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昀坐在辦公室裡捅咕了好一會才解開崔景芝的手機密碼,他不費吹灰之力就給紫蘇發了條簡訊。
“我在深海精神病院,你快來。”
隨後便將她的手機關機,扔在了一邊也就放任不管了,就靜靜的一邊喝茶一邊等著紫蘇的到來。
茶涼了便又換了一壺,林昀是懂享受慢節奏生活的。
紫蘇收到簡訊想也沒想就驅車趕了過去,一路上她不停撥打崔景芝的電話,不停的祈禱她趕快接通電話,十幾通電話打過去無疑全是“對方已關機”。
這一路上都沒幾輛車,她便加快了速度,生怕晚到了一秒鐘她就會悔恨後半生。
紫蘇幾乎是拼盡全力在奔跑,跑到醫院門口這才停下來喘了好幾口氣。
剛走進去就和唐蝶撞了個正著,唐蝶也很意外她的到來,可剛沒高興一會,紫蘇的驚慌失措就猶如晴天霹靂。
“小蝶,你見著另外一個姐姐了嗎?”她喘著氣邊說。
唐蝶則是一臉茫然無措,“她沒跟著你一起來嗎?”
紫蘇一臉認真地說:“現在她有危險,你去花園那邊找,如果你沒找到就過來找我,如果我沒找到就過去找你,好嗎?”
唐蝶點點頭,乖乖地跑去花園找人了。而紫蘇開始一層一層地尋找。
走到二樓時,她想起了林昀,崔景芝有可能來找過林昀,去問他或許可以知道些什麼。
“林醫生,不好意思啊,打擾一下,我想請問你一件事,崔景芝有來找過你嗎?”
“你怎麼來了?坐下慢慢說吧。”
紫蘇也不見外,反正也不是頭一次來這個地方了,她沒客氣坐在了他身旁。
林昀遞過來一杯茶,她看也沒看一飲而盡,林昀得逞的笑容被一筆帶過。
“你說吧,我聽聽怎麼回事。”
紫蘇平復好按捺不住對她的擔憂,但還是能從她的隻言片語中聽出急不可耐的意思。
“景芝給我發資訊說讓我來這裡一趟,之後她的電話就關機了,她現在是生是死我不知道,我很擔心她,她到底有沒有來找過你?”
林昀站起身來,拿起桌子上她的手機在紫蘇面前搖晃了幾下,紫蘇微微皺眉,只一眼就辨認出了他手裡拿著的正是崔景芝的手機。
“你果然有問題。”
紫蘇雖然想硬剛,但她面對一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性勝算也是微乎其微。她反倒遊刃有餘,嫣然一笑,能遷就一時就能多爭取些時間,這樣崔景芝就能多一分生機。
可紫蘇是這樣想,但不代表喪心病狂的林昀是這麼想的。
但其實此時此刻最危險的是她自己,她應該選擇逃跑的,但她為了能為崔景芝多爭取時間而放棄了最後的希望。
林昀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眼神卻發生了天翻覆地的變化,他一把拽住紫蘇的頭髮看準了就往茶几上砸去。
紫蘇吃痛,可又無力反抗。
一下緊接著又一下,紫蘇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掙脫不開便慘遭了毒手,沒幾下便鮮血橫流,意識逐漸開始消散。
“你以為你們那點小把戲我能不知道,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為什麼要做無謂的掙扎?崔景芝她的命我要定了,你不過是來陪葬的。”
說完林昀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大笑起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了,很明顯他很享受殺完人的快感,隨後他便將紫蘇拖拽到辦公桌底下,任由她自生自滅去了。
傷口也不再流出鮮血,呼吸也微弱起來,但她還保留著一口氣,算是在等待一個時機“死而復生”。
剛收拾完現場的血跡,崔景芝的電話便接踵而至,很顯然最令我沒想到的是,接電話的不是別人而是林昀。
“怎麼是你?”
“聽到是我的聲音很意外吧,你的好朋友現在在我手裡,若你還想見她最後一面那就咱們就見面談吧。”
我還沒開口,對方就結束通話了電話,再打過去就是無人接聽了。
果然是這小子搗鬼,和夢裡的劇情差不多,不過現實中他給了我談判的機會。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我只叫司機開快點,其它的什麼都別管,到了地方我把兜裡僅剩的幾百塊錢一併都給了司機,便下了車。
剛下車沒走兩步,紫蘇的車就在不遠處,我更加確認了紫蘇被林昀騙了過來。
從現在開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非要掀了這深海精神病院不可,若林昀不能保證紫蘇活著見到我,我定要讓他見見“活閻王”長什麼樣。
剛走進去就撞見了匆匆忙忙從花園過來的唐蝶,我一心只想著怎麼救紫蘇和怎麼把林昀千刀萬剮,壓根就沒注意到她。
“景芝姐姐!”
