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燭答應給姬家一簇萬家火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當務之急是把謝雨臣從姬家人手裡換回來,他和謝九爺的交情還是值得他冒一些風險的。更何況這本來就是一個局。

但是劉喪眼裡的擔憂還是讓季燭覺得內心溫暖熨帖。

他喜歡青年關心他的樣子。季燭半攬著劉喪,男人好看的手越過劉喪的肩頭,指尖生出一簇火焰,劉喪看見那朵小小的焰花往姬家那個女人飛過去,卻在半路上停住。

“給謝當家解決一下身上的毒吧?”

黑瞎子看見那女人後面的人給謝雨臣喂下一瓶藥水,然後把人推了出來。

女人上前,從懷裡拿出一隻小小的燈盞,那簇火焰飛進了那隻燈盞之中。

“姬家姬雪蘭,多謝季爺了。”女人帶著自己的手下離開,把謝雨臣留在了原地。季燭看著黑瞎子向謝雨臣跑去,指尖法訣完成,火焰沖天而起,頂起一張巨網,那網的四角上面墜著青銅鈴鐺。

黑瞎子到了謝雨臣的面前,那人臉上脖頸上的青銅鏽開始慢慢褪去,眼睛裡面的翳也開始漸漸消失。

“花兒!”黑瞎子的聲音有些顫抖。謝雨臣看著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就被人拉進懷裡緊緊抱住。

“瞎子。”謝雨臣在一瞬間覺得自己失去了重心。耳邊全部是男人粗重的呼吸聲。黑瞎子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這些天提心吊膽地下來,他覺得自己一顆心臟都有些承受不住。謝家的老人現在又開始出來作怪了。這人這些天承受的壓力黑瞎子不敢想。

“是不是很累。”黑瞎子的聲音沙啞。謝雨臣本來就覺得有些疲憊,但是一直壓著沒有告訴黑瞎子,現在陡然被這人戳中。青年桃花眼眼角微紅,最後慢慢嘆了一口氣。

“瞎子,我們去別的地方吧。”

先把謝家放下。

黑瞎子心疼地彷彿要裂開,和霍秀秀不同,謝家如今的家業不是謝雨臣繼承的,是他的花兒一步步踏著血淚自己締造的。是謝雨臣的心血。

可是他現在說自己不想要了。

謝雨臣從來沒有這麼累過,他太完美無缺,像是天神下凡一樣。所有人的問題他都能夠解決。以至於所有人都忘了他也會疼。

黑瞎子吻住謝雨臣,最後在愛人耳邊低聲說:“好。”

季燭帶著劉喪回到了北京,這場旅行歷時兩週,回來的路上劉喪就覺得很累,等到家的時候匆匆吃了幾口東西就鑽到被子裡睡著了。

季燭一晚上都在書房裡面給那把青銅丁蘭尺賦靈。丁蘭尺被謝雨臣帶到了姬家,他現在已經知道姬家的本家在哪兒了。

忙活到晚上十二點的才結束,季燭洗漱之後回到臥室準備摟著劉喪睡覺,往被子裡面一伸手就覺得溫度不對勁。等他從被子裡面把劉喪刨出來的時候這人已經燒地睜不開眼睛了。

季燭知道他這是在墓裡面陰氣入體了。只要用萬家火驅一下就可以,但是他還是給青年穿了衣服,帶著人去了醫院。

季燭不常去醫院,可以說是從來沒有去過醫院。唯一的一次還是三十年前帶著吳峫去看中暑。

他自己不是正常人,也用不著去醫院,現在看著躺在自己的膝蓋上面的人,季燭伸手去摸劉喪燒的通紅的臉。他的體溫偏高,劉喪有些難受地往一邊躲。

還是他太不小心了。

給劉喪掛好水已經是晚上一點了,醫院裡面這幾天鬧小流感,已經沒有床位了。季燭在椅子上面把自己的衣服墊上讓劉喪坐在上面。

然後就蹲在地上看著劉喪,劉喪已經醒了。腦袋疼地要死,一雙冰涼的手被面前人攏在手心,不一會兒就暖和了起來。

劉喪在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

“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青年嘶啞著嗓子問。

“喝點熱水。”季燭沒有回應劉喪的話,把一邊的白開水拿起來給人餵了一點。

劉喪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季燭是又生氣了。

之後劉喪沒有再說話,兩個人相互依偎著直到劉喪掛完了兩瓶水,體溫回到了正常溫度。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四點了。

劉喪坐在沙發上看著季燭煮粥,突然急切地想要說些什麼。

“阿燭。”身後傳來青年微小的呼喚聲,季燭轉身看著劉喪。

出門匆忙,劉喪的頭髮沒有紮起來,一張臉現在還是有些慘白,裹著毛絨毯子坐在沙發上顯得格外脆弱。

季燭拿他沒有辦法,走過去按著這人的後腦勺親了上去。他現在覺得自己有些小心翼翼,他沒有喜歡過人,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好好照顧劉喪。

一吻畢,劉喪的臉色已經開始有些微微泛紅,在季燭面前喘著氣。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季燭的質問打斷。

“不舒服為什麼不告訴我?”季燭問。

“我怕給你……”

“給我添麻煩?”季燭快被這人氣笑了。

劉喪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開口:“以前的人都這樣,我本來就是個累贅……”

季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一個粗暴的吻把青年後面的話語堵了回去。

“之前有人喜歡你嗎?你之前有男朋友嗎?”季燭的聲音有些顫抖,最後的吻落在劉喪的眼瞼上面。

“為什麼覺得我和那些人一樣。劉喪……”

季燭看著劉喪有些失神的眼睛開口說:“劉喪,我是你的愛人,我以為自己會有一點不一樣的。”

季燭的聲音沙啞中帶著悲傷,劉喪的心口針扎一般疼。

季燭把熬好的粥端給劉喪,看著這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及肩的頭髮全部垂落下來,季燭伸手給這人把散落的頭髮扎住。

劉喪突然就有些忍不住了,放下粥碗抱住了季燭。

“對不起。”

季燭再次向這人投降。

“劉喪,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的。”

“我知道。”

他在被人用心愛著,劉喪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