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親

許是由於姜丞相私底下的警告，方氏也未有什麼大動作，府內也沒有任何人打擾到合歡院這邊來。

婚期臨近，也頂多只是姜丞相過來叮囑過幾句。

轉眼間，便到了大婚這天。

丞相府裡掛上了紅布，牆壁上、窗紙上都貼上了大大小小的囍字。

廂房內，一大早，姜月眠就被叫醒，上妝，梳髮，身著鳳冠霞帔，腳踏大紅繡鞋。

海棠和楊嬤嬤站在一旁，心裡難過，卻不得不假裝高興，大喜之日，可不能讓人看見哭喪著張臉。儘管她們已經知道自家小姐被接回來是要嫁人，可聽說楚王殿下已經……，老爺這是把小姐推入火坑呀。

蓋上蓋頭，由喜婆牽著到大廳拜別親人，接著坐上王府來迎的花轎，海棠和喜婆分別在花轎兩側。

海棠是她向姜丞相要的，作為伺候她的丫鬟一同進入楚王府。

楊嬤嬤為人老道，更適合留在姜月安身邊照顧。

花轎一路前行，停駐在王府門前，門外兩座石獅子，莊重肅穆，大門漆黑，上端掛著一塊燙金牌匾，“楚王府”三個大字屹立眼前，然而楚王的身影並未出現。

周圍的百姓竊竊私語：

“看樣子，楚王殿下真的……”

“唉，怕是重病在身，都起不來了”。

“胡說，楚王殿下可是戰神，一定會沒事”，也有人反駁道。

“是啊是啊，楚王殿下是有上天保佑的有福之人，定會平安無事的”。

王府大門開啟，走出來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他停在花轎前，躬身道：“小人是王府的管家，敝姓馮，還請新王妃見諒，實在是我家王爺……”。

語氣中透露難色。

在花轎中的姜月眠一聽也明白了，“無礙”。

說著，她自己掀開了車簾，走了出來。

其後，姜月眠一個人完成了跨火盆，拜堂，送入洞房。

新房內，香案上紅燭搖曳，房梁掛著朱緞，硃紅色雕花大床上疊著繡了鴛鴦戲水的綢緞被面，床上鋪滿了紅棗、桂圓，花生、蓮子，穿著紅色嫁衣的新娘靜靜地坐在一側，身邊站著海棠。

等了許久，“吱呀”一聲門開了。

有人推著輪椅進來了，只聽見一個男聲道：“你們先下去吧”，聲音清洌緩慢。

“是，王爺”。

房內其餘人包括推輪椅的都一起出去了，剩下海棠在原地躊躇不定。

姜月眠感受到她的不安，知道是在擔心自己，開口讓她先下去，以免惹了王爺生氣。

雲夜離拿過喜盤上的喜稱，修長手指一挑，掀開了大紅蓋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搽脂抹粉的小臉，唇染而赤，一雙明眸善睞。

姜月眠有些驚訝地望著來人，一身大紅色雲紋婚服，腰間扎著同色系金帶，頭戴束髮鎏金冠，面上覆著一塊玄色面具，只能望見一雙深黑幽眸，浮動著絲絲波光，叫人不知覺會深陷裡面。男子整個人倚靠在輪椅上，身姿如松，氣質清冷，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赤紅色的喜稱，襯得更加如白玉無瑕，舉手間皆是貴氣。

很難想象這般神仙人物會是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戰神，更讓人惋惜的是成了如今不堪的模樣。

在這靜謐而長久的對視中，她不由自主地屏息，彷彿連周遭的空氣都靜止了。

良久，姜月眠主動開了口：“王爺，還有合巹酒未喝”。

“嗯，”男子應聲，開口卻是說道，“你既已經進了王府，那就安分守己，府裡總不會虧待你的。”

姜月眠有些訝然，這個楚王爺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如果這樣一來，她是不是可以跟他談談合作的事。

是的，一開始她就有過打算，楚王殿下必然是十分想治好自己的腿的，誰又甘心做一個廢物呢，更何況是曾經的天之驕子，姜月眠一向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只是在沒有看過傷患的情況下，她也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治，但總歸是條路。

姜月眠張張嘴準備說話，驀然，心神一凝，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氣味，這是……

迷魂散！

姜月眠屏住呼吸。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兵器的打鬥聲，三個蒙著面的黑衣人突然闖了進來，直衝房內。

跟在黑衣人身後的一名黑衣侍衛攔下了兩人，剩下一人卻是衝著他們這邊來了。

“雲夜離，去死吧”。

一聲響起，黑衣人手提著劍向下劈來。

好機會！

“王爺小心！”姜月眠喊叫道，自己卻靠近了黑衣人，一手粉末向他扔去，趁黑衣人動作停滯之隙，另一隻手中的銀針快速地扎入他的身體，黑衣人徹底地倒在地上不動了。

在輪椅上的雲夜離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眼裡多了幾分深思，他這個王妃，好像——不一般呀。

此時，跟進來的侍衛也解決了其餘兩人，門外湧進來幾名同樣穿著黑色勁裝的侍衛，將房內兩具屍體收拾後，紛紛跪下。

“王爺，府內多處闖進來的刺客已經全部解決，屬下一時不察，竟讓人進了房內，還請王爺恕罪。”

為首的侍衛赤影請罪道。

“你們先退下，給本王查背後的人”。

“這還有個活口”。

兀的，姜月眠在一旁插了下話。

赤影往她腳下看去，那正躺著一個不省人事的黑衣人。

他有些愕然，卻並未說什麼。直到雲夜離讓他拖下去審問。

房間很快被清理乾淨，姜月眠也看過了海棠等人，只是被迷暈了過去，並無大礙，已經送進屋了。

姜月眠看向那始終巋然不動的王爺，知道他心裡肯定有了懷疑，這也正是她的打算，只有在雲夜離面前露過手，才能有商談的機會。

“你會醫——還是毒？”雲夜離手撐在桌上，枕著下頜，漫不經心的問道。

方才的一幕他望得十分清楚，這女人分明就會使銀針，能以銀針作為慣用武器的人，一般都是會醫或者毒的人。

“不敢欺瞞殿下，的確是會一點醫術。”

“倒是好膽識，面對刺客也絲毫不懼，不愧是姜丞相的女兒，”尾音上挑，無端帶了幾分戲謔。

姜月眠假笑兩聲以示禮貌回應。

“在王府少動歪腦筋。”

他輕釦桌面兩聲，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後，推著輪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