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天日的辦公室內,王哥二人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處理掉,別讓警察順著他們找到我。”

屏風後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頃刻之間就給兩人判了死刑。年輕點的那個聞言像一攤爛泥一樣伏在地上,神經質地掐著自己的手臂,掐出了青紫色的指痕也不放手。

那是第一次見面時,被僱主扭折的手臂。

王哥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老闆,再給我們一次機會,下一次、下一次我們一定把您要的人給帶回來!”

“這是我第多少次給你們機會了?”僱主慢悠悠地說,“也許是我太寬容,讓你們產生了可以糊弄我的錯覺。”

“我們不敢。”

“也怪我,在這裡呆太久了,還妄想用凡人的方式解決問題,忘記了人類不是騙子就是廢物。”

說罷,僱主彷彿失去了所有耐心,不再說話。一個黑衣黑帽的女人從屏風後走出來,掐著王哥二人的脖子,將他們從地上提起來。

女人的力道奇大,王哥漸漸覺得呼吸困難,他雙腿在空中胡亂地蹬著,雙手想去掰開女人的手,卻無法撼動她分毫。

“不、不要……別殺我,求你了……”

眼前漸漸模糊,王哥隱隱約約看到有一個人影站在自己面前。

這個人沒有戴任何遮蔽面容的東西,居高臨下地看著涕泗橫流的王哥二人。在看清他臉的那一刻,王哥瞪大了眼睛,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

“白薈,我不記得你有這麼仁慈。”

僱主的聲音打斷了王哥的未盡之語。

一聲脆響,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這是王哥第一次看到僱主的臉,也會是最後一次。

話說回邢家,邢天被夏永年這個權那個責的給繞暈了,只聽懂了如果不說警察就會去找爸爸,當場竹筒倒豆子地全說了。

原來邢家這幾代都沒什麼賺錢的才能,邢天的爸爸,邢若雲先生更是個傳說中的敗家子,他倒也沒有什麼賭博酗酒之類的陋習,就是能力不足還容易上頭,特別是容易輕信所謂的親戚朋友,對方一說有什麼賺錢的專案,他就義無反顧地投錢下去。

出的多回來的少,長此以往,不僅花光了積蓄,還賣掉了那幅漢朝帛畫。邢天的媽媽為此和邢若雲吵過不知道多少次架,最終忍無可忍,離婚走了。

邢若雲這回離開,也是從夏永年下線的下線那裡打聽到了訊息,誤以為高雅等人是來追債的,匆匆丟下做到一半的飯就跑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邢天,讓他別說出自己的下落。

高雅嘆了口氣:“就是可憐了孩子。”

邢天說完就緊緊閉上了嘴,生怕自己不小心透露出爸爸的去向。不過想來邢若雲這幾年躲債應該躲出了經驗,狡兔三窟,就算邢天真說了,估計他們也會撲個空。

“邢天弟弟,以前你爸爸一般幾天會回家呀?”高雅不甘心線索就斷在這裡,又問。

“一般兩三天就回來了。”邢天歪著腦袋想了想,“有的時候過了一個多月才回來,那我就要去隔壁奶奶家吃飯。”

一個多月?高雅眼前一黑,他們現在根本沒有這麼多時間可以等。

看著高雅為難的神色,夏永年一咬牙:“你們家欠多少錢?我先替你們還上。”

高雅聞言訝異地看向夏永年。要知道夏永年鐵公雞的名號業內皆知,當甲方的時候壓價壓得比誰都狠,現在居然肯“拔毛”,幫素不相識的人家還債?

邢天掰著手指數了數,數不出來,但提供了一個方向:“爸爸說是很多很多錢,和之前賣毛筆畫的錢的兩倍一樣多。”

毛筆畫?難道就是白帝跑出來的那幅漢朝帛畫?

邢天回屋找賣畫合同了,高雅這才注意到,白帝正姿態優雅地半蹲在地上,對牆角的雜物研究著什麼。

“怎麼了?”高雅走過去。

“沒什麼。”白帝緩緩起身,“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說話間,邢天把賣畫合同拿出來了。高雅和夏永年湊過去看,金額那欄端端正正地印著:六十萬人民幣整。

一億的畫三十萬就給賣了?還是稅前!之前高雅還在奇怪什麼投資能把一億都花完,沒想到邢若雲能這麼敗家。

梁氏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夏永年從聽到欠債價值兩幅畫開始就皺著的眉頭,此刻終於稍稍放鬆了一些。六十萬對他來說不算多,他正欲問債主是誰,白帝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六十萬是多少錢?”

高雅說:“看對誰來說吧。”

“一個你們說的……古董的茶盞值這麼多錢嗎?”

“茶盞?看什麼年代的了,還得看看是不是官窯。”

“什麼年代的不清楚,反正是個古物。”白帝說。

“古物之間也差得多了,如果是北宋汝窯這種級別的,那何止值60萬,翻十倍都不止了……”高雅說著,突然察覺到不對,“為什麼突然說到這個?”

白帝朝他剛剛蹲著看的雜物堆抬了抬下巴,高雅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了不對。

她一個箭步衝過去,小心翼翼地從雜物堆裡捧起了一個灰撲撲的茶杯。高雅擦拭掉灰塵,露出茶杯真身。

雖然有不少豁口和裂縫,但它的造型特徵和釉色,居然和市面上出現過的北宋汝窯相符!

高雅又在雜物堆裡翻了翻,發現除了這個茶盞,居然還有幾件字畫、青銅器。

沒想到邢家看著落魄了,居然還這麼深藏不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和真正的雜物廢紙隨意地堆放在一起,無差別地經受時間的摧殘。邢若雲估計也想不到,原來自己家裡還藏著這麼多寶貝,不然也不會為了六十萬的欠債東躲西藏了。

“夏總,也不用你破費了。”高雅摩拳擦掌,不管是出於想要幫助邢天的心理、一位頂級古董修復師的專業素養,還是解決自身危機的需要,她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文物蒙塵,“修復好這些古董,不僅足夠還清邢家的債,邢天弟弟未來的生活也有保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