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頭耀眼的藍髮,此刻就是照亮我漫漫人生路的光。
臨走前,沈槐慍把佛珠塞到我手裡,那留有他餘溫的珠子被我緊緊攥在手心裡。
我捧住沈槐慍的臉,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看了一遍又一遍,但還是覺得看不夠,可我的時間不多了,該回去了。
一腳踩空,我掉入了時空的旋渦裡,一陣頭暈目眩後我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看來科文恆對此次“時空旅行”很滿意,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這次比以往都要順利些,也是帶有突破性的穿越。
“你醒了,表現的不錯,繼續努力。”
“那次表現的差了?”
我低聲“切”了一聲,沈槐慍送我的手串在無意間已經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等一下,一起回去。”
“那我在公司大廳等你。”
從異世界回來之後,我的頭就像是被灌了水泥一般沉重,我坐在公司大廳的沙發上睡眼朦朧的。
飄飄欲仙的感覺,讓我沉浸在半夢半醒之間。
科文恆若再不來,我可真就要睡過去了。
他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我,那一刻他的身影完全將我包裹在他的陰影之下。
“還不起來,是要等著是抱你起來嗎?”
大廳的燈那叫一個晃眼,我半眯著眼睛,才戀戀不捨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奈何這沙發的質地是如此的柔軟,我彷彿掉入了溫柔鄉,不免的想多躺一會。
“不就多躺了一會,著什麼急嘛,我都沒催你快點。”
我在心裡吐槽道,到底是沒敢說出口。
剛坐上副駕駛我倒頭就睡,睡之前還不忘囑咐科文恆一聲,叫他到家了喊醒我,之後我才安心睡下。
夢裡的沈槐慍全身是血的跪在地上,像是累得僅存最後一口氣,而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不遠不近地張望著。
他突然扭過頭來看向我,那佈滿紅血絲的眼睛漸漸被鮮血浸染,著實嚇到我了。我從未見過他這副面孔,像是走火入魔了、殺紅眼了一般,連神明都阻擋不了他。
我猛然睜開眼睛,剛剛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像是真實發生過一樣,根本就沒有在夢境中虛無縹緲的感覺,倒像是身臨其境的那種真實感。
尤其是沈槐慍那血腥恐怖的眼睛,實在是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做噩夢了?額頭上全是汗。”
“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別那麼大驚小怪的。”
“你最近真該好好休息一下,給自己放個假,出去走走,就當散心了。”
“別裝好人了,罪魁禍首不就是你。”
“你總是這樣,我們各執一詞,到頭來只有無休止的爭吵,你難道不覺得累嗎?”
“不服憋著,我可不慣著你。”
我的眉頭擰巴在一起,緊繃到都能擠出水來,我現在的心情就如同馬路上錯綜複雜的車輛,不知道下一秒就會不會發生交通事故。
“崔景芝,”科文恆拔高的聲音,扯著嗓子喊,“我太縱容了你是吧?!”
“忍不了你就去死!別他媽拿我撒氣!”
我和他都還在氣頭上,誰也不服輸,都是強勢的性格,吵起架來不相上下。
車剛停穩,我二話不說摔門離開,反正也不是我的車,我一點也不心疼。
“你去哪?”
我最討厭科文恆隨時隨地質問的語氣,我不喜歡,任誰也不樂意吧。
“別管我!”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而他就定定地站在原地望著我離去的背影發呆。
我隨便在路邊找了一家燒烤店,不是很餓但就是想買醉,讓酒精來麻痺自己,這樣就沒有空餘時間去想那些傷心事了。
幾瓶啤酒下肚,一點滋味都沒有,寡淡如水。
我只好叫老闆娘又給我拿了一瓶濃度較高的白酒,那樣喝著才醉生夢死。
我正百無聊賴時,許塍自然的坐在了我對面的空椅上,見到他我還是挺意外的,我還以為他會恨我,並計劃著怎麼報復我,結果沒有。
“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
許塍跟個沒事人一樣,就好像那晚的事沒發生過,難道是我記錯了,我扎的不是他的脖子,而是腦子?
