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回去!”

他甩了甩手裡的鏈子,低吼的嗓音中帶著無盡的冷意。

脖子上的血已經浸潤整條布條,順著鏈條滴在地上,她面上失去血色,粉潤的嘴唇變得蒼白。

“爬回去,你就還讓我見我哥哥?”

江南吟跌在地上,髮絲全被雨水打溼了,貼在瘦弱的肩背上,白色的吊帶裙也溼噠噠的黏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的腰身,明明這樣落魄,卻顯得脆弱又悽美。

雨勢漸大,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沈六忙撐著傘站在沈若寒身後。

“該說你是蠢還是天真呢?”他蹲下身,掐住她的下巴,笑的邪魅,“跟你哥見面的機會,是你自己放棄的。”

身後的傘跟著沈若寒的動作朝他那邊傾斜,積在傘頂的雨水順勢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現在給我像狗一樣爬回去,我就不追究你!”

江南吟抬眸看向他,雨珠順著她的睫毛落下,言語顫抖又堅韌,“追究我?”

“你想追究我什麼?”

“你要殺了我嗎?你敢殺了我嗎?!”

全憑著他能讓自己見到哥哥,她才一直聽順於他,甚至不惜去傷害季赫言。

如今他卻單憑自己的喜惡就出爾反爾,真把她當成小丑了!

江南吟在賭,就算是為了膈應季赫言,他也不會讓自己輕易死去。

“從今天開始,”她眸意冷淡的看著他,言語冰冷道,“除非你兌現之前的承諾,讓我見到我哥哥。”

“否則,我再也不會聽順你任何一句話了!”

“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跟我說話?!”沈若寒愣了許久,才死死的掐著她的臉,柔軟的頰肉從他指縫露出來,他手上的力氣迫使她張開嘴接了不少雨水,直嗆的她猛咳不止。

“沈六!”

沈若寒解下手腕的鎖鏈扔到身後人腳邊,“你看著她!”

“讓她繞著別墅爬滿十圈!少一圈,就抽她十鞭子!”

“沈爺,雨下的這麼大,十圈怕是會……會出人命啊……”沈叔鼓起勇氣,又一次上前,斑駁的老臉滿是擔憂。

呵!

沈若寒從地上撿起鎖鏈那一頭,遞到沈叔面前,“這樣吧,你來看著她。”

“她要是少爬一圈,就抽你十鞭子。”

“要是你現在主動願意替她挨一百鞭的話,她就不用爬了。”

“沈叔覺得怎麼樣?”

“……”握著鎖鏈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沈叔忙跪在地上,重重的磕著頭,“沈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那你還不快去讓她爬!”

沈若寒壓著笑,額頭青筋暴起,“快點兒!”

……

已經過去五分鐘了,江南吟就直直的坐在地上,挺直了腰,眼眶紅腫,倔強不屈的樣子,不管沈叔怎麼拽鎖鏈,她就是一動不動。

“我看你今天是真的不想活了是吧?!”

沈若寒從門口的屋簷下走出,暴躁的朝她身上踹了一腳,“我再給你三……”

她坐過的地方,鮮紅一片。

看到的那一刻,他有些傻眼了,他沒想到女人的身子會這麼嬌弱!

江南吟伏在地上,意識渙散,已經感覺不到腹部的疼痛了。

血灘很快被雨水沖刷。

沈若寒不得已咬牙上前把昏過去的女人抱起,往二樓跑去,“沈六!叫醫生!”

門外,等了快一整天,百無聊賴的沈若寒抽了一根又一根雪茄,心情煩躁的厲害。

他根本還沒出夠氣,誰知道她這麼不經摺辱?!

“恭喜你。”

陸行之從臥室走出,摘下口罩,“你得償所願了。”

“……她死了?”

沈若寒驚訝道。

不至於吧,不就是讓她淋了點兒雨,摔了幾跤,又踹了她一腳嗎……

陸行之皺眉不滿,“沒死,她流產了。”

“子宮淤血已經清理乾淨了,還有……”

“不用跟我說這些噁心吧啦的東西!”沈若寒嫌惡的彈了彈菸灰,“跟過季赫言的人,留她一條命就算我宅心仁厚了。”

陸行之擺了擺手,“不想聽就算了。”

他脫下白大褂遞到女傭手上,跟著去往樓梯的方向,“她要是對你還有用的話,你就對她好點兒。”

“照這樣下去,她應該是活不長了。”

沈若寒把還未燃盡的雪茄扔到地上,用力的踩了踩,推開門走進去,“算你走運!”

“老子這次就先放過你!”

她走運麼?

江南吟躺在床上,面若死灰,只有清淚從眼角流下。

剛剛的狀況,結合上次發生的事,她猜也猜得出自己是先懷孕又流產了。

如果她早知道自己有孕,別說給他當狗,就算是再屈辱的事情,只要能保住這個孩子,她都願意去做。

這是她和季赫言都渴盼已久的孩子,竟然連它父親都還沒知道它的存在,它就已經離他們遠去了……

讓她撐下去的信念又多了一條,除了要把哥哥救出去,她還要沈若寒的命!

……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從江南吟被脅迫進沈家算起,陸行之已經去過沈家莊園兩次了,他沒理由再跟季赫言說他對江南吟的事毫不知情了。

“喂。”

陸行之掏出手機,“今天去替江小姐換了她脖子上的紗布,她跟沈若寒……過得很好。”

那邊沒有回應,聽完以後就直接結束通話了。

書房裡,些皺的襯衫袖子被擼起疊在胳膊肘處,露出一小節筋絡分明的小臂。

過得很好?

季赫言冷笑,沒有他,她竟然也能過得很好?

桌上的東西突然全被拂到了地上,下一秒,整張桌子倒塌,電腦也就勢摔爛。

“季總!”

聽到聲響,周執趕忙帶著一眾保鏢衝了進來。

“沈若寒在涼城一共有幾個場子?”

一個靠開賭場和地下拳場發家的垃圾,也有膽子跟他搶人?

周執愣了愣,在腦海中檢索了好一會兒,利落回答道,“十七個!”

手機鈴聲響起,季赫言瞥了一眼,又是季母打來讓他回家吃飯的。

他拿過手機摔碎在地上,仰頭深吸一口氣,敞開的衣領中露出凸起的鎖骨,“一個都別給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