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搖搖頭,長出了一口氣。
她和白帝滿打滿算,也就認識了幾天罷了,比陌生人強點有限,何況她還打著把人送回畫裡的主意,實在沒有立場去感慨白帝剎那間的變化。
周圍的住戶從自家窗戶裡探出頭來,一副想看熱鬧又不敢靠近的模樣,遙遙地喊:“發生什麼事了?要報警嗎——”
“不用了大叔,我們幾個朋友吵架鬧著玩呢,沒什麼事。”高雅說,“您能幫忙叫個醫生來嗎?謝謝您!”
開玩笑,要是警察把白帝當黑戶抓走了,即使神秘僱主不來殺她,她也離死期不遠了。
不知道鄰居大叔和醫生添油加醋地說了什麼,總之鎮上診所的大夫來得很快。她先安頓好了邢若雲,再給高雅包紮的時候,高雅明顯感覺到這位醫生小姐姐想說什麼,又生生憋住了。
“好了,你傷不重,床上那個也沒有大問題,但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還是要去大醫院看看。”醫生摘下手套,看了看高雅,眼神又在白帝和夏永年之間打了幾個來回,“年輕人,有什麼誤會,動動嘴皮子就行了,可別動手了。”
“不是您想的那樣。”夏永年秒懂醫生的言下之意,連忙站起來送客。醫生走後,刑天家又恢復了平靜。
白帝罕見地沉默著。白薈對陽光的敏感,和他如出一轍,擁有的力量也十分相似。白帝現在已經明白自己和其他人類的差別了,他懷疑這個看不見臉的神秘女子,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也許找到她,就能找到自己失去的記憶。
“高雅……”白帝第一次叫了高雅的名字。
“怎麼了?”高雅問。
白帝看著她,剛到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沒事。”
要不要信任高雅,白帝還沒想好。
高雅沒看出,或者說不想看出白帝的異樣,走到夏永年身邊,低聲說:“我懷疑那個女人也和白帝一樣,是從古畫裡面逃出來的。”
“很有可能,他們倆的能力和弱點都一樣。”夏永年表示同意,“我回頭找人打聽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出現同樣問題的古畫。”
“有一有二就有三,如果能找到其他‘畫鬼’,也許就能找到把白帝送回畫裡的方法了。
邢若雲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邢雲守在床頭。高雅去看過,小孩挺堅強的,沒有哭,就是一下子經歷了太多事,現在有點撐不住,握著爸爸的手靠在床頭睡著了。高雅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屋,發現白帝和夏永年正圍著一個花紋古樸的青銅器,兩人之間的距離感很明顯,好險沒有再吵起來。
“又發現新古董了?”高雅問?
“在院子裡找到的,這傢伙非說有蹊蹺。”夏永年回答她。
白帝纖長的指尖輕輕拂過青銅器粗糲的花紋凹起:“我能感覺到,它有著和我同源的力量。”
“是嗎?”
高雅看著那個平平無奇的青銅器,伸手摸了摸,夏永年阻攔不及:“你別——”
夏永年話音未落,高雅就如同觸電一般捂著自己的手指彈開了:“還真有神力啊!”
青銅器周身浮現了隱約的金光,夏永年終於有機會把沒說完的話給說完了:“我剛剛也試過了,只有他碰行,其他人,誰碰誰觸電。”
高雅想起剛剛在戰鬥時,白薈的力量突然減弱……她心裡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高雅劃破指尖,血滴入青銅器的那一瞬間便消失了,一同不見的還有籠罩在器物上的金光。高雅又伸手摸了摸,沒有任何感覺,青銅器好像變成了一件普通的古董。
“力量消失了。”白帝將手覆蓋在青銅器上,片刻後說。
高雅看著自己還在滲血的指尖,內心巨震。
從一開始,就是她的血落在畫上,才讓白帝跑出來的;而後神秘女人碰到了她的血,力量就驟然減弱。
還有夢中的怪鳥,如附骨之疽糾纏著家族、驅使她走上修復師道路的詛咒……她的血到底為什麼能做到這些?她,又到底是什麼?
“這件青銅器也許能帶來線索,等邢若雲醒來後,向他買下來吧。”
夏永年不傻,看到青銅器的變化和高雅的樣子,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好,買!多少錢都買!”
白帝突然捧起高雅的手,沾了一滴她的血,緩緩點在自己的唇上。薄唇原本看起來不近人情,有了這麼一滴血作妝,反而顯出幾分動人心魄的豔麗來。
“你幹什麼?!”高雅還沒反應過來,夏永年先受不了了。白帝沒有回答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高雅,兩人之間似有一道誰也打不破的屏障,將外界隔離開了。
高雅看著白帝的黑眸,頭腦莫名冷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如擂鼓的心跳。高雅有一種錯覺,這世界只剩下了她和白帝,兩人注視著彼此眼中自己的倒影,語言在這時候都是多餘的。
手機鈴聲打破了微妙又曖昧的氣氛,是張不昧打來的。
“不昧?怎麼了?”高雅故作輕鬆地問。
“師父,你知道嗎,城郊今天早上發現了兩具屍體!”張不昧大呼小叫,“我們專業今天正好在城郊採風,我看到了那兩具屍體的臉,是幾天前來搶我們畫的兩個賊!”
死了?
張不昧還在喋喋不休:“師父,我和你說,那倆人的死狀可慘了,被扭斷了脖子。我都被……我的幾個女同學都被嚇哭了!”
高雅的思緒飛速運轉著,偷畫賊死了,所以神秘僱主才派了和白帝能力相同的女人來,這樣是不是也可以認為,神秘僱主是白帝的同族或者敵人,一切行動都是衝白帝來的。
“對了還有個小八卦。”張不昧毫無顧忌,繼續用周圍人都能聽到的高音量大聲說,“夏總把小鐵公雞罵了一頓,小夏總被趕出公司啦哈哈哈!”
高雅尷尬地轉頭看向夏永年,夏永年面色鐵青,滿臉寫著“天涼了,讓這傢伙失業吧”。
“不昧啊,我這還有事要忙,先掛了。”高雅匆匆掛了電話,艱難地為張不昧求情,“夏總,不昧他就是不會說話,他心裡對您還是很敬重的。”
夏永年還沒說話,邢天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來不及順氣便開口道:“我、我爸爸醒了!他說,他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