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白帝只剩兩三米的時候，高雅才慢慢地停下來，慢慢調整著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她的臉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路燈的光芒落在她的眼睛裡，從白帝的角度看，高雅的眼眸正閃閃發亮。
她的眼睛裡有星辰，和他。
白帝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朝高雅走過來，高雅幾乎有種他想要擁抱自己的錯覺。
結果白帝只是從她身邊走過，髮絲擦過她的臉，有些發癢。
“走吧。”
高雅一愣，隨即自嘲地笑了笑。
她喜歡白帝又怎麼樣，白帝又不是人，怎麼能奢求白帝也對她抱有相等的感情呢？
更何況，他們的立場其實是敵對的。
這太傻了，這不像她。
“爺，白爺！你怎麼又瞎跑－－”
張不昧不知道從哪裡躥了出來，毛毛躁躁地想追白帝，又看到站在原地的高雅，有些奇怪地問：“師父，你出來了啊！咋站在這不動呢？”
“沒事，走了會神。”高雅搖了搖頭，“走吧，辛苦你了。”
高雅之前發了個訊息說自己要來醫院一趟，白帝看到了就非要跑到醫院來，所以他倆天沒黑透的時候就打車過來了。只是可憐了張不昧，用盡一生演技，才讓司機師傅接受了一頭黑髮的白帝其實有白化病不能見光這個設定，給司機大叔說感動了，差點沒收他倆車費。
一騙監控大姐二騙司機大哥，張不昧覺得他要是不幹古董修復了，真可以往演藝圈碰一碰。
到地了就一直在門口等著，張不昧對高雅家裡的事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本來還想買個果籃探不知道誰的病，被白帝給攔下了。
不知道是一下午和白帝混熟了點，還是有高雅坐鎮膽子大了，總之在送張不昧回學校的路上，他一直嘰嘰喳喳地吐槽白帝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積極，到地方了又不讓進，害他們在醫院門口等了好久，他好好一個帥氣男大，被白帝襯托得啥也不是。
聽到是白帝主動要過來的，高雅的心裡軟了下來，偏頭看了白帝一眼。
白帝沒什麼反應，坐在副駕駛上半闔著眼睛，好像是在小寐。高雅不禁好奇起，白帝他們需不需要睡覺？
反正這麼多天一直沒好好休息過，白帝也從沒在她面前顯示出疲態來。反觀高雅，昨晚被大火打斷了睡眠，今天一整天又都在外奔波，雖然還沒到睜不開眼疲勞駕駛的程度，但確實已經很累了。
張不昧說累了，從包裡摸出一瓶水來喝：“師父，你們到底找到了什麼線索啊，怎麼不讓我去幫你。”
“就是找到了畫之前的主人，打算明天去問問他們知不知道什麼資訊。”高雅說，“放心吧，砸錢有夏老闆，打架有白帝，你就好好上課吧。”
張不昧的目光移到高雅脖子上的傷口上，不贊同之意溢於言表。高雅打了個哈哈：“意外，這個純粹是意外，傷得也不重。”
好說歹說，終於把張不昧給送回學校去了。就是已經到了門禁時間，張不昧是敲一樓兄弟的窗，捱了一頓罵才爬進去的。為表歉意，高雅給他發了個23.33的紅包，換來張不昧一連串的大哭表情包。
高雅收起手機，以一種閒聊的口氣發問：“今天下午的校園生活怎麼樣？”
“食物不夠精巧，倒別有一番風味。”看來白帝對麻辣香鍋還挺滿意的，“如今的太學生雖然貪圖享樂，不思進取，但女子也能求學，這一點確實進步。”
“對啦，現在只要有心向上，女子、家裡貧困的學生也都能求學。”高雅笑了笑，“估計不昧沒帶你去圖書館和教室，那裡倒是非常上進。”
高雅正和白帝說著話，她一側的車窗被敲響了。外頭夏永年臭著一張臉：“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高雅搖下車窗：“夏總你說啥？剛剛沒聽清。”
“算了，沒什麼。”
夏永年也是臭毛病，回來了也不開自己的車。不過這次換成了在回家補過覺的夏永年開車，白帝和高雅擠在後座。
“高雅，給我到前面來，你把我當司機啊？”
夏永年面色比剛剛更冷了一個度。他本以為換他開車，高雅能坐副駕駛，把白帝趕後頭去。再不濟，也是白帝坐他旁邊，反正不用看兩人貼在一起。
誰知道這兩人居然真的一塊兒跑後頭去了！白帝是古代人又不是三歲小孩，都在一個車裡，至於這麼貼身看護麼！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白帝一向和他不對付，不搭話也是正常的。高雅不回答就有點奇怪了。
夏永年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就這麼幾分鐘功夫，高雅已經靠在椅背上睡著了，看來是累得不行。白帝還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譴責”他大呼小叫，一點也不知道看看情況。
夏永年憋屈地閉嘴了，安靜地開著車。車在夜晚空曠的高速公路上疾馳著，過了半小時，夏永年還是忍不住先開口道：
“……你對這個上官家有沒有什麼印象？”
同樣沒有回答，夏永年往後一看，白帝閉著眼抱著臂，頭偏著，快要和高雅的碰在一起。
成，白帝也睡著了，真把自己當司機了！
從後視鏡裡，夏永年看到高雅眼下淡淡的青色，最終還是放棄了故意急剎讓這倆人分開的想法，放慢了點車速。
就讓她多睡會吧。
等到了地方，已經將近中午了。中途高雅醒過來，和夏永年換了一趟班，白帝不知道是真睡假睡，高雅一動就跟著醒過來了，一語不發地坐到副駕駛上繼續當大爺，把夏永年氣得牙癢癢。
“是個大戶人家啊。”高雅對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毫無察覺，一邊停車，一邊感慨。和破破爛爛的邢家不同，上官家是個中式獨棟別墅，要想拜訪，得先把車停在外面，再穿過不知道有多大的蘇式園林，才能一睹屋子的真容。
“你喜歡這種風格？”夏永年問，“我也不是買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