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也看向了他，看他怎麼說。
高良才道：“回稟陛下，因為這些火藥太少了，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所以就沒有上報朝廷，讓朝廷為了這些小事奔走。”
魏徵厲聲道：“胡說，事無大小，只要定下了規矩，就要執行。朝廷既然有法令，所有的火藥都必須上交，哪怕再少，也不能隱瞞不報，壞了規矩。
如果人人都不遵規矩，人人肆意妄為，長此以往，將會禮崩樂壞，壞了國本。
陛下，此事不可輕視，需嚴加懲戒才行。”
艹，這魏徵太狠了，抓住一點小事就上綱上線，這是把我往死裡整呀。
高良才立即回道：“陛下，臣以為魏洗馬所言不妥。”
“哪裡不妥了？”魏徵步步緊逼，凌厲的眼神盯著高良才。
“魏洗馬說，只要發現火藥，哪怕再少也要上交朝廷，對嗎？”
“正是，這是國之律法，不可怠慢，必須嚴格執行，哪怕再少也要上交。”
高良才笑了，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那若是有一天，我在宅院的某個角落裡又發現了一些火藥粉末，數量不多，只有指甲蓋大小，要不要上交朝廷？”
這，這簡直是吹毛求疵，指甲蓋大小的火藥還交什麼交。
但魏徵話已說在前頭，不得不硬著頭皮答道：“正是，按照律法，就算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火藥，也要上交。”
群臣轟的一聲，金鑾殿裡喧譁起來。
指甲蓋大小的火藥也要上交，這也太過分了吧。
但是魏徵不得不這麼說，如果他說不用上交，那高良才手上那巴掌大小的火藥也沒有理由要上交了。
魏徵第一次產生一種無力感，明明他佔著理，明明對方違反了律法，但他卻莫名其妙地處在下風。
眾位同僚們嘲笑的可不是高良才，而是他。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高良才又說道：“若是朝廷在運輸火藥的過程中，灑落了一些粉末在街道上，沿途的居民看到了，要不要把這些火藥粉末收集起來上交朝廷？”
這……
魏徵憋了半天，愣沒說出一句話來。
火藥運輸的過程中，沿途灑落些許粉末不可避免，如果這也要上交，管火藥的官兵得累死。
“還有，火藥運到了戰場上，使用的過程中，多少會灑落一些粉末，這些要上交嗎？”
魏徵彷彿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再也說不出話來，如果他還要堅持自己的觀點，非要上交火藥，那只是自取其辱。
去戰場上收集散落的粉末回收朝廷，這根本就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這場辯論勝負已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高良才手上那點火藥根本就沒有必要上交。
看到李淵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李建成更急了，看來今天是扳不倒李世民了。
為了這次突然襲擊，他暴露了一個佈置在秦王府的眼線，就這樣一無所獲，讓他毫不甘心。
魏徵這回是栽了，朝堂辯論，他從未輸過，今天卻敗在一個毛頭小子身上，實在是不甘心。
他再次發問：“我還想請問給事郞，你得了火藥不上報朝廷，擺在院子裡意欲何為？”
魏徵不愧是魏徵，每一句話都說在點子上。
你得了火藥，數量太少不上報朝廷也就算了，但你把火藥放在碗裡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到底要做什麼？
這事確實挺可疑的，哪有人把火藥放到碗裡的？又不是吃的。
魏徵有理由懷疑，高良才在用火藥做的事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時，太子黨的幾個大臣也隨之附和起來，說什麼火藥是有毒的，這該不會是在配什麼歹毒的毒藥吧。
配尼瑪的毒藥。毒性強的毒藥這麼多種，哪個腦子抽了會用火藥來配毒藥。
高良才心中暗罵，但不得不考慮如何應對。
其實他只要說出用火藥是為了訓練緝查火藥的狗，那他不但無過，還會有功。
因為這正是朝廷所需要的，李淵定會重重賞賜他。
但這樣一來，他們就失去了陰李建成一把的機會。
李建成肯定在偷偷利用火藥對付李世民，只要能探查到他在哪裡放了火藥，就可以此反擊，讓李建成吃不了兜著走。
高良才跟李建成的樑子算是結下了，他可不想放過這麼一個陰人的機會。
於是，在群臣的注視下，高良才一語驚人：
“我把火藥放在碗裡，當然是為了吃。”
金鑾殿裡一時間靜寂無聲，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魏徵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呵斥道：“胡言亂語。陛下，高良才把陛下和眾臣當做傻子，竟然說出如此荒謬的言語，臣請陛下治他欺君之罪。”
“魏洗馬此言差矣，你說我胡言亂語，哪裡說得不對？”
“眾所周知，火藥不是食物，而且還有毒性，豈能拿來吃？”
“唉，聽聞魏洗馬才高八斗，今日一見，在下頗感失望。我說拿火藥是為了吃，又不是拿來吃，魏洗馬竟然連話都聽不懂。”
魏徵氣得臉色鐵青，他怒視著高良才說道:“胡說，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了。舉個例子，用木柴是為了吃，木柴用來生火做飯，便可以吃上飽飯，但你會直接吃木柴嗎？”
殿中群臣看著兩人唇槍舌劍，第一次發現竟然有人能讓魏徵吃癟。
魏徵的臉漲得通紅，支吾了半天：“這……就算如此，難道你要用火藥來生火做飯？簡直荒謬。”
“火藥不是用來生火做飯的，我拿火藥來做調料，要做一道好菜。”
“做調料？就像放鹽似的？”
“沒錯。”
這下群臣更是譁然一片，聽說過做菜要放鹽、放醋，甚至是十分昂貴的胡椒，還從沒聽說菜要放火藥的。
“欺君之罪，這是欺君之罪。”魏徵拼命地叫囂，他認定高良才這是胡言亂語。
李建成也上前幫腔：“陛下，從來沒聽說過做菜要放火藥的，這高良才定是胡言亂語，企圖掩蓋他的真實目的，臣請陛下將他押入大牢，嚴刑拷打，問出真相。”
李世民見大殿裡亂成一團，群臣議論紛紛，都把高良才當傻子一般，心想高良才已經圓不下去了，要不還是承認自己請人研究緝查火藥的方法一事吧。
秦王府的人，也都在為他著急，尤其是程咬金，急得不行，再這樣說下去，搞不好就要為了高兄弟去劫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