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回來,沒多久。”夏煦心虛地答。

“那你坐我身上幹嘛啊?嚇死我了。”

“我看你睡太死了,想叫你起來呀。哥你不是搬出去了嗎?怎麼今天在家呀?”夏煦話鋒一轉,問起丁嶼寧來。

三年前,剛21歲的丁嶼寧從勝基大學碩士畢業回國,回到家鄉南城,創立了V科技工作室。

丁家父母退休後常年在外地旅遊,所以丁嶼寧平時都住在公司,只是偶爾會回來幫父母照看一下家裡。

夏煦出事後突然沒了蹤影,全家都很擔心,父母心急火燎改簽了機票,幾經轉機,今晚凌晨才能抵達南城。

這幾天,丁嶼寧更沒閒著,他頻繁地奔波於警局、家裡和公司,只希望早點找到妹妹的訊息。

今天也不例外,丁嶼寧失望地從警局回來,滿身疲憊,矇頭午睡,準備稍微養精蓄銳,等凌晨再去機場接父母回家。

他萬萬想不到,杳無音訊的妹妹,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臥室,一屁股坐在自己身上。

“天吶,你跑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爸媽都急死了!”丁嶼寧又驚又喜。

“我沒事。”夏煦語氣慌張,眼神怯懦。

“怎麼可能呢?警方帶我去看你失蹤的地方,好一大灘積血。你到底傷哪兒了?嚴重嗎?”

丁嶼寧雙手扶著夏煦的肩膀,左看右看,滿臉擔心。

“我真沒事,就……就背上,有一丟丟皮外傷。”夏煦不知怎麼解釋,她的回答蒼白至極。

“不行,走,去醫院!”

丁嶼寧毫不猶豫,拉起夏煦的左手,朝屋外走去。

“不用了!其實我已經好了!”夏煦將手甩開,大喊道。

“你傷腦子了?那麼多血,你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好了?”

丁嶼寧說完,還用手背試了試夏煦的額溫。

“真的好了!”

“怎麼好的?”

“哎呀,說來話長。我們去客廳,我慢慢給你編……”

“啊?”

“邊吃東西邊說清楚。”

兩人輾轉到客廳,點了外賣邊吃邊聊。

鷹陵島的事必須保密,夏煦絞盡腦汁,最後終於擠出了一段假的離譜的故事。

“所以你是說,其實你傷得並不重,然後擔心歹徒追完同事又來追你,自己就先跑了。然後你在路上遇到一個好心的陌生人,他帶你回家幫你縫合,然後他說他以前是個醫生但現在是逃犯,所以請你一定要幫他保密。”

“啊,就是這樣的。”

夏煦努力地往嘴裡塞著炸雞塊,吐詞含糊不清。

“呵。”

丁嶼寧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夏煦知道,以哥哥的超高智商和健談性格,卻出現這個冷淡的反應,那肯定是沒信自己的鬼話。

“不管怎麼樣,看到你沒事,挺好的。”

丁嶼寧的語氣比剛才溫柔了許多。

夏煦鬆了口氣,終於敢抬起頭來,看向丁嶼寧。

“但是,爸媽還有警察那邊,你不能這樣說。”丁嶼寧隨手扯了兩張餐巾紙,遞給夏煦。

他接著說:“你編出一個子虛烏有的逃犯,只會讓自己引火上身。”

果然,丁嶼寧知道這些都是夏煦拙劣的藉口,自知瞞不過他,夏煦不再接話。

“這樣,對外的說辭,我來幫你想,爸媽那邊,我也幫你圓。這裡就我們倆,你跟我說實話好不好?”丁嶼寧諄諄誘問,溫柔地笑著。

多麼令人心動的提議,可是偏偏夏煦不能接受。

“我發四,我說的都是真的。”夏煦還在嘴硬。

丁嶼寧臉上的笑意盡失,神情變得嚴肅,他緊了緊咬肌,略有所思。

片刻思慮之後,他果斷地站起了身,拖著夏煦,奪門而出。

不顧夏煦的推脫,丁嶼寧步伐飛快,一路拉著她來到車庫,在一輛亮黃色的蘭博基尼Huracán前停下。

“上車。”丁嶼寧羽甩頭,示意夏煦。

“去哪兒?”夏煦不明所以。

“你現在不能拋頭露面。”

丁嶼寧言之有理,夏煦的傷怎麼這麼快就好了,沒法解釋。

“你先去我工作室住一段時間吧,等我把一切都處理好,你再去上班。”丁嶼寧說著,開啟車門,坐進了駕駛室。

哥哥又主動在幫自己善後,像小時候那樣。

夏煦明白自己只能配合丁嶼寧的決定,乖巧地坐進副駕。

丁嶼寧雙手緊握方向盤,踩下油門,轟鳴的引擎聲震耳欲聾。

“你不想說,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我不會再問。但是我必須跟你確定一件事。”丁嶼寧目不斜視,盯著前路。

“什麼事?”

“那晚的事,你沒有參與吧?”

“怎麼會?你是在懷疑我嗎?”夏煦驚呆了。

“當然!”丁嶼寧答得斬釘截鐵,“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必須確認一下你是不是無辜的啊。如果你也是犯罪嫌疑人,我還幫你擦屁股,那我不是也引火燒身了嗎?”

“啊?擦屁股?不太好吧……”

“這只是個比喻!而且這是重點嗎?”

“好好好,我發誓,我真的是無辜的!”

“好,那我相信你。”

丁嶼寧恢復了些許輕鬆,腳下加大了油門。

等兩人抵達,已是夜幕時分。

“哇,不錯嘛哥,像模像樣的。”夏煦走在前面,興奮地誇讚。

V科技工作室由一整棟舊廠房改建而成,一、二樓是開放式辦公區,三樓是伺服器機房和實驗室。

到了負一樓,更是別有洞天,臥室、客廳、書房、健身房等十幾個別緻的房間井然有序,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沒有窗戶。

“好大……”

“嗯?”

“我說你工作室好大。厲害呀,丁老闆。”

“別別別,別叫我老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好的,丁總。沒問題,丁總。”夏煦調皮地喊道。

“還來?也別叫我丁總。”

“對不起,丁董。別生氣,丁董。哎?丁董……丁董丁董!門鈴響了,您好,請問有人在嗎?哈哈哈哈哈……”

“嘿,你怎麼越說越來勁了?”

“啊錯了錯了,我閉嘴我閉嘴。”

自從被烙印之後,夏煦自己也發現了,話變得更多,爛梗也更多。

而且至今都沒發現到底覺醒了什麼潛力,只希望別真的是這種玩爛梗的幽默。

“你好好休息,睡個懶覺。樓上辦公和這裡互不干擾的,你不用擔心被吵醒。”

“好,謝謝哥!嗯,這麼晚了,你也辛苦了,快回去吧。”

“回……哪兒?”

“你不回家嗎?”

“我平時不是都不回嗎?我就住在這兒。”

“噢,對哦。行,那你回你房間吧,晚安!”

丁嶼寧突然靠近,低聲耳語:

“這兒只有一間臥室,別的房間,沒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