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你關心,就你那輕飄飄一劍,能將道爺劃個小口子就不錯了!”

玄機子看向和他並排站著的二人。

一個長得很醜,歪嘴斜眼,下巴地包天的老者,正眯著眼睛,盯著他,他的手上是一座青銅爐,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味。

這是凌霄劍派的七境丹老,名聲不揚,外人很少有人知道,可玄機子會過他,知道他實力不俗,雖然長得醜,可那青銅爐子是先天道器,絕對不容小覷。

他又看向另外一名老人,這是品劍堂掃地的老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手中一把捉鬼的桃木劍,白頭白髮白鬚,如仙人一般,卻穿著一身灰衣布袍。

在白慕瑤身後,依次站立著九名六境長老,每一名都和被殺的大供奉一樣,眼神深邃,身上氣息流動。

看來這次,凌霄劍派是出動了所有的高手來圍剿他。

白慕瑤嘿嘿冷笑:“這兩位你都是凌霄山上照過面的,我就不過多介紹,這身後九名長老,歷來都是看管本派禁地,從不外出,今日為了你,也一起出山,你一個玉真觀被逐出山門的野道人,面子也算夠大的。”

玄機子緩緩解下身上武帝金錢劍,凝神問道:“你們是打算一股腦上呢,還是一個一個來?”

身前幾人似乎聽到很搞笑的話,同時哈哈大笑,白慕瑤嫣然道:“在這靜夜之中,又是凌霄山下,你殺了我宗門幾十口人,我們三人齊上,也不算失了道義吧!”

“無所謂,反正你滅了我玉真觀滿門,這筆血仇也遲早要報,你既然找上門,省的我在跑路去找你。”

突然厲聲喝道:“亮劍吧,凌霄派的雜碎們!”

白慕瑤向身後九名長老輕聲吩咐,“別讓仙靈跑了,幾十年的佈局,今日終該收網呢!”

九名長老同時圍了過來,九道眼神在黑暗中,如野獸般盯著青松的身子。

玄機子突然叫道:“等等!”

“你怕了嗎?”

“笑話,我是問你,你剛才說幾十年佈局,是什麼意思?”

白慕瑤突然狂笑道:“你以為仙靈作為登階神臺的神物,是你那玉真觀小小門派能造出來的?本派玄女九竅玲瓏骨六境長老日夜看守,是一個小道人平陽就能盜走的?”

“不光是你,玉真觀所有人都不該小看我們凌霄劍派的實力。乾坤清氣圖鎮壓妖獸之時,仙靈降世的大計都已經開始呢,玉真觀創派祖師,是靈鬼一族長老,我們就是看中他傳下的鬼道異術,借玄貞之手,重新喚醒仙靈而已。”

“你以為他身上三道劍氣禁制,是誰種的?那是我們三人,在玄女玲瓏骨上刻下的印記,玄貞那牛鼻子確實有些本領,將仙靈血氣隱匿,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沒想到被你激發了出來,我這是應該感謝你呢?”

玄機子冷哼:“不用謝,你的假仁假義的道謝我受不起。你們今日,是一定要帶走我玉真觀的唯一血脈呢?”

“哼,仙靈是有主之物,那裡是你玉真觀的唯一血脈!”

丹老不屑的說,臉上一臉鄙夷傲氣。

玄機子突然回頭,看向青松,問:“孩子,今日血戰,你怕不怕?”

“不怕!”青松說的是實話,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的心裡很平靜。因為他清楚,今日師傅失敗戰死,自己被他們捉了去,少不得各種殘忍的手段折磨,凌辱致死。

剛才那女人已經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那種想死不能死的感覺太難受,還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師傅戰死之時,就是自己自刎之日。

“好,好徒兒,不枉了我教你一場,咱們師徒今日並肩而戰,為玉真觀復仇!”

玄機子神色肅穆,兩隻眼盯著自己手中武帝金錢劍,身子緩緩升騰,道袍輕動,一股宏大,浩瀚的劍氣從他身上蓬勃而出,散向周圍。

玄青色劍氣從他劍上發出,身後群山盡數低頭。

皎月懸空。

一股古月臨空,仙人問境的境界延展開來。

白慕瑤神色慎重的道:“一起上,別給他留手!”身子剛要動。

金錢劍上劍威突然爆發,無數道青氣劍芒帶著嘶吼之聲,撲向身下的三人。正是玄機子先手製敵。

白慕瑤身子急退,輕嘯一聲,抽出背上血虹長劍,反手一劍,斬落青色劍芒,揮劍刺向他心口。

與此同時,丹老也是祭起了銅爐,舉過頭頂,銅色黃光包裹住他身子,沖天而上。

唯有掃地老人一動不動,兀自站在當地,任青色劍芒如雨落下,身周彷彿有極堅韌的氣息籠罩,劍氣刺不進去。

九天之上,長劍相交,宏大的劍鳴之聲,立刻響徹森林原野。

白慕瑤怒喝著揮劍急斬。

她是七境劍修,剛突破不久,對方也是七境,在凌霄山上,丹老和掃地老人兩人都制不住這個牛鼻子,要不是她從水下奇襲,一劍刺穿了他腹部,那日戰果還真不好說。

那名丹老修為在四人之中,修為最淺,玄機子進入劍道七境已近十年,修為已近絕巔,雖然是殘破的七境,卻也不是這些剛進七境的修士能抗衡的。

他劍劍都是斬向丹老的要害,趁著那掃地老人沒參戰,打算儘快解決了這個禍胎,白慕瑤雖然也是剛進七境,修為不及他,可她手中血虹魔劍吸食了數萬亡魂,煞氣戾氣太重,自己手中兵器硬撼,先落了下風。