我剛踏上一層階梯,就又退了回來,轉身望去。
“小蝶?你見到另外一個姐姐了嗎?”
“她也在找你,她好像上樓了,我就沒再見到她了。”
我強忍著淚水與怒火,輕聲細語地對她說:“你現在就在這裡等我,若二十分鐘後我沒來找你,你就跑吧,跑的越遠越好。”
唐蝶點點頭,我正要起身上樓時,她揪著我的衣角,依依不捨地看著我。
我輕撫了她的臉頰,“怎麼了?”
“我會一直等著你,帶著她一起。”
唐蝶這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句話卻像一把利刃一樣刺穿我情緒的最後一道遮羞布。
哭泣流淚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人在傷心委屈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掉眼淚,我們要做的是把它發洩出來,而不是憋在心裡,像根刺一樣越陷越深。
上樓前,我看了她最後一眼,我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勢必要逆風翻盤。
客氣是什麼?對待林昀那樣的扮豬吃老虎的人需要再對他有什麼好臉色嗎?
我一腳踹開門,林昀一點也不意外我的到來,反而異常的冷靜,他原本在倒茶的手也停住了,抬眼看我。
“紫蘇人呢?!”
我像是一頭隨時會亮出獠牙撕咬人的兇獸,而林昀就是那位“幸運兒”,先前兩次失敗的經驗給這次的我助漲了不少氣勢。
林昀不急不慢,招呼我坐下慢慢聊,我可沒心情跟他閒扯別的,我沒那個耐心,我的時間是建立在紫蘇死亡倒計時上的。
這可不是一件可以隨意掉以輕心的事,我沒時間再跟他耗下去了。
“著什麼急?反正到最後我會讓你們見上最後一面的。”
我三步並作兩步飛奔到他面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領子,低吼道:“再多說一句廢話,我他媽讓你死無全屍!”
林昀無情地甩開我的手,指了指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紫蘇,他向前走了兩步,與我拉開了距離。
他極具嘲諷而又漫不經心地說:“估計她已經在天堂門口等著你了,你難道不想去陪著她嗎?”
看到紫蘇的那一刻,我心都碎了,此刻我想把林昀剁碎了胃狗的心已經達到了頂峰。但我不能,我要剋制住蓄勢待發的殺心。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要保住紫蘇的安危。
我上前檢視紫蘇的情況,她現在的狀況十分危險,需要及時送往醫院就醫,單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抬不動她的。我連拉帶拽的也就挪動了一點點,這還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動的。
忽的紫蘇一把握緊了我的手又突然鬆開,這令我感到疑惑,可正當我想搞清楚時,林昀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
我似乎是忘了,永遠不要將自己的後背留給熾手可熱的敵人,因為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林昀不停的一遍又一遍地纏繞著領帶,搭配上他那深不可測、詭異的笑容。
“我們要不要玩個遊戲?”
我重新站起身,目光銳利如刀,一刻不停地凝視著他,彷彿要將他埋藏在心底的腌臢事一眼望穿。
“賭命嗎?你有幾條命跟我賭?”
我從袖口亮出匕首,直直地向他刺去,林昀閃身躲開了我的尖刀,不過沒關係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
我沒有繼續向前刺,而是選擇向下攻擊,打他個措手不及,他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刀尖扎進了他的大腿裡。
趁著他吃痛,我一把推開他,拼了命地往外跑。
奈何對手意志力太頑強,林昀追上來勒住了我的脖子,用他那該死的紅色領帶。我無法呼吸,撲面而來的窒息感使我被迫啟動了求生本能。
我在瀕死前的垂死掙扎,又連捅他好幾刀,不過其中有幾次落空了,直到他鬆開跟領帶一同纏繞在我脖子上的手。
“崔景芝,你別想跑!”
林昀仍舊不死心,他的執著像束縛住我的繭,看不見也摸不著的,但能明顯感受得到。
在這場無休止的爭鬥中,我又一次敗下陣來,我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上,剛剛的掙扎已經消耗了我大部分力氣,我再難爬起來了。
“乖乖聽話不好嗎?你確定你還能站的起來嗎?”
