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雅和白帝一起過來,張不昧沒有顯得很驚訝,反而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熟門熟路地給兩人點了招牌麻辣香鍋套餐:“師父今天怎麼想到來我們學校?是事情有進展了嗎?”
礙於白帝在場,他沒有明說,但高雅也知道是指把白帝送回畫裡的事。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
“是他想吃麻辣香鍋。”
高雅舉起她和白帝牽在一起的手:“我來,還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就是我和他在一起了。”
張不昧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你和誰在一起了?什麼在一起?”
“就是你想的那個在一起。”高雅笑了笑,“我和白帝。”
張不昧的臉上一時間閃過無數種複雜的表情,最後停留在“哦豁完蛋”上。他頂著白帝有些不滿的目光,把高雅扯到一邊,低聲問:“師父,你是不是不打算把白帝送回畫裡去了?夏永年不會為難你吧?”
張不昧不愧是天字第一號傻白甜,朝露和梁氏、異族和驅邪師的風雲變幻是一點都沒傳到他耳朵裡,張不昧的資訊居然還停留在夏永年被停職那裡,過得無憂無慮幸福快樂。一聽高雅和白帝要在一起,想到的居然是夏永年要怎麼辦。
還不等高雅回答,他又自己給自己調理好了心態:“算了,那小鐵公雞都被停職了,自身難保。要我說又不是咱們給他修壞了,是梁金泉這畫本身就有問題,千算萬算都不能算到師父頭上來。大不了咱不在朝露幹了唄,師父的能力,哪家不是搶著要。到時候記得把我帶上就行。 ”
高雅不免覺得好笑:“你就不勸勸我?白帝可不是人呢。”
“這有什麼好勸的?”張不昧振振有詞,“人家仙俠劇裡都是這麼演的,跨越千年的愛戀,多浪漫啊!”
即使已經做好了決定,但張不昧的支援,還是讓高雅更加堅定了一些。她索性將梁氏的安排和盤托出:“不昧,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當初梁金泉和我說的是,如果一個月以後沒能把帛畫復原,就得賠償一個億。”
“一個億?!”張不昧一時沒控制住音量,往來的學生紛紛側目,好在白帝沒有注意到這邊。
“慢慢還唄,還能怎樣。”高雅說。
錢可以再想辦法,爸爸的事也未必沒有轉機。他們家這個詛咒八成和驅邪師、異族之間的糾葛有關係,即使不透過樑富笙,找到白薈,甚至恢復記憶後的白帝,估計都能獲得線索。
天無絕人之路,若是她為了自己,背叛她這輩子第一個動心的人,那才真的會後悔終生。
為避免白帝起疑,高雅和張不昧沒說多久便回去了,為了讓高雅儘快還上債,張不昧很講義氣地決定放棄自己每個月一千八不交五險一金的實習工資,代價就是高雅必須找一天,將她和白帝這幾天的經歷和他細細道來。
接下來的一頓飯,張不昧硬生生將麻辣香鍋配豆奶,吃出了大綠棒子小燒烤的氣勢來,和白帝吆五喝六。他自詡是“孃家人”,看白帝這位價值一個億的“師母”,難免帶上了點審視的態度。搞得白帝都問高雅:“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眼疾。”
張不昧自動略過這句話,拉著白帝的手:”你一定要對我師父好哇!她為你付出了那麼多,要是你欺負他,就別怪、別怪我——嗝!”
他沒忍住打了個嗝,當然是豆奶味的,把自己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氣勢磨滅得一乾二淨。白帝嫌棄地收回了手,高雅扯了兩張抽紙遞給他:“好了好了,別擔心了。你師父我這麼大個人了,還能不知道照顧自己嗎?”
張不昧接過紙巾,順了順氣:“師父,我只想告訴你,你做的一切決定我都支援!”
高雅心下感動,拍著張不昧手背的手卻冷不丁被白帝撈了過去。這人一手吃香鍋一手牽著高雅宣示主權,也就他氣質優雅,這種動作做起來也不油膩奇怪。
母胎單身的張不昧感覺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糧:“行了行了,師父別放閃了,我知道你們很幸福了!”
“不過要是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我想能幫得上師父的忙。”
高雅沒說話,以豆奶代酒,和張不昧碰了一杯:“師父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明天就是最後期限,避過白帝,晚上高雅給夏永年打了個電話。
“喂?高雅,我和梁金泉約的是明天早上十點,你準時把人帶到就行,要我去接你嗎?”夏永年不知道這三天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高雅終於下定決心要把人交出來了,故而問道。
“夏總,我不能把白帝交給梁氏。”高雅深吸了一口氣,說,“您放心,我明天會自己去和梁總解釋清楚,無論是經濟損失還是行業封殺,梁氏的所有決定我一力承擔,儘量不牽扯到朝露。”
“高雅,你瘋了嗎?”夏永年沒能控制住情緒,“一個億啊!那是多少你知不知道?做不成修復師,你拿什麼還這一個億?你們在哪兒,我現在過……”
“夏總。”高雅打斷他,“謝謝您這幾年的照顧,但是我喜歡上白帝了,梁氏有問題,我不可能送他進虎口的。”
高雅的聲音很平靜,夏永年終於意識到,自己是無法再扭轉她的決定了。
夏永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還以為,他還有機會,只要一直陪伴在高雅身邊……
“夏總?”夏永年久久未說話,高雅出聲問。
“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決定。”再開口時,夏永年又把自己收拾成那副情感淡漠的模樣,“給我個地址,我明天早上來接你。你畢竟還是朝露的員工,朝露必須也給梁氏一個態度。”
掛了電話,夏永年看著手機上高雅發過來的地址,喃喃道:
“對不起,高雅,我可能還是要讓你失望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這個壞人,就讓他再當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