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畫賊落荒而逃,高雅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長長地嘆了口氣。

區區小賊不足為懼,重要的是這畫該怎麼辦?

“師父,你怎麼受傷了?”張不昧眼尖地看到高雅手指上被鑷子劃出的傷口,傷口已經不再往外滲血了,“是那兩個賊乾的嗎?”

“這個嘛,還真不怪他們兩。”高雅嘆了口氣,“這件事真的很難解釋,我們先回工作室再說吧。”

兩人回到工作室,高雅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張不昧。張不昧看著空空如也的畫卷,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怎麼會有這種事呢?”

但他也知道高雅不是會拿工作開玩笑的人,更何況自家師父為這個case付出了多少努力,張不昧都看在眼裡。所以在起初的驚詫之後,張不昧還是選擇相信了高雅的話,開始為高雅出謀劃策起來:

“師父,你說那個,嗯,那個紙片人帥哥是吸收了你的血之後,從畫中活了過來。之後又吸收了水汽才擁有了正常的人形對吧?”

高雅點點頭:“對,我一直盯著畫呢,確定是我的血滴到畫上之後,他才開始動的。

她還拿起空蕩蕩的礦泉水瓶子,朝張不昧晃了晃:“我喝了半瓶的礦泉水,也被他全部吸走了。”

“會不會師父的血有什麼特殊的功力呢?往畫上滴一下放人,再滴一下收人,就像百變小櫻的庫洛牌魔杖一樣。”

“還庫洛牌呢,你動畫片看多了吧。”

嘴上雖這麼說,但高雅已經伸手去拿鑷子了。沒辦法,誰讓本來只會發生在動畫片和小說裡的場景,半小時前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她眼前呢?

但不知道為什麼,方才還十分鋒利的鑷子,此刻又變鈍了。高雅使勁往自己的手上比劃,也沒能劃破。沒辦法,她只能咬開先前的傷口,用指尖沾了一小滴血塗在畫上。

一秒、兩秒、三秒……高雅和張不昧目不轉睛地盯著畫布。

半分鐘過去了,無事發生,美男沒有回來,血也沒有消失,在畫上刺眼得好像在嘲笑他們倆。

“好像沒用哈。”張不昧撓了撓頭,憨憨地笑了笑,高雅無語地拍了他一巴掌:

“哈你個頭啊,快去拿帕子!”

又是一頓折騰。好不容易把帛畫上的血給清理乾淨了,兩個人又開始對著畫布愁眉苦臉。

“要不要請筆仙?”張不昧又開始突發奇想,“算算怎麼樣才能把畫復原。或者約個占卜,我知道有個小姐姐,算得可靈了!”

張不昧說著就要去拿手機,高雅也沒心力去吐槽他了,只提醒他別把問題說得太具體,等會兒畫沒找回來,先鬧得業內人盡皆知了。

張不昧抱著手機去和熬夜的神婆小姐姐聊天,高雅上網查起帛畫的資料。這幅畫似乎一直都在他們的委託方——梁氏國際拍賣有限公司手裡,網路上基本查不到它的相關訊息,僅有的幾條討論,還都是圍繞著畫中人的高顏值。

查來查去,高雅還是隻知道這是漢代的人物帛畫,畫的是誰,是誰畫的,一概不知。

“梁氏的人都是從保密局出來的吧。”高雅嘟囔道,“一點宣傳都不做,怎麼拍出好價錢。”

話音未落,張不昧興奮地招手,示意高雅過來看:“小姐姐算出來了,她說‘向山而行’,就能得到解決煩惱的啟發。”

高雅摸了摸下巴:”山?我們市的山,只有那座鳳翔山吧?”

“應該就是這座了,小姐姐沒說是遙遠的山。”張不昧打了個哈欠,他今天其實還上了晚課,只是知道高雅這幾天都在加班修畫,才想著過來幫幫忙,多學習一些文物修復的知識。沒想到修復現場沒看到,先是和人打了一架,又聽了個離奇的故事,還為這個離譜故事想了好幾個更加離譜的解決辦法……

現在有了點神神叨叨的訊息,張不昧就自覺有了未來行動的方向,於是放下心來。這心一放,人就開始困了。

“就算她說的是對的,鳳翔山景區現在肯定關門了,要去也得等明天。而且那麼大個山,線索從何找起?”高雅愁得直抓頭髮,“明天就是DDL了,我總不能把老闆和委託方晾著,告訴他們我要先去鳳翔山一日遊,大家回來再聚吧?”

“那就貼個尋人啟事。”張不昧困得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師父你不是說那是個帥哥麼?帥哥應該很好找吧,發動人民群眾的力量……”

她這徒弟什麼都好,樂觀積極,乖巧聽話,天真爛漫。問題就是太天真爛漫了,什麼事都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啥事不往心裡擱。

“算了,你睡你的覺去吧,先別管這事了。”高雅擺了擺手,“明天我先帶著空畫和老闆交差吧,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而且我怎麼覺得,這畫的蹊蹺之處,梁氏的人多少是知道的,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花這麼大價錢,找我幫他們修復一幅名不見經傳的古畫,還特地指明要修臉!”

高雅決定先試試委託方的口風,張不昧矇頭大睡,也算是讓這個詭異的夜晚暫告一段落了。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兩個偷畫賊並沒有真的逃跑,而是繞回了工作室。聽到高雅說畫中人活過來還跑路了,兩人俱是一驚。

“那個畫裡跑出來的鬼,不會就是打了我一巴掌的cosplay帥哥吧?”年輕偷畫賊拼命搓著自己的臉,好險沒給自己搓下來一層皮。他低聲說,“壞了壞了,我不會被沾上什麼陰氣了吧?!”

“別自己嚇自己!”王哥也有點心有餘悸,“不管怎麼樣,幾天估計是找不到機會下手了。先回去和老闆說一聲,從長計議吧。”

“老闆會信嗎?”

“不信也沒辦法,反正事實就是這樣。往好處想,裡頭那位美女接下來要遇到的麻煩,肯定比我們的更大。”

兩名偷畫賊隱入黑暗深處,遙遠的天邊,第一縷晨光悄然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