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願,我和他同居了,不過是分房睡,畢竟我的態度擺在那,我的底線不能一降再降了。

科文恆為我準備的早飯很豐盛,但他自己的早飯很簡單,看著既沒有食慾也吃不飽。

“你早上就吃這個?”

“雖然看著不好吃,但還是很有營養的。”

我跟他不在同一個頻道上,聊天也是聊不到一起去,反正我也沒心情跟他說話。

胃口不好的我吃了兩口就沒再吃了,我真怕他在我飯裡下毒,然後我就變成了個傻子,有時候我也是很佩服我的想象力。

這半個月以來都是這樣,我能明顯感覺到我瘦了許多,面色也變得憔悴了不少。

而與我面對面坐著的人就是導致我變成現在這副慘樣的罪魁禍首。

我正準備出門,科文恆攔下我,他走上前來幫我整理衣領,我嫌棄似的打斷了他。

“別碰我。”

“在家你可以隨意對我發脾氣,一旦到了公司你可不能再鬧小孩子脾氣了。”

我冷著臉,“你還在乎面子啊。”

“別太任性了,這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如果我真的任性的話,我還會好好的站在這裡和他心平氣和地交流嗎?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就燒高香吧。

“我任性?別說笑了,你該要的體面我會給你,但你也彆強求我配合你做什麼。”

車內瀰漫著劣質的香水味,我早上本就沒吃多少,差點都吐出來,我趕緊搖下車窗透口氣。

還是新鮮空氣讓人渾身舒服。

科文恆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以為我是暈車了。

“頭暈嗎?”

“麻煩你以後噴的香水檔次高些好嗎?一股死耗子味,你鼻子是失靈了嗎?聞不到還是怎麼滴?”

他恍然大悟,估計是嗅覺失靈了。

“昨天部門新來的女生,剛好順路就送了她一程。”

我撅起嘴,“你會有這麼好心?怕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他說這話,我是不信的。

“你吃醋了?”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感情開玩笑,我吃醋?你也配?這確實是個不錯的笑話。”

我面上笑了笑,內心卻無比噁心。我沒科文恆那麼鎮定自若,做不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如果不喜歡,以後不會再隨便送女同事回家了。”

他特意加重了“女同事”三個字,生怕我聽不出來似的,他做作的樣子,我更嫌棄了。

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他是一點也沒聽進去還是在裝傻,我忘了,油鹽不進是他的風格。

一直到公司之前,我都沒再跟科文恆搭話了,一旦踏入了公司的大門,我就得和他假扮一對恩愛的夫妻。

表面功夫做足了,讓科文恆滿意了,我才能見到沈槐慍,這是目前來說對我最好的辦法了,我別無他法。我逃不出科文恆的手掌心,所以只能富貴險中求。

穩住現狀,才能走的長遠,就像沈槐慍說的那樣,這件事得從長計議。

而我就是犯了大忌,過於心浮氣躁了。

在大廳裡遇到了周繁津,他也是第一個注意到我無名指上的戒指,這麼明顯的意思,他能看不懂嗎?

“你們倆是什麼情況?藏得夠深的啊。”

我全程不說話,只是一直盯著周繁津看,就是為了嚇嚇他。可能在他看來我的眼神像是憎惡、鄙夷,因為我曾不止一次向他求救,但他卻視若無睹;但其實我並不恨他,他只是做了普通人該做的,明哲保身才是生存的王道。

“大家有目共睹,我喜歡小芝這件事一直沒告訴她,小芝這個人也比較低調,不是故意想隱瞞。”

想必周繁津是不會信的吧,我和他之間的事,周繁津不知其一,也該略知一二吧。

從我的反應就能看得出來,我對科文恆沒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感情,只有來自強勁勢力的壓迫。

“那我該改口叫你嫂子了,怎麼不說話啊,這是害羞了?”

我敷衍地迎合他,僵硬的表情,彷彿是個仿生人,依舊保持沉默。

我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我也沒有必要參與他們狼狽為奸的局中局裡,所以我選擇將自己置身事外。

我不喜歡所謂“嫂子”這個稱呼,尤其是跟科文恆扯上關係,還是從周繁津口中喊出來的。還有,我也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以免弄得滿城風雨,到時候想擺脫掉科文恆都難了。

輿論是會在無形中殺死一個人的。

我緩聲說道:“還是叫我名字吧,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那一步。”

周繁津嘴角抽了抽,尷尬地乾笑了兩聲就先走一步了。

陰陽怪氣誰不會啊,找他幫忙的時候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現在我“平步青雲”,他反倒先不樂意了,他又有什麼資格。

既然一開始就選擇隔岸觀火,那就將冷眼旁觀貫徹到底,別做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那樣不會讓我感動到痛哭流涕,還會徒增厭惡。

“他哪裡得罪你了?”