他接過老闆娘手裡的白酒,一人倒了一杯,我們就像是分開多年的故友在此刻重逢。
“你腦子沒問題吧?我可是差點要了你的命的哎。”
“那我這不是還活著好好的,我的傷口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我管你恢復的怎麼樣?趁我還沒發火之前,趕緊滾!”
我威脅似的驅趕著他,我現在沒心情搭理他,他明顯不吃這一套,我只好用一口悶來壓壓驚。沒醉之前我就已經憋著一肚子火了,喝醉之後我保不齊會將怨氣一股腦全傾瀉在他身上,到時候他想跑都來不及了。
“別激動,其實我來找你是有正事要跟你說的。”
我竟然從許塍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欣賞的意味,我都快懷疑我是不是酒喝多了眼花繚亂了,但接下來他說的話更加炸裂,我差點沒被嚇死。
酒都差點沒給我嚇醒了。
“自從經過上次的事,我就感覺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你別不信,是真的。”
這就是許塍口中所謂的正事?震驚到我了,剛喝進嘴的酒又被我吐回到酒杯裡,我被嗆得連連咳嗽,我是真的被嚇到了。
許塍是不是有什麼受虐傾向啊,這是病,該去看看心理醫生,而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腦子沒事吧?要不我資助你去看醫生,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有多嚇人啊?”
轉念一想,這不會是什麼新型報復手段吧,簡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在這發癲?這不純沒事找事嘛。”
“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你,躺在病床上的那幾天我就一直在回想那晚的經歷,越想越投入,我好想再來一次,後知後覺我才發現,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你了。”
“停!我需要冷靜一下。”
誰來救救我,那邊剛和科文恆吵完架,好不容易能清淨一會又碰上了這麼個玩意。我的心臟受不了,心突突的,主要是許塍說的話“一驚一乍”的,太窒息了,我快要不能呼吸。
我喝完了最後一口酒都不能平復我的心情,我想著要儘快逃離這裡,遠離許塍,多活好幾年。
“你要去哪?”見狀許塍立馬跟上來阻攔我。
許塍正與我僵持不下時,一通電話讓我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紫蘇的電話總是那麼及時,救我與水火之中。
“景芝,你現在在哪呢?”
“在外面吃飯呢,怎麼了?”
“原本是想給你個驚喜的,但想想還是算了,索性剛到家就去找你。”
“你回來的真是太及時了,發你定位,江湖救急,火速!”
“馬上到,在原地等我。”
我跟許塍面對面坐著,誰也不吭聲,四目相對下相望無言。
“景芝!”
聽到紫蘇的聲音我鬆懈了不少,我的靠山來了,我的頂樑柱來了。
我起身去迎她,她也伸出雙手迎合我的擁抱。
寒暄了好一會,紫蘇才注意到不遠處坐著的許塍。
“他怎麼在這裡?”
“這件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先幫我擺脫掉他,然後我再慢慢跟你說。”
紫蘇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就徑直朝著許塍走了過去。
紫蘇出馬,一個頂倆,她辦事我放心,我根本不用去管他們之間說了什麼,我需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不用等太久,許塍面色不悅地離開了,臨走時意味深長地的眼神讓我覺得這件事只是個開端。
紫蘇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彷彿勝戰歸來計程車兵。
“解決了,怎麼報答我啊?”
“請你喝酒,走不走?”
“出發!”
KTV的包廂裡,我和紫蘇對瓶吹,我跟她長篇大論地說了一遍這些天她不在時的遭遇,又臭又長,跟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
“科文恆這個畜生!”
“他威脅我,我難道就不能威脅他了嗎?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還是你有招啊,那...沈槐慍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向紫蘇解釋發生在沈槐慍身上的事,那樣的痛苦是一般人所理解得了的。
我突然想起來沈槐慍送我的手串,我取下來在紫蘇面前搖晃了幾下。
“他為我求的,其實說心裡話,我把他一個人丟在異世界裡是不是太混蛋了?”
“這本就不怪你,你和沈槐慍都是受害者,別讓自己陷入受害者有罪論的閉環裡。”
人生何其有幸,遇得益友。
夜深了,我和紫蘇分別,我還是挺不捨得的,她是那麼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我真後悔把她拉入這趟死水裡。
她點點滴滴的善意,築就了我如今名為愧疚的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