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還是在涼城。

儘管有那份錄音檔案,可憑著季家的律師團,要把他弄出來並不費什麼力氣。

更何況,聽說江南吟並不願意出庭指證。

燈光昏暗的書房裡,季赫言翻看著相簿裡江南吟的照片,一遍又一遍。

“季總,新聞媒體那邊都已經處理好了。”

那天在民政局發生的事,周執讓人基本全都壓了下來,不過,他留了個私心,但凡標題是“華盛總裁與未婚妻解除婚約”的文章,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它流傳了出去。

季赫言沒答他,雖然成功的出來了,可他還是被下了不準接近江南吟的人身禁令。

從回來以後,已經快三天了,他就一直坐在書房裡看她的照片,電話也不接,公司事務也不管。

季父季母幾次登門,都被打發了回去。

“季總,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周執吞吞吐吐道。

“那就別說了。”

這是季赫言幾天來第一次跟他說話,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長出了青色的胡茬,身上的白襯衫也已經皺成一團。

周執的心思,他全都知道。

他不相信那份錄音檔案是江南吟偷錄的,更不相信她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還有關心的眼神都是假的。

接近他的女人有很多,那些眼神如狼似虎的黏膩在他身上,帶著貪婪和慾望,讓人作嘔。

只有江南吟,好奇就是好奇,害怕就是害怕,擔憂也只是擔憂……

她的眼神像她的感情一樣,純粹又幹淨。

“可除了她,還有誰有本事在您身邊錄音?”

“更何況!還是那種時候……”

“那你在我家找到錄音器了麼?”他合上相簿,目光陰沉的看向他。

“……沒有。”

周執想了想,都過去那麼久了,可能早就被她藏起來或者丟掉了。

“那就閉嘴,出去。”季赫言眼底似乎重新聚起光芒,不過,是黑色的。

房門被關上。

季赫言拿出震動的手機,接聽。

“最近沈若寒沒有傳喚過我,我也不知道江小姐的情況如何了。”

眸光瞬間泯滅,捧著手機的手緩緩落下,搭在書桌上。

青筋暴起的大掌從書桌下的暗格摸出一把黑色的消音手槍。

……

她也分不清這是第幾天了。

從被帶到沈家莊園的那天開始,她就被鎖進了一隻能裝下大型犬的金色籠子裡,外面罩著塊黑布,偶爾會有人來往裡面丟上一個麵包,或是一隻蘋果。

一共丟了三次,是過去了一天麼……

她不知道哥哥在哪裡,又或是那天看到的沈若寒車上的那人只是個和哥哥長相相似的人?是他騙了自己?

不,那天他發給她的照片,上面那人雖然衣著廉價了些,可她認得出,那就是哥哥!

“江南吟,想見你哥嗎?”

頭頂突然傳來了聲音,帶著笑意。

下一刻,是皮鞋踢在籠子上發出的聲音,清脆,卻又令人膽戰心驚。

沒有迴音?

有些粗糙的大掌抓住黑布一角,用力一扯,露出了黑布籠罩下的金色牢籠。

穿著白裙的少女倚在籠邊,面無血色,唇瓣乾涸,若非眼睛時不時還會眨動,他還以為她已經死了。

“……你有什麼條件?”

適應了強光後,她緩緩抬起眼睛,眼裡遍佈血絲,曾經清泠甜軟的嗓音變得乾涸又平靜。

“你倒不傻。”

他蹲下身,看著她冷笑,“今天晚上有個慈善拍賣會,國內各行業都會派出代表。”

“當然也有季赫言。”

“你要是跟我去的話,說不定還能看到他。”

“你不就是想讓我看到他麼?”她淡淡道。

沈若寒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既然他要利用她來傷害季赫言,那倒不如,她自己來,傷的徹底一些,讓他永遠不想再見到她,讓他對她完全失望……

就算他恨她,怨她,只要不再喜歡她,就都沒關係……

籠子被開啟,兩個女傭將她攙了出來,太久沒有站起,她的雙腿有些不適的打顫。

女傭幫她在浴室洗澡的時候,他突然走了進來。

江南吟震驚的往圓形浴池的一端縮了縮,警惕的盯著他。

“別多想,季赫言碰過的人,太髒了。”

嘴上這麼說著,可他的目光在看到那細膩白皙的肌膚後,還是難以挪開。

若是在上面添上幾道疤痕,就更漂亮了……

沈若寒唇角漾起笑意,“我跟你結婚的事,只要季赫言知道就夠了。”

“我想,你應該也不願意讓人知道你如今是我沈若寒的……妻子吧?”

她沒有說話,但有她嫌惡的目光,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沈若寒轉身朝外走去。

天色漸暗的時候,身著銀白色細閃抹胸長裙的江南吟才從樓上下來。

腰部做了收腰設計,很好的襯出了她優越的腰臀比,細膩光滑的肩頸僅用一根珍珠項鍊點綴,波浪捲髮隨意的搭在身後。

高挑又豐滿的身材和微圓嬌俏的臉相映,倒增添了異樣反差的美感。

沈若寒皺了皺眉,轉身朝外走去,“分開去。”

“回來的時候跟我坐一輛車。”

看到他的車離開,江南吟這才深吸一口氣坐進了後面那輛車。

門口的工作人員在看到她的請柬的時候,顯然有些詫異。

季赫言和江南吟解除婚約的事傳的沸沸揚揚,沒了季家,她如今就是一個家裡破產的落魄千金,怎麼會拿到這種地方的請柬。

儘管心有疑惑,可驗證無誤後,還是讓她進去了。

會場很大,在眾多或驚詫或嘲諷的目光中,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抬頭,卻看見了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真晦氣。”

穿著某品牌高定禮服的千金小姐仇視的瞪她一眼,掩了掩口鼻,聲音跋扈,“江南集團不是都破產了麼?你替你死去的爸媽過來繼續為慈善效力?”

張知念嫌棄的上下打量她一眼,“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但是看在你我兩家以往的情分上,我奉勸你一句,以前的衣服就算是過季了,也還是真的。”

“賣了也能讓你再生活一陣子。”

“沒必要穿著寒酸的還往從前的圈子擠,沒有那麼多傻大款讓你傍。”

“你說誰是傻大款?”周執慍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雖然他很不願意,但是季總非要讓他過來跟在江南吟身邊守著她,他也沒辦法。

江南吟回過頭,抬頭看向正對著拍賣臺的二樓的貴賓席,僅能容納兩人的空中樓閣,茶臺左側坐著季赫言,右側坐著沈若寒。

目光交匯的那一刻,原本早已想好措辭的她突然沒來由的心慌心虛,她迅速轉過頭,緊咬著牙沒有說話。

前兩天聽說季赫言跟江南吟解除了婚約,以為別人玩膩了她,張知念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她好好羞辱她一番,卻怎麼都查不到她的下落。

今天好不容易在拍賣會見到她,還跟自己坐一桌,可抬頭看到季赫言那要殺人似的目光,她發覺,自己可能想錯了……

張知念憤恨的看了周執一眼,垂下頭不敢吭聲。

“嘖!張家那丫頭真沒眼光!”

沈若寒睥睨著下前方,敲著桌子嬉笑道,“那裙子是我讓人特地從秀場拿回來的,全球僅此一條。”

“季總覺得,她穿起來好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