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燭一直跟著劉喪,看著他找到了張啟靈,也放下了心,想著劉喪現在也不願意見他,於是便飛去找吳峫。
他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他作為一個明器,不是非要在地底下討生活,只是當年分給劉喪的萬家火有些多,他又一直找不到自己的燭芯,現在整個妖得不到補充,就是個消耗品。
季燭沒有找到吳峫,倒是先找到胖子了。看見這人的時候他正抱著一座雷公像在親。
季燭看見墓室兩邊的陰氣全部往胖子那邊湧,輕輕掐了一個法訣,胖子看見周圍滅掉的燈盞在一瞬之間全部重新燃起。甬道的盡頭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哎呦,季爺你過來了。”胖子把手裡的雷公像往肚子裡面塞。
“別藏了,我又不是吳峫,你害怕我,包裡裝好。”
胖子剛把東西裝好,季燭就看見吳峫從那邊過來了。吳峫看著季燭是有些尷尬的,還有一絲絲害怕,畢竟他季叔從小到大都不太給他面子。他三叔還把他當侄子,他季叔直接把他當小土狗養。
所幸他季叔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那邊的雕塑發呆。
吳峫和胖子兩個人看著那邊的紙人士兵,想起來下來之前他二叔說過的故事,準備轉頭和季燭說說,就發現他季叔不見了。
整個甬道都被一種詭異的紅光照射,吳峫看見面前的紙人士兵睜開了眼睛。
他大叫一聲開始和胖子奔逃,途中胖子被紙人士兵的槍穿透了。
“胖子,胖子……”吳峫掙扎著往前爬,看著胖子嘴角流著血,靜靜地倒在他面前。
還沒來的及消化這個事實,吳峫看見那邊過來一個紙人士兵,下意識伸手一擋。手腕處傳來一陣灼痛,吳峫聽見了一個溫柔厚重的男聲:“焚。”
吳峫聽見了紙人士兵的慘叫聲,他手腕處衝出一簇火焰,直接纏上了紙人士兵的身體,紙人士兵頃刻之間被燒成了一堆飛灰。吳峫看清楚了面前的壁畫。
“幻覺。”季燭在吳峫肩頭拍了兩下,幫這人把身上的死氣全部拍掉。
“天真,你沒事吧?”胖子在一邊擔心地問。卻發現吳峫直直盯著季燭。
準確地說,是直勾勾看著季燭指尖的一簇火苗。
“你這是……”吳峫問。
季燭不緊不慢地把手中的火焰收了回去。
“你小的時候不是問過你三叔了嗎?”
吳峫翻了個白眼:“我三叔說你家裡面開煙花廠的,你看我信嗎?”
“愛信不信吧。你自己玩,不要惹事,季叔要去找人。”
季燭說完就往另一邊走,留下一個吳峫看著自己的手腕發呆。
“不是你去找誰啊?”
季燭轉頭看了吳峫一眼:“小孩。”
另一邊,劉喪看著面前的甬道,突然聽見了一個稚嫩的童聲:“哥哥。”
周圍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但是劉喪沒有注意到,直直追著那個小孩跑去。看見實木衣櫃的前面站著那個孩子。那孩子他認識,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劉喪有些害怕地轉頭,看見了他爸和小媽。
“你們,你們不是已經死了嗎?”劉喪有些害怕的後退。
然後,劉喪看見面前的幾個人臉上開始出現了大面積的燒傷,臉上的皮一塊塊往下掉。
“你為什麼不救我們?為什麼?”嘶啞的質問像是從黃泉之中傳出來的。
“我,我救不了你們。”
季燭到的時候就發現劉喪靠著牆壁發抖,緊閉的雙眼中淌出大顆的淚珠,把睫毛染成一綹一綹的。看上去格外脆弱。
墓裡面的幻覺不僅僅是因為催眠的效果,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這些地方陰氣重。有殘留在世上的東西纏著人。
一般臨近死期的和八字輕的人容易著道。吳峫是第一種,劉喪是第二種。
季燭長臂一揮,纏在劉喪周圍的幾個黑影化作了飛灰。
劉喪慢慢從幻覺之中恢復過來,然後看見面前的季燭。
“季燭。”劉喪嘶啞出聲。
“我在。”季燭現在屬於已經表白不需要避嫌的時候了。但是他本來就不發達的語言天賦似乎都用來表白了,現在只會喃喃說這兩個字。
劉喪眼前都是有些模糊的,他看見了季燭,男人的半張臉掩在黑暗之中,看上去就像是壁畫之中攝人精魄的妖怪。張啟靈站在季燭身後,看著是剛剛趕回來。
劉喪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烏黑的眸子看著面前的季燭。然後才發現這人的襯衫衣角似乎還有一些暗紋,看上去像是雲彩。
“我剛從吳峫他們那邊過來,吳峫沒事,這人我先帶走了。”季燭轉頭和張啟靈交流了兩句,隨後直接抓住了劉喪的手腕就要把人帶走。
劉喪猝不及防被季燭直接拉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喊一句偶像就被季燭拽進了一邊的偏室。
“你知道完整的陰聽是什麼樣子的嗎?”季燭把劉喪按在牆角坐下。
“你八字輕,本來是練不了這個東西的。”
“我不是練成了嗎?”劉喪有些挑釁地看著季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犯病,他可喜歡看季燭生氣的樣子了。
“你能練這個東西,那是因為我。”季燭被氣得說不出來話。
劉喪還想反駁一句,結果聽見了石壁之中傳來的敲敲話。
“吳峫他們出事了,你不去救嗎?”劉喪看著季燭說。
季燭非常認真地搖頭:“會有人去救他們的。”
而且他給吳峫的那團火不是一次性的。
劉喪一下子怔住。然後聽見季燭認真地話:“你重要,我陪著你。”
再說吳峫那邊,兩個人聽著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傳來的敲敲話掉到了人手貝的巢穴,兩個人被抓在牆上跟兩塊臘肉一樣。吳峫好不容易用頭在石壁上敲敲話叫來了小哥,結果就在小哥下來的瞬間,他手腕上又是一熱,火焰直接順著他的手往上燒,燒著了整個石壁。張啟靈把兩個人接了過來。
吳峫被火焰燒掉了一部分頭髮,整個人就和潦草小狗一樣,滿頭毛都是卷的。
“我季叔要殺我。”吳峫深吸一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