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科文恆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是香餑餑,被人萬眾矚目的主角。
我下班早,就先走了。
奇怪的是,今天一天都沒見到科文恆,這樣也好,倒落個清淨。
科文恆表情複雜的倚靠在沙發上,而我剛從外面回來,滿面春風的笑容在進門看到科文恆的那一瞬間裡戛然而止。
“你終於回來了,你可讓我好等啊。”
“你有事嗎?”
“過來坐著,我有話跟你說。”
我照做了,不過我實在是不理解,他這樣運籌帷幄的人還會借酒消愁嗎?
難道不會借酒消愁愁更愁?
桌上、地上散落的已經空了的瓶瓶罐罐就是答案,他敞開的衣領就好像是在下蠱,似有似無的鎖骨,我不自然地眼神飄忽不定,還是無意間瞥見了。
不巧的是我還一屁股坐到了他西裝外套上,我抬起屁股把外套從我屁股底下挪開。
“你說吧。”
“沈槐慍又逃跑了,你知道嗎?”
聽到這件事,我還是挺意外的,更多的是替沈槐慍高興,再怎麼繁瑣的枷鎖也抵擋不住一個自由的靈魂。
他現在一定在某個角落裡躲著,等我出面。
得儘快找個機會和他見上一面,在科文恆發現之前,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我不知道,是你們的翫忽職守,關我什麼事?”
科文恆明顯不信,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逼人,他死死盯著我,彷彿就要將我看穿。
“他真的沒來找過你?”
“不相信就別問我,真是浪費時間。”
我起身就要走,他叫住我。
“等一下,我的話還沒說完。”
“楊嬋跟你說了什麼?”
“她讓我主動跟你提離婚,聽她那麼說,我也覺得我像你們感情中的第三者。”
科文恆義正言辭道:“我跟她之間已經結束了,她若再來找你,你不用理會她。”
他似乎是曲解了我的意思。
我實在不懂,男人是不是在感情方面都挺犯賤的,喜歡自己的不珍惜,得不到的卻視若珍寶。
楊嬋和科文恆還挺般配的,如果他們死灰復燃的話,或許會擦出不一樣的火花,反正我是不反對的,大膽追求自己心中所愛的人與事。
我苦口婆心地勸解他:“我覺得楊嬋是真心喜歡你,你為什麼就不能試著接受她呢?況且,你們門當戶對,簡直就是才子配佳人,多好的良緣啊。”
科文恆反倒不樂意了,他聽我覺悟這麼高,不免的擔心起來。
或許是真的怕我藉由楊嬋之手擺脫他的控制。
“那我要說我也是真心喜歡你呢?”
我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寫著拒絕,我也不確定科文恆這句話的含金量,反正我只當它是個玩笑話。但我能夠落實一點,他對楊嬋是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計劃還沒開始就宣告失敗了,我還是有些心有不甘的。
“別開玩笑了行嗎?你這樣聊可就一點意思也沒有了。”
“那怎麼樣才算是有意思呢?”
我後槽牙都要咬碎了,科文恆跟我擱這老鷹逗小雞玩呢?
“你喝多了,早點睡吧,有什麼事等你清醒了再說吧。”
我轉身進了房間,關上門表現出嫌棄的表情,被他這種人喜歡那豈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我需要去洗洗耳朵。
我剛剛聽到了“髒話”。
聽別人說情話耳朵懷孕,聽科文恆說情話耳朵流產,你就說嚇人不嚇人。
楊嬋帶著自己親手為科文恆做的便當來找他,這時恰巧周繁津也在。
他也只是來找科文恆談工作,卻變成了整個辦公室裡最大最亮的電燈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周繁津就只好尷尬地坐到了一邊為他們倆騰位置。
“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給你送午飯啊,這可是我親手為你做的。”
“你不用大費周章的來討好我,我還有工作要忙,你可以走了。”
楊嬋也不生氣,把飯盒放在了桌子上就走了。
“你還沒吃飯吧。”
周繁津茫然地點了點頭,科文恆毫不猶豫地把這份免費午餐給了他,他還沒反應過來,飯盒就已經到手了。
“這可是楊經理親手為你做的,我吃不合適吧。”
“不吃就扔了,隨你處置。”
科文恆最好一碗水端平了,對待崔景芝也是這個態度,這可是她夢寐以求不來的。
每個人索取的東西不同,得到的意外驚喜就會有所不同。不爭不搶才是走得通的。
反而輕而易舉就能夠得到的東西是最貴的,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
科文恆一直在利用她,並向她索取感情上的寄託,還把她當作滿足自己變態慾望的“玩具”。
他只不過在愛人和愛己之間選擇了愛己,而崔景芝與他背道而馳,兩個選擇的不同也就從側面說明了,科文恆和崔景芝從根本上就不是一類人。
誰也不會向誰低頭,誰也不會為誰肝腸寸斷。
這是本質上的不同,而沈槐慍就不一樣了,他在救人和救己之間堅定地選擇救崔景芝。
錦上添花的是紫蘇,而沈槐慍是雪中送炭,兩者截然不同。
相愛支撐他們走到今天,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雜草叢生的等候站,是我們相遇的地方。
“你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你就這麼確定我會來這裡?”
