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慍的臉忽明忽暗,似乎這迫使他分裂成兩種不一樣的人,走向兩極分化的極端人格。
在這種大環境下,這也是逼不得已的。
沈槐慍抓起一把黃沙,被風吹散了卻消失不見。
他抓不住風,就如同抓不住黃沙,異世界裡的場景全是幻化出來的,光憑記憶是不健全的,不可能創造出出神入化的現實世界來的。
“崔景芝,有人找你。”
“來了。”
前臺打來的電話,我當然不知道是誰來找我,掛了電話我就往樓下趕。
“是你找我嗎?”
“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啊。”
我在腦中仔細回憶這些天見過的人,也確定不認識面前這位是誰啊,難道是我記憶錯亂了?
可能是我大腦宕機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請問你是?”
“我是林昀的妹妹林妍,很高興認識你。”
天堂咖啡店裡,我和林妍面對面落座。
“那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她開啟手機相簿遞到我面前,我低頭去看,照片裡的人的確是我,但這個角度很刁鑽,這很難辨認出來是我吧。
難道林妍就是靠這張照片找到我的?不得不誇一誇前臺小姐姐的眼力,果然名不虛傳。
“光憑一個側臉你就能確定是我嗎?萬一你找錯人了呢?”
“好在我是幸運的,沒找錯人。”
我喝了口咖啡,“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哥把朋友圈背景圖從山水畫換成了你的照片,這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
我亮出戒指即使再不情願,但也能擋一擋桃花運,這個戒指在關鍵時刻還是能夠幫我一把的。
“我已經結婚了,所以......”
想必我不需要再把話嚼碎了吐她嘴裡吧。
林妍沒覺得意外,反而調侃起我。
“你覺得我會信嗎?我哥喜歡你,那是你的福氣,他不是那種會輕而易舉就放棄的人,我不知道林昀會瘋到怎樣的地步,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林妍的咖啡她一口沒喝,而我杯中的咖啡已經見底了,她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微笑著解釋道:“我對咖啡過敏,不是故意不喝的。”
“那真不好意思,你還想再喝點其他的嗎?”
“不用了,我該走了,我可是揹著我哥偷偷來找你的,他還不知道,不過我也不打算瞞著他。”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林妍就已經離開咖啡店了,我又坐了回去,陷入了沉思當中。
可以說,林昀突如其來的橫插一腳打亂了我原本的節奏,我又要開始重新規劃。事與願違,世事難料。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的直覺可真準。”
“怎麼?林昀找上門了?”
“倒也不是他,而是他的妹妹林妍。”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給紫蘇聽了一遍,紫蘇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你說,這林昀不會是第二個科文恆吧。”
“一個都夠嗆了,再來一個我可受不了。”
這飛來橫禍我可承受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裡好,他們都看上我什麼了,難道我是什麼搶手貨嗎?
“別這麼說,你屬於是耐看型的,真實不做作,多惹人愛啊。”
說著紫蘇就要伸過手來要捏我的臉,被我眼疾手快躲了過去,紫蘇下手可沒輕沒重的,別再給我弄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躲什麼?”
“別打岔,說正事呢。”
“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怎麼辦?”
雖然我不排斥同性戀,但我可不會吃窩邊草,好朋友就是好朋友,永遠成不了戀人,身份得擺明了。
“打住!我們只是朋友。”
“開玩笑的啦,只是之前從未見過你這樣,對你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菸,是紫蘇喜歡的那款女士香菸,其實之前就買了,一直沒找到機會送給她。
“你最愛的,算是獎勵你的。”
“喲,還是最貴的,我可捨不得,下次是不是就要送我一整條了?”
“你可別太得寸進尺啊,有的抽就不錯了。”
飯也吃的差不多了,該回去了,紫蘇與我在路口分別,我們總是如此,分別時走得很決絕。
科文恆正吃晚飯呢,我就回來了,他招呼著我也吃點,我拒絕了轉身回了房間。
接連幾天的我是滴酒不沾,總之勢必是要將戒酒進行到底了。
很早我便睡下了,能多睡一會就絕不熬夜。
天台上,林昀挾持紫蘇以此來要挾我,我不肯,他無情地把紫蘇推下樓去。
噩夢在鬧鐘響起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我猛的坐起身來,慶幸還好這只是夢,鬆了口氣。
鬧鐘一直響個不停,我伸手去關掉卻翻身從床上摔到了地上,真實的痛感讓我如夢初醒,我在心裡咒罵道。
凌亂的頭髮,鬆散的睡衣無不在訴說我的狼狽,此刻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該怎麼形容此時此刻我的心情才貼切呢?
