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絕望

姐姐除了上學，就是兼職賺錢。我太小，沒法工作，就偷偷撿水瓶拿去賣，賺一點點小錢幫助姐姐，但也眼看距離目標越來越近。

姐姐說我傻：“都說了讓姐姐來就好，你還小，不要那麼辛苦。”

姐姐想給我最好的一切，她所享受不到的一切，她自己吃苦，是為了我不必吃苦。可我也不想姐姐一個人辛苦，也希望減輕媽媽和姐姐的壓力。

“我也幫忙的話，我們就能更快完成目標啦。”

姐姐把我摟入懷裡，緊緊地抱著我：“姐姐真幸運，有你當我的妹妹。”

其實，更幸運的人是我，有你這樣的姐姐。

四口之家，三個人在為生活忙碌奔波，只有一個人幾乎足不出戶，能讓他離開家門的，只有毒品吸完要去買的時候。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1年，我們終於存夠了錢，只等媽媽有空去辦好租房手續，我們就馬上搬離。但是，可能是我們總是躲著他商量，引起了他的注意，就當我們以為快要脫離魔爪之際，魔爪如同五指山一般向我們壓下來。

那天我放學回家，看到一個我畢生難忘的場景。

平時總是躲在房間的爸爸，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得意洋洋地抽著煙。

我的姐姐，被捆著手腳，蜷曲著身體，躺在地上。

我嚇了一跳，趕緊衝過去扶起姐姐。只見她嘴唇蒼白、呼吸急促、臉上流露著詭異的笑容。而她潔白的手臂上，有一個針孔。

“你對她做了什麼！！！！”我以從未用過的音量和語氣對爸爸怒吼。

“我是她爸，我教她爽，不行啊？”

我轉身就去找家裡的電話，但被爸爸一腳踢倒在地，拿起一早準備好的繩子，把我雙手綁住。

“想報警？你他媽想害死我啊？你姐她爽完不就沒事了嗎？”他邊說邊扇我巴掌，然後把我推到姐姐的身邊。

我哭著喊她，她精神恍惚，眼睛半閉著流著淚，嘴角抽動，似乎想說什麼。

爸爸蹲在我們中間，伸手扯著姐姐的頭髮：“啊？你想說什麼啊？你平時不是很了不起的嗎？老子每次講話你都要頂嘴，現在怎麼不說了？”

“放……放過……小……”

神志不清的姐姐，還想著要保護我……

“哼！”爸爸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紙鈔。

我的瞳孔因為恐懼而劇烈收縮。

“你們婆娘幾個挺了不起啊，存了不少錢嘛。知不知道你們老爸我養你們多辛苦啊，這筆錢你們不貢獻給這個家，偷偷存著幹嘛？”

“你省省吧！你什麼時候養過我們？什麼時候理過我們？你最辛苦的時候，就是毒癮犯的時候而已！”

“啪！”他一巴掌打得我鼻血直冒。

“我是你爸，你罵我，不怕被雷劈啊？就是對著你們幾個煩得我要死，我才要減壓的！”說完又是一巴掌。

“小雙……別……”

“這些錢，我就當是你們孝敬我的，正好貨沒了。”爸爸得意地揮動著手裡的紙鈔。

“不行！”我強行從地上站起來。

“死一邊去！”還沒站穩，就又被他踢翻在地。

“我們存了好久的，你不要搶！”

“老子要你的錢，能算搶？這你是該孝敬我的！”

無助的眼淚奪眶而出，我下意識地看向還倒在地上的姐姐想求助，可她像一條有氣無力的蛇一樣，只能在地上虛弱地蠕動。而爸爸嘴裡罵罵咧咧的，已經開啟家門就要往外走。

我徹底絕望了。

“爸爸不要啊……我們存了好久才賺到這筆錢，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搶走……”我在地上跪著往門口移動。

“哦？剛剛罵完我，現在換成賣慘了是不是？”他蹲下來，捏著我的臉：“來，給你的好爸爸說下，這筆錢，你們是拿來幹什麼的？”

我頓時語塞，這筆錢的用途當然不能被他知道。

“很好，不說就算，少浪費老子時間。”他立馬轉身又要出門。

“不要……是租金，是用來租房的租金……求求你，還給我吧……”

“呵！果然。”

砰！

大門關上的聲音。

我們兩姐妹辛苦一年才存到的，小小的，寄託著母女三人希望的唯一一筆錢，他半個下午就揮霍一空了。

到傍晚，媽媽回到家，發現被綁在地上的兩個女兒，嚇得腿軟，趕緊幫我們解開繩子。三個女人，在客廳中央抱成一團痛哭。

原來，媽媽偷偷去開了一個銀行戶口，準備把錢存進去。姐姐知道後，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放學後就回家偷偷取了錢，準備拿去存。這自然躲不過總是在家的爸爸。他見姐姐把他當透明人，也不回答他的問話，就開口罵姐姐。

“你真了不起啊，看不起我是不是？我是你爸！要沒有我，你都不知道在哪裡！”

“呵，還說我看不起你，請問誰看得起你啊？繼續做一堆爛泥吧！”

當姐姐正要出門時，爸爸不知道從哪找到一條繩子，從後勒住姐姐的脖子，將她拖回家中，暴打一番後，將她五花大綁起來。

“覺得自己很厲害是吧？覺得自己有資格看不起我是吧？你要是爽了，你也只是跟我一樣而已！”爸爸從房間出來，手裡拿著注射器：”別說你爸我不疼愛你，這是最後一針，本來留著晚上用的，用在你身上了啊！“

他無視姐姐的悲鳴，用尖銳的針管刺穿她的面板，然後推動針管。

“小廢物，你現在跟我一樣而已！我看你還怎麼神氣！”

姐姐在地上掙扎之間，褲兜裡的錢掉了出來。

“哦？哦？哦？你這臭丫頭哪來那麼多錢？有錢不給你爸？這錢哪來的？你拿來幹嘛？”

“呃……呃……”可憐的姐姐，突然被大劑量的毒品刺激，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很快失去意識倒地。然後便是我回來後發生的事了。

姐姐被注射了毒品，好不容易存下的錢也沒了。

絕望。

深深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