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了智咖一代的開發日誌和原始碼，才發現智咖根本就不是立盛原創的家用機器人。其實只是某個工程師暴力復刻了某款戰鬥機器人雛形的設計方案，所以才會那麼不穩定。”餘燼認真地解釋道。
夏煦恍然大悟：“難怪，那大白的自毀系統也是那個特戰機器人的設計？”
餘燼：“嗯。”
“既然你已經找到了證據，那就把這些資料交給警方啊？或者直接給於隊也行？”夏煦提議道。
“還不行。”餘燼面露難色，“據我所知，負責開發智咖的工程師已經跑到國外了。現在報案，最多抓一批蝦兵蝦將，程振海也就賠點錢，肯定還是能逍遙法外。”
餘燼一口一個程振海，直呼其名，果真已經恩斷義絕，完全不把對方看做父親了。
“只是讓他賠錢給使用者的話，就太便宜他了。我媽的死，他必須負責！”餘燼憤憤不平，握住欄杆的機械手用力過猛，平滑的漆面激起一層裂縫。
他回過神來，連忙把手一鬆：“從他對我媽下手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該再認他。怪我小時候太懦弱了，沒能幫我媽留下證據，也沒有狠下心報警。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長大了，應該站出來了。”
夏煦眉峰一聳，眼神流露出深深同情和心疼：“那你準備怎麼做？都過去這麼久了，還能找到證據嗎？”
餘燼低著頭，雙手自然垂下：“當年的東西全都找不到了。但是我知道這些年他一直在找我和餘玲，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所以我騙了他，我告訴他我是一個人在福利院長大的，這樣一來，他就只會注意到眼前的我。只要他忍不住對我下手，我就能錄下證據，以故意殺人罪送他進監獄。”
“錄下來？怎麼錄？”夏煦好奇地問。
餘燼轉過身，慢慢抬起雙手，輕輕將夏煦轉向自己。
他微微俯身，貼近她的臉龐，眼神集中，溫暖輕柔。
“看我的眼睛。”餘燼說道，聲音輕得像羽毛。
夏煦抬眼，鼓起勇氣和他目光交匯，聲音因緊張變得乾澀：“怎。怎麼了？”
餘燼越靠越近，鼻尖相對，只隔一寸。
儘管他的表情沒有什麼起伏，但是猛烈的心跳敲得夏煦腦袋嗡嗡作響。
“看不出來嗎？”
餘燼輕笑一聲，把臉移開，又擺正了姿態。
“什麼啊？”夏煦覺得莫名其妙。
“這麼近都看不出來的話，那就肯定可以成功。”餘燼自信地說，“我戴的隱形眼鏡是我自己特製的，上面裝有微型攝像頭。立盛技術部的不允許攜帶任何電子裝置，我之前也是用這個記錄智咖缺陷的證據的。”
“你的意思是……你準備引蛇出洞，等他對你動手，然後再錄下一切嗎？”夏煦問道。
“沒錯。”餘燼斬釘截鐵。
“可是這樣也太危險了，你不怕死嗎？”夏煦的神情從疑問變得擔憂。
“怕。”餘燼秒答。
“那你還這麼冒險……”
“但我更怕夜夜夢到我媽死不瞑目的臉。”
“餘燼。”夏煦不忍，伸手扯住餘燼的衣角，“要不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
“不，我已經決定了。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他以殺人罪伏法。總之，隨機應變，聽天由命吧。”餘燼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星星，“阿夏，如果到時候我死了，程振海卻沒被抓，你記得幫我登一下雲盤賬號，把錄影交給於隊。”
餘燼平平說著，都沒意識到自己叫了當年對她的舊稱呼。
他有一點似乎跟顧皓冉很像，他們都愛用輕飄飄的語氣談及死亡，一臉輕鬆，彷彿一個旁觀者，一個局外人。
“不行！”夏煦脫口而出，“到時候你要是真的只剩一口氣，我也可以救你。”
“嗯？”餘燼把視線從天上收回，回頭又看著夏煦 ，一臉呆萌。
“於阿姨的病，你的手，還有你的命，其實都有辦法……所以，有我在，你別怕！”夏煦信誓旦旦地說。
餘燼一下就聯想到之前夏煦在電話裡的保證，順勢問起：“對哦，下雨那天你到底去哪兒了？”
“你還記得你救我的那次嗎？”夏煦指了指餘燼的機械手。
“嗯。”
“你是唯一目擊我被刺傷的人，那你覺得當時我的傷勢看起來嚴重嗎？”夏煦問道，意味深長。
“我……我從醫院逃出來，先去了案發現場。看到滿地的血跡，我以為你凶多吉少，只覺得背脊發涼……”餘燼回憶著，揪心的表情和當時如出一轍。
“但是我沒事啦，連疤都沒有。”夏煦莞爾一笑，神秘兮兮，“我就因為那個方法好的，所以你跟於阿姨也可以的。”
“那個方法指的是？”
夏煦連連搖頭：“但我現在不能說。其實今天在飯桌上看到你，我挺高興的，我心裡想著等下次下雨，就帶你去治手。但是現在聽你說了這麼多，我又不想帶你去了。”
“為什麼？”
“因為機會只有一次，所以我想留到最重要的時候。”夏煦雙眼一眯，認真又可愛，“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只要你還剩一口氣，我就可以救你。”
餘燼不禁有些動容，眼眶漸漸溼潤：“謝謝你。”
“跟我還客氣什麼？小橙子！”夏煦燦然一笑，伸手一拍餘燼胸口。
她的稱呼，語氣和動作，都和當年他們初見時如出一轍。
“哎呀，什麼小橙子，都長大了，這麼叫……怪羞恥的。”餘燼耳朵瞬間紅成七分熟的牛排。
“喂，明明是你先叫我‘阿夏’的！”夏煦不服氣地說著，用手肘撞了餘燼一下。
“是嗎？”餘燼摳摳後腦，一臉迷惑。
“不信你回去看你的雲盤唄，你的隱形眼鏡剛才都給你錄下來了好嗎？”夏煦抬著下巴，抄起雙手，一臉得意。
餘燼無奈的搖頭，寵溺地笑著。
夏煦把笑容一收，緊了緊鼻子：“終於把話都說開了，真好！那……我們回去吧？”
“嗯。”餘燼轉身到一半，突然又僵住，“對了，今天晚上也對不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