“吃早飯。”
“氣飽了,不吃了。”
“誰又惹你不高興了嗎?”
“別管,吃你的就是的了,我先走了。”
“那麼著急幹什麼,吃點吧。”
門被我重重關上,有時候科文恆是真的煩人,幫不上忙還不閉上嘴站到一邊去,那樣只會不討好又惹人嫌。
紫蘇的車停在小區門口等我,我上了車,她知道我沒吃早飯特意做的愛心早餐。
“你給我發資訊的時候可真會踩點,我剛準備出門呢,時間有限,你湊合吃吧。”
我開啟飯盒,“這叫湊合吃?”
“那是我沒認真做,否則絕不是這樣。”
我默默的在心底為紫蘇豎起大拇指,神仙好朋友竟在我身邊,我可太幸福了。
最後一口吃完了,我也不覺得滿足,紫蘇擰開瓶蓋把水遞給我,“別噎著。”
“好。”我滿臉洋溢著被愛包裹住的笑容。
中午,我在餐廳左等右等都沒等來想見的人,我正要給紫蘇打電話,她的電話就來了。
“你人呢?等你好半天了。”
“真不好意思啊,景芝,我這邊臨時有事,你先吃吧,到時候找我報銷,算我請你的,正忙著呢,晚點聊,乖寶嗷。”
我愣是一句也沒插上嘴,我悻悻地離開,原本就是兩個人約好的,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那這頓飯吃不吃都沒什麼意義了。
至從發生過惡性傷人事件後,天堂咖啡店的生意就開始走下坡路了,許塍也辭職了,店長也換成別人了,早已物是人非。
吃完這盤小蛋糕,我也就打算回公司了。飯搭子不在,我也就沒什麼食慾了,連一塊小小的蛋糕都要分好幾小塊吃。
“一個人很孤單吧?”
我尋聲望去,“好巧啊,居然能在這裡碰見你,林醫生。”
我特意加重了“林醫生”三個字,不為別的,就為提醒他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做過界的事情,否則下場就和許塍無異,甚至更慘。
林昀能不能聽懂我的弦外之音我就不知道了,聰明的人都能聽得出來,但自作聰明的可能就不一定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不知道林昀懂不懂這個道理。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我妹妹已經找過你了,她跟我說過了,我向你說聲抱歉,她沒給你添麻煩吧。”
我笑著搖頭,“沒有,你妹妹的性格我還挺喜歡的。”
林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看來是我多慮了,你們相處的還挺融洽的。”
“那你來找我又是因為什麼?”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我對你就是這樣的感覺。”
我被逗笑了,捂著嘴笑個不停。
林昀知不知道他說這話時有多愚蠢,什麼大風大浪我沒見過,威脅?恐嚇?監視?
林昀這是玩的三十六計裡的哪一齣啊?美人計?可我不吃這一套,任何套路都阻礙不了我前進的腳步。
我淡定開口:“那你真是說笑了,成年人的世界各取所需,哪有什麼一見鍾情。”
可笑至極,是個人都應該明白喜歡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林昀心如止水,一木一草不動聲色,繼續乘勝追擊,妄自下定論我不是不給階梯就不下的人。
而我靜靜地看著他孔雀開屏似的的花式表演。
“沒辦法,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你結婚了又怎樣?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和你結沒結婚又有什麼關係,結婚了又不是不可以離婚,對吧?”