“你和周繁津骨子裡都是相同的人,哪有得罪一說。”

“你這麼說未免也太埋汰我了吧,想和我結婚的人數不勝數,周繁津不過是比我年輕幾歲罷了。”

“確實,自戀這方面還是你技高一籌些。”

電梯門緩緩關上,之後電梯便陷入一段時間的死寂,我和科文恆都無話可說,畢竟一開口那就免不了一番唇槍舌戰。

離了科文恆這朵籠罩在我頭頂的烏雲,我頓時感覺晴空萬里、心情舒暢,若能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

工作的忙碌讓我暫時忘了那些不愉快,但始終讓我忘不掉的是對沈槐慍的思念,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他。

越想忘掉的就越刻骨銘心。

還沒恍惚過來,下班時間就到了,又要看到科文恆那張讓人一見到就高興不起來的臉。若不是被他捏住了命門,我才不會臣服於他。

崔景芝生了一副好皮囊,人人羨慕的厭世臉,可那張皮下浸滿了苦楚,骨子裡透著一股疏離感。

清冷的氣質,如飛上枝頭的鳳凰。

嘴也是不一般的毒辣,不服輸的性格造就瞭如今不受束縛的她,她才不願屈居於人下,自由是她所向往的。

就是這麼個以孤傲自居的人,卻會為了心愛的人而卑躬屈膝。

沈槐慍是救贖,是慈顏的亮光。

崔景芝和沈槐慍之間是惺惺相惜,兩個被命運折磨透了的人臨了了相遇才會顯得冰冷刺骨。

科文恆有節奏地敲擊著太陽穴,他悠閒自在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而我則是收到他的資訊這才匆忙趕來。

我推門而入,喘著粗氣激動地說:“這可是你說的,別反悔。”

手裡還拿著未熄屏的手機,手機介面還停留在科文恆三分鐘前發給我的簡訊。

他睜開眼睛看我,“我可是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我的心情都寫在臉上,乘勝追擊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科文恆不緊不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順帶扶了一下眼鏡框,在外人看來是多麼的儒雅,富有書卷氣質。而在我看來,不過是小人得志,一副勝券在握的做派。

“那就走吧。”他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科文恆突然湊近我的耳朵,在我意識最清醒、注意力最集中時說的話,致使我記憶深刻,無法反駁。即使失憶,那些話還是會記憶猶新。

“叫沈槐慍放棄抵抗,不然我就會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他。”

我像個屍體一樣躺在床上,我除了握緊拳頭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

隨著機器的啟動,我再一次被送到異世界裡。

這次的場景是陌生的,但不變的是熟悉的感覺,我稱之為專屬於我的味道。

“崔景芝,你是迷路了嗎?”

這次的他變得落魄了,不似從前那般生龍活虎了,多了幾分滄桑,倒像是被摧殘的,並不是渾然天成的。

走近看,才發現他紅著眼,這是哭了多久才會如此。

我鼻頭髮酸,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想說的話就像石頭一樣堵在喉嚨裡出不來。

我痴痴的望著他的臉,我是多麼渴望這一刻的到來,如今沈槐慍就站在我面前,為何還會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假的呢。

“我一直都是冷漠的,只是因為你的出現讓我有了心。”

說著,他拉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掌放在了他心臟的位置,沈槐慍和我不一樣的是他的心臟在右邊。

我知道,這是他原有的設定。

“嘭嘭”的心跳聲,不是用觸覺感知出來的,而是用心去體會。

“我確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可我的設定是一生只愛一個人,我可以為了你自願放棄我的生命,也可以為了你殺了那些傷害你的人。”

我邊哭邊說:“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他的手上還有血,他把手上的血蹭到衣服上,直到手上乾淨了才輕輕地為我擦去眼角的淚。

“都聽你的。”

沈槐慍將我帶到一座古廟裡,這是他憑著現實中的記憶構建出來的,這不禁讓我大為震撼。

我注意到了沈槐慍手裡的佛珠,我竟不知道他還信奉佛教。

“你還信佛,我怎麼不知道。”

沈槐慍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

隨後他緊閉雙眼,雙手合十對著面前佛光普照、面帶微笑的金佛拜了又拜。

我一臉疑惑,不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祈求什麼。

我也有模有樣的模仿著沈槐慍的動作,我在心裡默唸:沈槐慍平安順遂。

“你求了什麼?”

沈槐慍站起身來,笑著撫摸我的腦袋。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好,那我也不說了。”

緊接著沈槐慍端來一朵蓮花燈,我接過他手裡的蓮花燈,他將燈芯點亮。

“蓮花瓣瓣化鋒刃,消我泱泱三千恨”

此刻沈槐慍的眼裡只有我,我的眼裡也只有他。

他滿臉釋懷的神色,我就算有再多的話也被堵在了半道上,我想告訴他,我會為他討回公道,還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