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急急忙忙地往屋裡走,白帝和夏永年也跟在她後面。邢天臉上還掛著淚,時不時忍不住抽噎一聲。

邢若雲半靠在床頭,一見高雅就要掙扎著爬起來:“謝謝您救了我兒子!”

“別別別,您好好躺著。”高雅趕緊按住他,“剛剛邢天小弟弟說您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說?”

“唉——”邢若雲滿臉愧色,長長地嘆了口氣,“我都不好意思說了。”

邢若雲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本來就憋著氣的夏永年火冒三丈:“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你和你兒子差點都沒命了知道嗎?”

這話一出,邢若雲的頭垂得更低了。高雅不贊同地拉了拉夏永年的袖子,後者猶不服氣,但還是住了嘴。

“你騙了我們吧?”白帝突然說。

高雅和夏永年還來不及反應,邢天像一枚小炮彈一樣撲進邢若雲懷裡,砸得他爹一聲慘叫:“爸爸,你騙哥哥姐姐了?”

“哎,這讓我咋說嘛!你們幫了我們家這麼多,還救了我兒子,我還沒跟你們說實話。”邢若雲誇張地嘆了口氣,摸了摸邢天的頭,“之前妹子問我知不知道這畫是從哪裡搞來的,其實我留了一手沒告訴你們。墓的主人姓上官,他的後人住在臨雲鎮。”

這下真是峰迴路轉,本以為線索斷了,沒想到邢若雲還留了一手。高雅用地圖軟體查了下,臨雲鎮位於兩省交界處,要過去得跨越大半個省了。白帝身份特殊不能買高鐵票,自駕,過去今天肯定到不了。

邢若雲還在絮絮叨叨:“……其實當初賣畫,一半是因為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還有一半是我覺得那畫有點兒邪門,雖然沒證據,但我感覺畫裡的男人好像是活的!”

聞言高雅和夏永年齊刷刷地看了白帝一眼,邢若雲的眼神也隨之移動到白帝臉上,面色從羞愧慢慢轉變成疑惑和探究。白帝本人倒是泰然自若,坦然接受一屋子人的注目禮。

“這位帥哥,看著好像有點眼熟啊……”

高雅往右移動一步,不動聲色地擋住了邢若雲審視白帝的視線:“邢先生,咱們還是先把古董委託出售的合同籤一下吧,簽了合同就可以轉賬了。”

幸虧茶盞等文物都被提前收起來了,沒有被白帝和白薈的大戰波及。邢若雲一聽,立馬垂死病中驚坐起,火速簽了合同,連注意事項都沒看。高雅有點懷疑,邢家之前的錢是不是就是被邢若雲這麼毫無防備心地給送出去了。

夏永年當場付了定金,把幾樣古董小心裝好。邢若雲對他們千恩萬謝:“要不是你們,我和小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好工作,腳踏實地,比啥都強。”對這個比自己還大十幾歲的男人,高雅莫名有種苦口婆心當長輩的感覺。

邢若雲連連點頭:“妹子說的是,等我養好傷了,就出去找個工作,再也不混了!”

高雅俯身呼嚕了一把邢天的圓腦袋:“哥哥姐姐們要走啦,等事情解決了再來看你。”

邢天比了個“OK”的手勢,嚴肅地說:“姐姐,你要做的事一定能做到的!”

告別了邢家父子,高雅幾人回到了車上。

“接下來去哪?直接去臨雲鎮找上官嗎?”夏永年問。

“去臨雲鎮之前,我要先回家一趟。”高雅說。

她所說的“回家”,指的不是回那個已成一片狼藉的公寓,而是高家的祖宅。關於畫中人,她有些資料需要查。這一趟不方便帶白帝,高雅想拜託夏永年暫時“監視”一下白帝。

“我不想和這個不知禮數的男人呆在一塊。”白帝抱著臂,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我也不信任他。”

“你當我想接你這個爛攤子呢?!”夏永年冷哼一聲,“高雅,我不是來給你當保姆的。”

高雅焦頭爛額:“那張不昧行嗎?就是在公園裡那個高高瘦瘦,看起來有點傻傻的男生。”

白帝思忖片刻,勉強點了點頭。高雅於是去給張不昧打電話:“不昧,你現在有時間嗎?”

張不昧還對自己之前犯下的過錯毫無察覺,快樂地問:“師父,你剛剛為什麼掛我電話呀?”

“因為夏總就在我旁邊。”這小子純屬哪壺不開提哪壺,高雅觀察了下夏永年的臉色,充滿同情心地說,“你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不是,夏總,我不是那個意思!”張不昧慌忙地滑跪,“夏總,都是公司那群八卦男傳的,我從來沒叫過您的外號,從來沒有!”

在高雅的注視下,夏永年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高雅於是放下心來:“沒事了,夏總說他大人不記小人過,不會開除你的。”

“謝謝夏總,謝謝師父,嗚嗚……”

聽孩子聲音都快嚇哭了,高雅憐憫地將這段揭過:“不昧,你今天能幫我照顧一下白帝嗎?半天就行。”

白帝應該自動把“照顧”理解成了“伺候”,對這個應該使用在孩子身上的詞毫無異議,反而頗為認同地抬了抬下巴。

“可以啊,我今天下午沒課。”張不昧爽快地答應了。

高雅說:“那就行,我們去你學校,到地了給你打電話。”

高雅開車把兩個活寶送回了市區,停在了張不昧的大學門口,夏永年臨走前再三強調:“去上官家一定要通知我!”

“嗯嗯,老闆,你放心地去吧 ”高雅有點心不在焉地應著。夏永年趕著把從邢若雲家收來的古董帶回朝露,縱有萬般不放心,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剩下的兩個人一起在車上等張不昧。白帝包著條毯子,只露出一雙眼睛。高雅心說都看不見臉了,白帝的美顏攻勢估計也得失效,故而放心地套話:“剛剛在邢家遇到的那個女人,你認識她嗎?”

“沒有。”白帝否認,“為什麼這麼問?”

“你和她都有神力,還都害怕陽光,也許透過她能找到關於你身份的線索呢。”高雅打了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