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煦被掉下來的杯子砸得生疼，但所幸沒有劃傷。
巨大聲響震住了她的心臟，她倉皇地站著，一動不動，腳下散落的碎渣鋪了一地。
茶歇臺的射燈此刻正照在夏煦身上，所有人都驚訝地望向她。
幾個安保人員衝了出來，將闖禍的“哪吒”帶離了現場。
還好選了一副鐵面具，護住了腦袋。夏煦暗自慶幸。
舞臺旁的丁嶼寧見此情形，一邊解開西裝釦子，一邊跑向夏煦，想要護住她。
釦子解到一半，他猛然想起，自己是真空，又遲疑了半秒。
另一個身穿華麗裙裝的女子突然站了出來，她果斷地脫下華麗的皮草外套，露出一身英式復古宮廷禮服，絲絨的緞面上佈滿精緻的立體刺繡，金色的絲線描繪繁複的花草圖案。
她高束長髮，挽著精美的髮髻，兩縷捲髮垂在耳前，金色的面具遮住她上半張臉，面具下嬌豔的紅唇的如鮮血刺眼。
她將外套披在夏煦身上，紅唇微啟：“沒事吧？”
夏煦愣愣地點了點頭。
“還好只是劃破了衣服。”女子看著夏煦破爛的T恤說道。
“呃，其實那個是故意做舊的。”
“不好意思。”
女子攙起夏煦，小心地踩著玻璃渣，走出茶歇臺亮麗的燈光，重歸人群之中。
丁嶼寧叫來工作人員清理了現場，又吩咐主持人安撫了觀眾。
圍觀的人們逐漸恢復了平靜，酒會繼續。
華服女子把夏煦帶到了女衛生間，兩人站在洗手檯鏡子前。
“謝謝，我沒事了。”
夏煦感激地看著眼前人，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面具後一定是個大美女。
“你的衣服上全是奶油，換一下吧？”
“不用啦，我也沒帶其他衣服，就湊合這樣穿吧。”
夏煦隨便搪塞著，心裡想的是待會兒直接回負一層換一身便是。
“那你穿我的。”
“啊？那你呢？”
“我剛好準備走了。”
“為什麼？可是簽約儀式還沒開始呢！”
“我剛接到醫院電話，家裡人出車禍了。”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
“沒關係，幸好傷得不是很嚴重，但是我得趕緊去跟肇事方溝通一下。你就穿我這個吧，你看你，衣服黏糊糊的，穿著也不舒服嘛。”
“那……謝謝啊。”
華服女子動作麻利，迅速褪去了身上的長裙。
“哎？小姐姐，你裡面打底穿的就是便裝啊？”
“對啊。這套裙子是伊麗莎白一世宮廷服的復刻款，穿脫起來太繁瑣了。所以我就想幹脆直接套在便裝外面，這樣多省時間啊。”
“好聰明。”
“愣著幹嘛？你快脫了換上呀？”
華服女子說著，伸手欲取下夏煦的面具。
夏煦還不想拋頭露面，警覺地往後一退：“那個……我肚子痛！我先上個廁所。”
然後逃也似的衝進了隔間，把門關上。
“面具給你放衣服上了。待會兒你出來自己穿一下，我就先走啦。”
“好！謝謝小姐姐！”
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響起。
“等一下！小姐姐，這衣服我怎麼還給你呢？”夏煦隔著門，大聲地喊道。
“你放服務檯吧，我有空了就過來拿。”
說完，高跟鞋聲揚長而去。
確定門外已經沒有任何動靜，夏煦才躡手躡腳走出了隔間。
等夏煦換好衣服回到酒會，簽約儀式已經開始了。
主持人站在舞臺左側，右手舉著話筒，左手拿著手卡，神采奕奕，字字鏗鏘。
“今晚，V科技即將攜手神秘合作伙伴，一起開啟無限可能，共創精彩未來！今天的簽約儀式，是V科技與合作伙伴的閃耀時刻，更將成為國內AI行業發展的里程碑！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將目光聚焦在舞臺中央，一起揭開神秘合作伙伴的尊貴真容。各位來賓，有請——迪斯集團總裁，顧皓冉先生！”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雀躍的歡呼和掌聲，澎湃的氣氛直掀房頂。
夏煦有些震驚，哥哥千辛萬苦談好的合作，怎麼會是迪斯集團呢？
當初丁嶼寧創立V科技的時候，就是立志要另闢蹊徑，用自主研發的專案去和頂尖企業抗衡。
V科技主動去和迪斯集團這樣體量的企業所謂的合作，根本不算平起平坐，充其量只是一個第三方的服務商。這種低人一等的合作，意味著丁嶼寧不得不透過共享技術，來服務和討好迪斯集團，從而獲得投資人的青睞。
向資本低頭這種事，根本不是丁嶼寧的作風。
因此夏煦只是淺淺一想，便能品出一件事，那就是哥哥開發機器人的專案，真的很缺資金。
雖然註定要受人所制，但幸虧丁嶼寧選擇的是迪斯集團，只要合作達成，夏煦今後還能遊走其中，既可以幫助自己的職位走得更遠，也可以輔助哥哥的專案。
以此來看，和迪斯集團合作，確實是無奈之下的最優解了。就這個決策來說，夏煦仍然不得不佩服丁嶼寧的高瞻遠矚。
思緒奔逸間，顧皓冉已在歡呼聲中登臺。
顧皓冉身著Georges Hobeika高定禮服套裝，淡藍大衣搭配淺綠長褲，色彩柔和，清爽帥氣，一雙淺駝色的短靴是點睛之筆。
顧皓冉今天的風格一改從前，不再是過去工作中黑白灰的商務裝，更像是參加婚禮的時尚與親和，風度翩翩，彬彬有禮。
“接下來，有請V科技創始人，丁嶼寧先生！”
丁嶼寧小跑著上臺，走到了顧皓冉身邊。
他們二人風格分明，一個穩重，一個清新。
在穿搭上，兩人卻又默契地都反著來。
犀利堅毅的顧皓冉選擇了清新活躍的多巴胺配色，青春朝氣的丁嶼寧卻穿得優雅奢華，真空西裝成熟性感。
隨著主持人的高亢的呼喊，禮儀人員搬上來一張巨大的KT板，上面赫然印著一行大字：“迪斯集團&V科技共同研發MaxBot大模型”。
兩人在身後展示的KT板上籤下了名字，握手致意，微笑合影。
而後，主持人請兩位分別演講。
丁嶼寧從心底裡是不屑與資本家為伍的，對他來說簽約儀式不過是走過場，敷衍了事就可以。
於是他賠上一個燦爛的笑臉，鄭重其事地敷衍了幾句冠冕堂皇的空話，然後匆匆結束了演講。
相比之下，顧皓冉敷衍得更認真一些，雖然說的還是“共創未來”之類的假大空，但好歹他還是掏出了一頁稿紙，認認真真唸完了內容。
“未來，迪斯將會支援每個像V科技一樣的組織和團隊，鼓勵大家使用自己的資料訓練出新的大模型，讓每個行業都能用行業的專業知識發展出行業的大模型。謝謝大家！”
臺下掌聲雷動。
顧皓冉將稿紙疊好，收進口袋。
“今天非常有幸和大家在此相聚，共同見證迪斯集團和V科技跨時代的合作，一起展望國內AI發展光明璀璨的未來。接下來，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在場的朋友們，再次幫我見證。”
臺下觀眾頓時議論紛紛，好奇著顧皓冉在賣什麼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