這麼自戀能拿下我是嗎?那是他沒見過科文恆在我這裡吃癟的模樣,剛甩掉一個這又粘上一個,我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下輩子這麼折磨我。
我都快要窒息了,林昀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專挑少婦下手,然後用來滿足自己的慾望,玩夠了就殺人滅口是嗎?那樣想可就太讓人害怕了。
“那你找錯人了,我會離婚,但也絕不是為了你。”
我拿著手機起身就要走,因為走的太急和迎面走來端著咖啡的服務員撞上了,我放下手機抽了幾張紙擦拭著髒汙的地方。
服務員一邊給我道歉一邊給我遞紙,我沒責怪她,只叫她安心。
“沒事,下回注意。”
“我賠給你吧,真不好意思。”
“洗洗就好了。”
朝她笑著點點頭,我就轉身離開了。剛走出去沒多久,我才發現手機落在咖啡店裡了,我正要往回走卻被半路殺出來的謝英招攔住了。
“崔小姐,我們又見面了,這次又要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沒完沒了了,是嗎?”
“計總可是真心實意的想為上次的事給你賠罪。”
“可不止賠罪那麼簡單吧。”
我別有深意的眼神緊盯著他,謝英招也不甘示弱身子向後微微傾倒,亮出了自己的底氣,又是上次那兩個保鏢。
“你是自己上車還是需要是我手下人幫你一把?”
我在心裡罵道:簡直是卑鄙小人,果然手段都是不分伯仲的。
這不是開往深海總公司的路,車子行駛到高街區,街道兩邊是燈紅酒綠的門店,很顯然這壓根就不是想賠罪而是拉我入地獄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總不能還沒開始就打退堂鼓吧,但我也不確定前面到底有多少坑在等著我埋,陪老闆喝酒我倒是樂意奉陪,但別的免談。
車輛在一座名為“玉華樓”的娛樂城門前停下,我在謝英招的注視下下了車。
“這是幹什麼?”
“別誤會,一樓是酒樓,二樓才是風水寶地,計總已經在包間裡等著你了,請進吧。”
此番怕不是凶多吉少,但願我能化險為夷。
謝英招在前面帶路,保鏢在我身後緊隨其後,我這算是“夾心餅乾”,還是被前後夾擊了?
恐懼是假的,擔憂倒是真的。就瞅瞅他們這群人基本上都長的差不多一個樣,做的事單拎出來一件的值得讓人釘在恥辱柱上生生世世唾棄。
我被推入房間裡,不止有計猙,寧芷也陪伴在計猙身邊。我的眼神在計猙臉上一閃而過最後停留在了寧芷的臉上。
為什麼我總有種寧芷是被強迫的既視感?這不是空穴來風,第一次見她也給我這種感覺。
“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快坐下吧,就別站著了,多顯得我沒誠意啊。”
我坐在了門口的位置,這也是為了方便隨時跑路,我和計猙四目相對,對比之下,我就如同被綁入狼群的小白兔,他滿臉寫著陰險狡詐四個字。
“有事說事吧,道歉的什麼話就大可不必說了,直接步入正題。”
我想著是大點幹早點散,這樣互相都留點臉面,不至於鬧到撕破臉的程度。
他倒了滿杯的白酒,我不理解,隨後他又接著倒了一杯轉到我面前,酒杯穩穩地停在了我眼前,一滴也沒撒。
他舉起酒杯,對我說:“我先乾為敬,你隨意。”
這陣勢,這酒量,我不得不服氣。如果我再不跟著他也一口乾了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出於禮貌我小抿了一口,入口醇香,是好酒,但辣口也是真的辣。
“平常喝啤的比較多,讓您見笑了。”
沒辦法,我這個人呢,禮貌也是真的禮貌,狠心呢也是真的狠心。
計猙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電視劇裡贏到最後的反派角色,而我只不過是一直活在他們陰影之下嗷嗷待哺的羊羔子。
“沒關係,慢慢來,不著急的。”
幾番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白駒過隙,我實在是招架不住了,因為貪杯就多喝了幾杯,沒想到這酒有問題。
我也不是傻子,嚐出來了,是基於量多才有所察覺。但我的腦子也逐漸迷糊起來,像灌了水泥風乾了一般沉重。
“你他媽在酒裡下藥了吧?”我的眼睛死盯著計猙,但是我已經出現了看人重影的情況。
想吐又吐不出來,嘔吐物就堵在嗓子眼裡,那種感受十分難受。
我艱難地起身,推門往出走。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可能下次就不會是下藥那麼簡單了。”
一路狂奔到洗手間,我抱著馬桶狂吐不止,好像吃了幾斤瀉藥但出氣口發生了轉變一樣,感覺下一秒就要將整個胃也連帶著一同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