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喃喃自語,“我不配...我不配,你娘就配嗎?你娘當初就不應該嫁進來。是她一意孤行,又怪得了誰。”

“夠了,往事已矣,不許再提。”老夫人厲聲制止了兩人的爭吵。

宋姨娘又恢復了正常,眼裡不再失魂落魄,很快秋月壓著受傷的男子走來,他身上綁著麻繩,雙手反剪在後的捆著,秋月一把給他推跪在地上,他反而衝她笑笑。

“此人姓商,名僕慶,家裡世代行醫,他一生醉心練毒,幾年下來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宋姨娘託人打聽訊息,周折過後這才找到了他,宋姨娘用錢買毒,兩人多次聯絡,早已密謀許久。”

慕鳶解釋著男子的身份,淡淡的走到他的面前,把塞在他口中的布團取了下來。

商僕慶從一進來,就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宋姨娘,衣衫可以變化,氣質可以變化,但她的眼睛和臉不會變。

他與她眼神對視了一下,然後笑著垂下了頭,“是她,找我取藥的就是她,她還都打扮成鄉村農婦的模樣。”

“宋姨娘,你還有什麼話說?”慕鳶淡淡問道。

宋姨娘冷凝著慕鳶,“你隨便就帶來個人指正我,我哪知道你與他,事先有沒有串通好說辭,這可不能光聽你的一面之詞。”

“二姐姐,做事可要講究真憑實據,斷案也是要有人證物證俱在,才可斷定有沒有罪。我娘一番好心,若到頭來還被人趁機汙衊,被說成下毒害人,那她以後怕是都不敢出門了。”

慕胥從院內走來,他一身銀灰色長袍,腰間掛著翠綠的流蘇玉佩,上面雕刻著幾片竹葉,走動間流蘇發生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很是悅耳。

他左手反剪身後,眼神凌厲地看向慕鳶。

宋姨娘眼神在空中與慕胥相視了一瞬,很快錯開。

慕鳶輕笑,“你們一個說汙衊,一個說串通,那你們拿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與我不必多費口舌之爭。”

“我本身就清白,何須證明。”宋姨娘不耐道。

慕鳶睨了她一眼,轉眸看向商僕慶,“把你昨日怎麼與她會面的情況,都說給她聽聽,幫她回憶回憶。”

商僕慶瞟了一眼宋姨娘,唇邊勾起一抹壞笑,“昨日夜間,我們約在城中的農戶家見面,她帶著一個老婦,兩人匆匆拿了藥就走。”

“拿的什麼藥,吃了有什麼後果?”慕鳶追問。

商僕慶抬眸看向宋姨娘,詭異的笑著道,“殺人的毒藥,無色無味,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人死亡,死者非常安詳,像睡著了一樣,我管它叫極樂天,你說...我做的毒,好不好?”

宋姨娘被他看的一怵,怒道,“我怎知你毒做的好不好,你說話歸說話,看我做什麼?”

商僕慶沒有理會,還是看著她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宋姨娘臉上露出了一絲慌亂,她慌忙斂下,“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神神叨叨的。”

慕胥上前一步,聲音低沉道,“二姐姐你這人證,最多隻能證明他見過我母親,但是你說我母親下毒,毒害祖母一事,你又怎麼證明呢?若是沒有實在的證據,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慕鳶回身看向湯匙裡的粥,依然毫無變化,她又看向一旁站立的老翁,“您確定這碗裡的粥,無毒嗎?”

老翁嘆了口氣,還是點下了頭。

慕鳶知道今日她栽在了慕胥的手裡,依著宋姨娘的秉性,她的耐心和警惕之心,在拿藥的時候就已經用盡。

她要麼一開始就不拿,拿了不可能會不下,昨日她沒衝進小院就是不想打草驚蛇,然後等她動手再來個人贓並獲,不成想還是驚了她這條黑心的蛇。

慕鳶看向老夫人,堅定道,“祖母,人證是活的,慢慢查總會有跡可尋,物證是死的,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一搜便可知有沒有。”

老夫人抬眸掃過眾人,恨恨道,“今日就是把侯府的天翻了,也得給我搜。”

宋姨娘私下求助的掃了一眼慕胥,慕胥回視她,輕微的點了下頭,化作安撫。

丫鬟們立馬忙碌起來,很快各院的嬤嬤,管事齊聚壽懷院外,徐嬤嬤陰沉著臉,帶著一批腰間掛著長刀的護衛,一個一個的搜查每一個院落。

奴僕們戰戰兢兢,眼神不敢亂掃,他們不知發生了何事,惶恐的站直了腰,生怕自己沾染上此事。

粗暴的搜查驚動了各院的主子,很快慕廷、慕肖和慕楓都趕了來,他們一臉困惑看著屋內對峙的幾人,慕廷走來,坐在老夫人身邊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老夫人冷冷的掃了一眼宋姨娘,自嘲道,“無事,就是有人嫌老婆子活的久了,想送我一程。”

慕廷臉色一沉,下意識的看向宋姨娘,眸子像淬了毒漆黑一片。

很快各院管事回來稟報,都說皆是毫無所獲,慕鳶掃了一眼宋姨娘,隨後又看向慕胥,她冷笑道,“你們以為藏得住嗎?我今日既然敢把事情鬧大,就有絕對的把握。”

她看著宋姨娘,嗜血的眼眸瞬間一紅,“你不該觸碰我的底線,你...真該死。”

宋姨娘怕了,她頭頂著幾個冰冷的視線,瞬間感覺呼吸困難,她面上慘白,那藥雖然藏的隱蔽,但是慕鳶如此篤定,她不免懷疑了。

慕鳶來到商僕慶面前,垂眸睨著他,壓低聲音道,“你自己製作的藥,應該不難找出吧,我答應你此事過後,一切事情我都既往不咎。”

說罷,她匕首割斷捆著他的繩子,商僕慶嘴角揚起怪異的笑,“姑娘說話算話?”

慕鳶冷凝著他,“你若敢耍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說著她的眼眸,睨向了慕廷的方向。

商僕慶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他快速的掃了幾眼,發現屋內有幾個人功夫不錯,還有兩個遠在他之上,他一時收了逃跑的心。

很快他從腰間掏出一隻銀灰色的小老鼠,老鼠嘰嘰喳喳在他手心裡轉了兩圈,最後瞪著兩個米粒大的黑眼珠看向他。

他拂了拂老鼠的小腦袋,又從腰間掏出一個囊袋,輕輕放在它鼻子上晃了晃,最後說了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