警戒森嚴的地方靜坐,四周計程車兵將他們牢牢包圍。

知府張闊輕鬆地坐在桌邊,桌上擺滿了佳餚美饌,飲下一口美酒後便癱軟在座椅之上。他來到永安府已有近二十年之久,卻從未有過任何行動,原本計劃著再透過關係調離此地,然而自從趙雲瀾擔任定北郡郡守以來,他的生活竟然變得舒適起來,果然是肅王的人,多少還是要照顧一些。

想到這裡,正欲品嚐佳餚之際,門外的護衛在門口呼喚道。

“大人,大人,看守城門計程車兵帶來一位欲出城之人。”

“我都說幾遍了,不放行!”張闊怒罵道。

“大人,此人堅決要求出城,聲稱要找您辦理通關文牒。”

“給我攆出去!”

“大人,看這小子樣子像是個金主。”護衛突然壓低了聲音。

張闊眯起眼睛,“帶至會客廳等候。”

“是,大人!”

張闊從座椅上起身,來到銅鏡前整理儀容,然後挺著臃腫的身軀走出房間。

當張闊步入會客廳之際,眼前浮現的那刻身影,彷彿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記憶,彷彿在哪裡見過!

“知府大人到!”隨著侍從的高聲通報,正在欣賞牆上壁畫的徐平安迅速轉身,朝著門口恭敬行禮。作為一介書生,這種基本禮儀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徐平安抬頭的瞬間,站在門口的張闊不禁愣住了,這眉宇之間,甚至那雙眼睛,簡直如出一轍,實在是太相似了。

“大人?”

隨著徐平安的詢問,張闊回過神來,一臉疑惑地看著徐平安。

“就是你要出城?”

“正是,大人。”

“離城所為何事?”

“想去永安山祭拜一下。”

張闊的雙眼驟然放大,圍繞著徐平安踱步數圈。

“你是徐青嚴什麼人。”

徐平安迷茫的看著張闊,不知他為何會如此問,“學生自三年前隨父上永安山祭拜後想在去祭拜一下,並無關係可言。”

“三年前?”張闊疑惑地審視著眼前之人。

“如何稱呼?”

“學生徐平安。”徐平安抱拳道。

“徐平安,徐平安,徐平安!”張闊邁著沉重的步伐,口中不斷低吟著徐平安的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究竟在哪裡呢?三年前曾隨家父前來,似乎找到了關鍵,張闊停下腳步問道。

“令尊是?”

徐平安沉思片刻後,還是開了口,“家父方乾。”

張闊木然地佇立於門口,毫無疑問,敬天八年的那場戰役,儘管他未曾親歷,選擇逃離道臨城避難,但卻有所耳聞。眼前這位年輕人,便是徐青嚴的兒子,那位在劉雲兮腹中孕育,死後留下的遺腹子!

“唉!”張闊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儘管他與徐青嚴的交情並不深厚,甚至屢次受到徐青嚴的指責,然而隨著敬天八年那場戰役的過去,他對徐青嚴的怨恨已逐漸消散,甚至對其產生了敬意。

“可惜了!”張闊再次發出一聲嘆息。

“原來是州牧大人之子,下官失禮了。”

“來人!”

門外的侍從步入房門,恭敬地低頭抱拳,等待著張闊的指示。

“讓這位公子和他的隨從們出城吧。”

“是!”

“多謝大人!”徐平安感激地說道。

張闊並未多言,只是轉身凝視著這會客廳的陳設,多年以來,這裡依然如故,沒有絲毫改變,只是如今在此議事之人已經換了。

當徐平安再度現身於城門之處,方鈺等人紛紛趨前問候。

“哥,無礙吧?”

“能有何事。”徐平安疼愛地揉了揉方鈺的發頂。

只見張闊的侍從走向守城將士進行交談,片刻之後,城門緩緩開啟。

徐平安四人駐足城門口,眼前的畫面猶如一幅寧靜的畫卷:城外的世界已被厚厚的白雪覆蓋,銀裝素裹,猶如仙境。雪花在微風中翩躚起舞,飄落於他們的肩頭和髮梢,帶來一絲清涼。四人向守城將士們深深鞠了一躬,道謝之後,便踏出城外,順著記憶中的路徑,朝著永安山行進。

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足跡,雪地傳來微弱的吱呀聲,彷彿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徐平安走在最前方,撥出的白氣在寒風中迅速消散。身後的三人緊隨其後,彼此之間默契十足。

四周的景色變得愈發寧靜,唯有風的低語和雪花的細語相伴左右。徐平安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平靜,彷彿雪地中的每一步都在洗滌著內心的塵埃。他回頭望了望同伴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堅定與溫暖,儘管嚴寒,但心中卻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城牆上,張闊氣喘吁吁地注視著他們的背影,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雪仍在下著,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封存在這片潔白之中。

“傳我令,待他們歸來之時,准許他們入城!無論何時!”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