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月的住處是別館小樓的二樓，她喜靜，二樓只有林如月、秋秋，還有睡在隔壁廂房的桃珊。
三更的更聲剛剛響過，桃珊也早就睡下了。會是誰，半夜從屋頂翻到陽臺上來？
林如月屏住呼吸，推開陽臺的木門。
有人利落地從屋頂上躍下來，藉著月光，林如月看到來者那熾熱的目光。如同她記憶裡那樣，定定地望著她。
“如月，”商承宸張開胳膊抱住林如月，“我還是來見你了。”
來不及了，手鐲放在梳妝桌的抽屜裡。月光下，商承宸把林如月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闊別五年的懷抱，林如月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檀木薰香味道。商承宸的胳膊有力且固執，緊緊地環著林如月的肩膀。冰涼的夜風吹著林如月滾燙的臉頰。
“我真的好想你，如月。”商承宸輕聲呢喃著，“五年來我一直派人四處找你，哪裡都找過了，沒想到你居然去了蓮月堂……你怎麼變了一副樣子呢？我……”
林如月剋制住自己抱住他的衝動，緩慢地把商承宸的胳膊推開。
林如月腦子裡亂亂的，但是她很清楚地想著，不能讓商承宸知道自己會易容的事情。
“什麼變了一副樣子，我不知道。皇上您這是做什麼呢？”林如月低聲說，“如今我是戴罪之身，沒辦法侍奉皇上。我……”
林如月還想說些什麼，她張了張嘴，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
“請您離開吧！”林如月轉身走回臥房，想要關上陽臺的門。
“如月，你聽我說兩句話好不好？”商承宸死死地拽住陽臺門，央求道，“當時……”
“娘？”
稚子脆生生的呼喚，讓兩個人都怔住了。
秋秋從床上坐起來，眨巴著眼睛看著林如月：“娘，你在那裡做什麼呢？”他歪了歪頭，看到了商承宸：“是誰來了啊？”
“秋秋！”林如月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寒毛都倒豎起來了，“去隔壁找你桃珊姨！在我叫你之前千萬不要過來！”
秋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林如月的語氣告訴他，不能待在這裡。他光著小腳丫飛快地跳下床，跑去了隔壁廂房。
林如月不敢看商承宸的眼睛，她別過頭，堅定地擋在商承宸面前。
如果秋秋的身份敗露，他會被皇家帶走的。
絕對不能讓秋秋離開自己。
“如月。”商承宸開口問，“他……他是你的孩子嗎？”
“是。”林如月回答得很乾脆。
“他的父親，是誰？”商承宸困惑地問，他似乎一時間沒有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我的事，與您無關。”林如月顫抖著抱緊自己的胳膊，“已經很晚了，皇上還是趕緊回宮吧。”
屋子裡很安靜，林如月甚至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緊接著，林如月的衣領被人重重地揪住了。
“是誰？我問你，那孩子的父親是誰？告訴我！”
林如月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商承宸揪著她的衣領，語氣近乎嘶吼。他俊朗的眉目燃燒著妒火，憤怒的眼神讓林如月感到十分陌生。
不，商承宸之前從來不會這樣。商承宸明明溫柔又細心，從來不會對她說一句重話。
一定是有哪裡不對！
“如月，你……你是我的皇后，你不可以和別人走。”商承宸的身體古怪地顫抖起來，他手心裡的溫度燙得嚇人，“告訴我！如月，你別怕，我是皇帝，我可以殺了他！是亓元明嗎？還是蓮月堂別的人？我要……我要殺掉他……”
“我不是你的皇后，商承宸！”林如月用力地想要掙開商承宸的手，“是你寫的詔書，蓋了龍璽……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一定有哪裡不對。林如月慌亂地摸著商承宸的臉。
“別離開我，如月，別離開我……”商承宸握住林如月的手，放到嘴邊不斷地吻著，“求求你，不要和別人走……孩子，我也喜歡小孩子……”
商承宸哭了，眼淚順著這個高大男人的臉頰滾落下來。他的眉間有黑氣，說的話也顛三倒四的。這些都太古怪了。
像是……中了什麼邪毒一樣。
商承宸按住林如月的肩膀，滾燙的吻落在她臉上、唇上。
林如月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她用力推開商承宸的胸膛：“商承宸，你到底是……唔！”
商承宸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個勁地攻城略地，混亂地把滾燙的吻落到她身上。
“別碰我！”林如月狠了狠心，重重地把商承宸推開，“你瘋了？”
商承宸一下子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林如月發覺他眉間的黑氣愈發重了。
“如月不願意當我的夫人，她不愛我了，這可怎麼辦啊。”商承宸低頭失魂落魄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玉佩，喃喃地說。
那塊玉佩是他們的定情信物，與林如月壓在箱底的那塊可以拼成一塊完整的紋樣。
林如月覺得自己的心臟絞痛，她蹲下來，儘量心平氣和地說：“皇上……五年前，你為什麼——”
沒等林如月說完，商承宸突然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林如月猝不及防地被商承宸按到床上，窒息感和疼痛一齊從脖頸處傳來。
商承宸那雙原本像潭水一樣的眼睛瘋狂而熱切地看著林如月，他的眼眸變作了不詳的猩紅色。
“如月呀，我想到一個好主意。”商承宸的笑讓林如月背後發涼，“我想到一個可以讓你永遠、永遠留在我身邊，哪裡也不去的好主意……你要不要聽一聽……”
林如月驚愕地看著商承宸近乎癲狂的眼睛。商承宸的手很用力。林如月幾乎可以確定。
他是真的想殺死她。
一定有哪裡不對！林如月狠狠地咬住了商承宸的手腕，商承宸吃痛，手略微一鬆，林如月用力地推開了他。
商承宸倒退幾步，撞到了書架，重重地跌坐到地上。
似乎是有什麼藥瓶被打碎了，空氣裡瀰漫著刺鼻的藥味。林如月喘著粗氣，抖抖索索地站起來，心有餘悸地撫摸著自己的脖子。
“……如月？”商承宸困難地抬起頭，他眉間的黑氣不知何時散去了。他看到林如月脖頸上青紫的指痕，瞬間慌亂起來：“我剛才……”
“陛下請回吧。”林如月抖抖索索的，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賤妾的命不值錢，可若是髒了您的手，可太不值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