就在林昀即將要送我飲恨西北時,紫蘇輕佻又下賤的說道:“誰說她不能重新站起來!”
紫蘇的一句話足以讓我喘上好幾口氣,可我找不到掉在地上的刀了,我沒辦法做到絕地反擊。
“光貧你們兩個老弱病殘,逗我玩呢?”
林昀反手甩了她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裡,我不敢相信那得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在昏迷前,我只看得到林昀的背影,卻看不到紫蘇,她被林昀碩大的背影遮蓋的嚴嚴實實的。
最後一絲希望也終將破滅,難道我就要命喪於此了嗎?
我被拖拽出辦公室,身體與地面的摩擦迫使我清醒了過來,我剛一睜眼就見到唐蝶瘦弱的身軀擋在他面前。
“放開她!”
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勇敢的唐蝶,林昀放開了拽住我腳踝的手,我順勢扭動到牆邊,藉助牆根的力又站了起來。
“你又什麼時候加入了她們戰隊了?你不記得宋雅是怎麼死的了嗎?你也不想知道她死前經歷了什麼吧?”
唐蝶哆嗦著身子,懼怕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林昀衝上前掐住了唐蝶的脖子,堪比胳膊粗的脖子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他把唐蝶像拎小雞崽一樣扔到了一邊,唐蝶虛弱的身體可經受不住這麼一摔,沒一會躺在地上不動彈了,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聲。
隨後,他轉過身來,視線鎖定在我身上。
“現在輪到你了。”
我腿軟渾身無力,能站起來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耳鳴聲在耳邊環繞,我的視線也是模糊不清的。
我緊貼著牆壁,才能支撐住身體的重量。
林昀再一次用領帶套住我的脖子,我失去了支撐柱便也再沒了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臨死前,我好像聽到了沈槐慍在喊我的名字,這可能只是我的幻想吧。
原本卡的死死的領帶一下子豁然開朗,我娘蹌著向前爬動了幾下,這才敢回頭去看。
“沈槐慍!?你怎麼來了?”
“你需要我,所以我就來了。”
沈槐慍伸出手將我從地上拉起來,在起身的那一刻我再也堅強不起來了,一頭栽倒在他懷裡,他也穩穩地接住了我把我攬入他的懷裡。
“林昀隨時會醒的,我們得趕快做出決定。”
林昀被五花大綁,像具死屍一樣躺在地上,為了避免他突然醒了,我故意用膠水粘住了他的嘴巴,他想張口也張不開了。
我就要見見他那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的慘樣。
紫蘇這才悠閒地從辦公室裡走出來,雖然頭破血流,眼神卻無比的堅毅,彷彿實現了真正的浴火重生。
我見到她上前就要擁抱她,可紫蘇卻攔住了我,向後退了好幾步。
“別,我一身的血,別弄髒你了。”
“說的好像我嫌棄你似的,沒關係的。”
唐蝶拄著拐從我身後探出身來,正好跟紫蘇對上眼。
“小蝶,你怎麼了這是?”
“別提了,”我踹了一腳躺在地上的林昀,“埋了還是燒了?”
沈槐慍從遠處的洗手間裡緩步走來,即使他面色再和善,也擋不住他那滿眼的殺意。
我透過紫蘇的肩膀看到了他,紫蘇扭頭順著我的眼神望去。
“你就是沈槐慍,久仰大名,今天終於見到活的了。”
我努努嘴,“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你好,謝謝。”沈槐慍從她身邊走過,拽住林昀的後衣領子看了我一眼。
“活埋算了。”
戰損版逃出生天四人組,說的就是我們四個人了。
我脖頸處的勒痕,紫蘇結痂的腦袋,唐蝶左腿的骨折,沈槐慍赤瞳色的眼睛。
樁樁件件,都是拜林昀所賜。
墨鏡一帶,誰也不愛,小屍一埋,咱們see goodbye,這誰還分得清我是反派還是躺在坑裡的死者是反派。
我們四個人俯視著躺在坑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林昀。
“沒想到吧,我還有一張底牌,你呢?不過螻蟻,埋了吧,看久了噁心。”
緊接著,我拔起插在土裡的鐵鍬,在填土時我看到了林昀驚恐睜大的雙眼,和怎麼張也張不開的嘴,得意洋洋地笑了。
我們正慶祝從死神手裡奪回自己的命運時,沈槐慍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