夜空中劍氣縱橫,青光紅光繚繞,劍鳴之聲不絕於耳。三道人影忽上忽下,斗的激烈異常,每一道凌厲的劍氣斬落在地上,都是一道十幾丈深的溝壑。

凌霄山上的樹木被劍氣削成了平原,這所靜夜中的村莊,遭了無妄之災。

在睡夢之中,就被凌厲的劍氣奪去了生命,房屋陷入溝壑。

下面的青松焦急的看著天上的黑色人影。他的週週是氣息被九道眼光鎖死,根本走不出去一步。

而九天之上的夜空之中,玄機子的劍招大開大合,每一劍揮出都是絕大的威力,青松是又興奮,又忐忑,本派的劍術在師傅手中,是如此恐怖,凌霄劍派兩名七境劍修,仍然能稍微佔到上風。

可久戰不下之後,他忐忑的眼神看著那依然不動如山的掃地老人。

掃地老人眼睛微微眯起,桃木劍握在手中,劍尖指地,似乎隨時爆發,刺出石破天驚的一擊。

白慕瑤一劍被擊飛,叫道:“有點門道,牛鼻子,玄貞在我手中走不過一招,你作為他的師弟,修為高超,不做玉真觀掌教,那是太可惜了,玄貞那修為跟你提鞋也不配!”

玄機子冷哼一聲:“賤婢,你別挑撥我師兄弟感情,嘗我一劍,玉清道息!”

身上玄青色氣息突然暴漲,整個身子劍柄全籠罩在青氣之中,身子如飛虹,刺向白慕瑤眉心。

丹老見有機可乘,立刻飛身上前,手中銅爐打向玄機子胯骨。

沒想到這一招竟然是使詐,玄機子雖然身子衝著白慕瑤而去,嘴中喊的也是她,可劍到半途,丹老即將貼身之時,玄機子身子在空中突然倒轉,不可思議的連續翻了三個跟頭,反手一劍削落丹老拿著銅爐的右手。

白慕瑤驚聲叫道:“小心!”

聲音未落,一聲痛苦的慘叫從空中跌落,玄機子身隨劍下,刺向他腦袋,咬牙切齒的罵道:“去死吧,狗東西!”

驀然,一直觀戰的掃地老人突然動了,身子如離弦之箭,彈地而起。

手中木劍斬向玄機子脖子。

這一劍把握的時間太好,太精準,正是玄機子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時,身子已經無法扭轉,他等了半天,就等的是這一刻。

這一刻稍縱即逝,可戰機還是被他尋覓到了,立刻發出石破天驚的一擊。

此時——

白慕瑤見到有機可乘,也同時分身撲上,血虹劍尖刺向他的背脊。

兩大七境劍修同時奇襲,玄機子性命危在旦夕。

青松驚聲叫了出來:“師傅,小心!”

玄機子在幾乎絕境之中,突然厲聲喝道:

一氣化三清!

身上兩道黑影飛出,一道迎向掃地老人手中木劍,一道迎向背後白慕瑤手中血虹。

而他的身子不衰,越發凌厲,手中武帝金錢劍快的幾乎刺出了殘影。

這一劍勢如閃電奔雷,飛龍在天,劍芒刺入丹老百匯,從他頭頂灌入,將他身子從空中釘到地上。

觀戰的所有人都凜然色變。

這是每個人第一次看到七境高手,被人斬殺當地。丹老作為凌霄派不世出的高手,一直潛心煉丹,從不參與爭鬥,沒想到第一次出山,就被人斬殺在當地。

玄青色劍芒不斷消散,丹老面色慘白,幾道血線從他七竅之中流出,長劍貫入他整個身子,劍氣將他的整個內臟都震碎呢。

於此同時,空中同時飄落下兩道黑色人影,一名女子,一名老人,兩人的身體已經被劍氣貫穿,身子委頓,眼看是不活呢。

那女子嘶聲叫道:“玄機子,你好狠……好狠的心,你練這一氣化三清,就是拿我們當擋箭牌嗎?”

老人已經氣絕,身子在地上消散的無影無蹤。

玄機子看著那女人,淡淡的說:“不錯,我當日修這術法,就是為了今日,你對我起了異心,我借你擋劍,也是理所當然。”

女人嘶聲道:“我不甘……啊……你當年敗盡九府劍修,問鼎劍魁之首時,不是我幫你……你怎麼能突破……”

聲音突然止歇,正是白慕瑤為報丹老之時,一劍將她斬的灰飛煙滅。

玄機子一腳踢開死去的丹老身子,用布袍輕輕擦去劍上腦髓鮮血,淡定的看著白慕瑤,問:“還要繼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