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過了片刻,高雅才找回了一點神智,開口想要問個究竟。
沒想到她剛蹦出兩個字,美男一手就提溜起自己的衣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跑!了!
高雅連忙去看工作臺上的古畫,畫中只餘山水花鳥,美男果然不知所蹤。
此時高雅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和委託方說畫中人自己長腿跑了,他們會不會相信?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高雅欲哭無淚,手忙腳亂地捲起古畫塞進畫筒,便拔腿追了出去。
與此同時,有兩名偷畫賊守在工作室外頭。他們是受人之託,來偷高雅正在修復的這幅漢代帛畫。沒想到高雅是個工作狂魔,凌晨了還在忙碌,他們一直沒找到機會潛入。
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詭異到了極點:按理說只有高雅一人的工作室,突然跑出個穿著古風漢服的帥哥。帥哥跑得飛快,對兩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偷畫賊視若不見,只留給他們一抹白衣黑髮的瀟灑背影。
其中一個偷畫賊還被美男寬大的衣襬扇了一巴掌,捂著臉泫然欲泣:“王、王哥,我被鬼打了!”
被稱為王哥的偷畫賊年紀稍大一些,聞言又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鬼你個大頭鬼啊!就是個穿古裝的那什麼,扣絲普雷!”
“什麼人大半夜玩這個啊,還穿個白衣服,這不純嚇唬人麼!”年輕偷畫賊不揉臉改揉腦袋了,在王哥嫌棄的目光中,他突然停下了動作,“王哥,那個女的好像也出來了!”
“還真是!”王哥說,“她把畫也帶出來了,我們追!”
他口中的“那個女的”正是追出來的高雅。她倒是看到這兩個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士了,但眼下的狀況顯然不支援她分心去處理這些意外情況,她此刻心中唯一在乎的只有奔跑的美男。
當然,不是戀愛花痴的在乎,是“性命攸關”的在乎!
可惜美男聽不見她心中的吶喊,動作迅疾,姿態優雅也沒耽誤他跑出百米衝刺的速度,一點兒也不像在畫中被困了兩千年的樣子。一眨眼的工夫,他就甩開了高雅,跑得無影無蹤。
高雅實在是沒力氣追了,她扶著膝蓋氣喘吁吁,顧及手中拿著的畫筒,才沒一屁股癱坐在路邊上。
屋漏偏逢連夜雨,畫鬼帥哥沒追上,兩個偷畫賊倒趕了過來。他們看到高雅孤身一人,手上又拿著他們的任務目標,立馬像餓了幾天的狗似的撲了上來。
“劫財還是劫色啊大哥?”高雅手腳並用地掙扎起來,“別亂來,再亂來我喊人了!”
“不劫財也不劫色,我們是高階匪徒,不整這個。”年輕偷畫賊抓住高雅手中的畫筒,“劫畫。”
高雅簡直要服了,她勤勤懇懇地加班修個畫,畫裡的人跑了;出來追沒追上就罷了,還碰上兩個人高馬大的搶劫犯,連個空畫都不給她留。
加班狗招誰惹誰了?這一天天的都叫什麼事啊!
“別跟她廢話了。”王哥說,“別一會真有人過來。”
現在雖然是凌晨,但工作室的地段不算太偏,高雅之前加班偶爾也會碰上晚歸或早起的人。聞言高雅立刻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王哥眼疾手快地上前捂住高雅的嘴,高雅醞釀好的女高音,變成了悶著聲的鴨子叫。
聲音是發不出來了,高雅死死瞪著偷畫賊,乾脆直接坐下將重心放低,兩隻手緊緊攥住畫筒。偷畫賊也被她的動作給帶得向下趔趄了一步。
年輕偷畫賊循循善誘:“美女你就別費勁了,我們也不想傷人,你直接把畫給我們不好嗎?”
高雅翻了個白眼。
開玩笑,如果說人跑了留個空畫,老闆和委託方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相信高雅的所見所聞,那畫要是也沒了,高雅估計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當成監守自盜的小賊給送進去了。
不然怎麼解釋她大半夜,未經允許把畫帶出工作室?
按理說,高雅的力氣肯定比不上兩個人高馬大的男性偷畫賊,但架不住高雅心中有股說不上是怨氣還是怒氣的氣憋著,咬緊牙關就是不鬆手,一時間倒也僵持住了。
“動作快點。”王哥看了看四周,有點不耐煩了,“我怎麼老覺著這旁邊有人在呢?”
不知道是王哥有著言出法隨的魔法,還是上天也不忍心讓高雅太倒黴,下一秒還真有個人影躥出來,對著年輕偷畫賊就是一頓連環霹靂巴掌。
好巧不巧,還正好打在之前畫中美男之前扇過的地方。年輕偷畫賊一晚上被人打了兩回臉,加上高雅掙扎時留下的若干指甲印、鞋印,頓覺今晚是他賊生最受屈辱的一個夜晚。
“打人不打臉沒聽說過啊!”年輕偷畫賊也不管高雅了,捂著臉企圖和來人互毆。
“誰讓你騷擾我師父的,該打!”來人舉著拳頭叫囂,“下一拳打的可就不止是臉了!”
高雅定睛一看,好嘛,來的是自己的親徒弟張不昧。
張不昧今年才20歲,還是個陽光開朗的男大學生,在課餘時間會過來幫幫忙。
說起來張不昧和高雅的師徒之緣,也頗具勵志色彩。雖然出生在和古玩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普通家庭,但張不昧兒時便透過觀看大量相關紀錄片,積累了海量古董修復的自學經驗。因為沒有家學傳承,張不昧想入行進行系統學習時,被諸多名家拒之門外。只有高雅看中了他的執著和熱愛,願意收他為徒。
作為把張不昧領入行的師父,高雅也算半個監護人了,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小偷打出個好歹。她趁王哥觀戰分心之際,甩開他的手站起來:“不昧,別打了,他們就是兩個想偷畫的小毛賊,還沒得手呢。”
“偷畫賊那也該打。”張不昧不忿地說,“師父我們報警吧。”
一聽說要報警,兩個偷畫賊對視一眼,拔腿就跑,速度不下畫中美男。張不昧還想再追,高雅叫住了他:
“先別管他們了,畫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