“我一直在嘗試給你託夢,希望你能收到我傳遞給你的訊號,還好,我賭對了。”
“可愛情不是賭注。”
沈槐慍紅了眼眶,愣愣地看著我,我的心是如此的脆弱,在見到他之後。
沒有普度眾生的本事,卻生了顆憐憫之心。
我衝上去抱住他,“我甘願落入其中。”
他也回抱住我,我們緊緊相擁,都不想分開,時間也為我們靜止。
呼嘯而過的地鐵,聲音有些刺耳,沈槐慍貼心地捂住我的耳朵,把我抱得更緊了。
我們坐在椅子上,我剛抽空去便利店買了兩份盒飯還有礦泉水。
我和沈槐慍邊吃邊聊,這應該也算是約會了吧。
“你不會又要像上次一樣不辭而別吧?”
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我害怕失去,所以我變得患得患失。
“抱歉,我們總是匆匆見面又匆匆離別,我連個最基本的保障也給不了你。”
他低下頭,像是在抹眼淚。
我一笑而過,“沒關係,你能冒險來找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我也只是想讓你多陪我一會。”
“他有沒有為難你?”
我嘆了口氣,“算不上是為難,總覺得他這個人心理有點問題。”
“你們果然在這裡,可讓我好找啊。”
科文恆雙手插兜,站在不遠處正目不斜視地注視著我們。
我趕忙起身,將沈槐慍護在身後。
“你來的真不合時宜。”
科文恆隻身一人前來,這也不是他的行事風格啊,想必他有十足的把握。
“沈槐慍你不好好在你的世界裡待著,來這裡幽會我的妻子合適嗎?”
沈槐慍怒了,眉頭緊鎖。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你不妨看看她手上的戒指。”
我這才反應過來,科文恆這是要藉此離間我們,我反其道而行,大方的承認了,並當著沈槐慍的面摘下了戒指丟還給他。
“沒錯,我跟你是結婚了,但你也別妄想控制我。”
“你覺得你還能往哪逃?”
科文恆撿起地上的戒指握在手裡,他三步並作兩步朝我們走過來。
“你別過來!”
我掏出防身的小刀用刀尖對著他,希望能震懾住他,但科文恆絲毫不慌。
科文恆用力推開我,致使我重心不穩摔在了地上,而他揮拳就直衝著沈槐慍而去。
沈槐慍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壓根沒有防備,結實地挨下了他這一拳,緊接著他拽住沈槐慍的脖領一下又一下。
很快,沈槐慍就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招架不住的倒在地上。
我撿起掉落的小刀,雙手握緊一咬牙刺進了科文恆的後腰上。
科文恆回頭看了我一眼,身體軟了下去,我立馬上前攙扶起沈槐慍。
“你快走!被他們抓到了你就慘了。”
“我走了,你怎麼辦?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
“來不及了,你若不走,我也不活了。”
沈槐慍想為我擦去眼淚,但還是收回了手,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而我撥通了120,科文恆被救護車抬走了,我也跟著去了。
救護車上,科文恆撐著一口氣把戒指重新戴回到我手指上,是我捅傷了他,所以我也就沒抗拒。
我問心無愧,沈槐慍的反應也沒有讓我失望,他還是始終如一的相信我,而我也為保護他犧牲一下了。
這是雙向奔赴。
而且科文恆的目標是沈槐慍,並不是我,他這是要對沈槐慍下死手啊,讓他先走這樣科文恆就不能把我怎麼樣了。
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是時候該讓科文恆吃點苦頭了。
這點小傷,他不會死的。
我們都是亡命之徒,與掌握大局的科文恆不一樣,拼了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又有什麼錯?
沈槐慍對於科文恆的拳頭照單全收,不就是為了減輕我的痛苦,而我擔心他,終止了科文恆暴力的行為,這也算是一種保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