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早上吃了一個沒有熱透的麵包，維斯特嬌貴的腸胃受到了自成年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攻擊。跑了好幾趟衛生間後終於消停下來的他癱在沙發上渾身大汗臉色發白地喘氣時，甚至都有些後悔自已為什麼非要跑到吳容家裡來了。
而另外一個人和另一個機器並沒有對這個小小的插曲表現出任何的意外，而是坐在一起專心致志地瀏覽最新的新聞。艾力爾的死和那個神秘的殺手一下子就成為了熱議的話題，人們都紛紛猜測這位看起來擁有雄心壯志的新晉領導人究竟是在什麼樣的心境下選擇自殺的。
最熱門的猜測當然還是離不開他殺偽裝。原因很簡單，第一，艾力爾並沒有留下任何的遺書；第二，艾力爾在這之前的所有直播裡的精神狀態都很正常，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在遭受巨大心理壓力的人；第三，也是群眾們最願意無理由相信的一條——政府調查機構的水平實在有限，很多不慎洩露的路透圖裡網民都能找到的線索，卻並沒有被當局當做重要證據儲存。
人們總是傾向於將與自已無關的事件娛樂化，複雜化，彷彿這樣才能夠對抗他們生活中的無聊，也只有這樣才能符合他們心中的真正世界的模樣。
當然也不乏有人傾向於認為這就是一起單純的自殺案件，畢竟再怎麼樣艾力爾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論誰遇到這樣的境況，心理壓力都不會小。與其死於未知的某時某地，還不如自已做好所有的安排，從容赴死。
可是明明就只有最後一天了，只要挺過這一天，一切都還有希望。究竟是什麼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人知道，所以也就失去了猜測的意義。
簡單將所有的資訊篩選瀏覽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任何有效的內容，吳容索性關掉了影視儀。
“看來從這條線索去猜測羅森的動向恐怕是沒什麼可行性了，只能從我發現的線索裡找辦法了。”
“什麼辦法？”啟疑惑地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維斯特，即使是無機質的眼睛中也遮掩不住濃濃的嫌棄。
“他身上難道有有用的線索嗎？”
吳容第一次看到啟這種極為生動的不怎麼禮貌的表情，莫名有些覺得有趣：
“當然有，否則我帶他回來做什麼？”
啟如釋重負般點了點頭，看樣子他對吳容向維斯特的偏袒已經在意很久了。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就是羅森在維斯特開發U7的時候蓄意接近他然後偷走了一支U7的半成品而已。”
啟聽到這裡有些疑惑：
“偷U7？”
吳容點點頭。
“沒錯，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帶他回來的原因。”
吳容將她與維斯特之間的對話仔仔細細地向啟複述了一遍。
“所以，你認為羅森能夠擁有現在的能力，和U7存在一定的關係？”
啟皺著眉分析道。
“正是這樣。而且在奧孟湖的時候維斯特還給我下了一次藥，雖然那個藥並沒有起到他口中的作用，但還是對我的身體產生了一定的作用。”
吳容自顧自地說道，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啟逐漸眯起來的眼睛。
“你是說，維斯特給你下藥了？”
“對，維斯特看起來傻不愣登的，但腦子和眼睛是真沒的說。我本想趁著貼近他的時機安裝一個監視儀，沒想到被反下藥了一把。”
吳容這才看了一眼已經站到維斯特身邊準備動手的啟。
“這不是重點，他這麼做也沒什麼錯，倒是我當時有些大意了。”
“你還替他說話。”啟冷冷地看著維斯特。
“這不是替誰不替誰的問題，而是重點不在這裡。”
吳容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把拽過啟來。
“重點是，這可能是我可以獲得創世者能力的重要機會。”
啟撇了撇嘴，他從來沒見過吳容這麼溫和耐心地模樣，又不由自主地將這件事歸結到了維斯特的到來。
“好吧，那有時間我去白樓給你做一個全身檢查。”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在數字世界注射了某種藥物，那麼在舊世界的我的身體也會擁有對應的反應嗎？”
啟搖了搖頭。
“這件事並沒有現實案例去支撐我到底選擇是還是不是，但是本著對你的身體負責的原則，我需要對你的身體做一個檢查。”
吳容點了點頭。
“那好，我想讓你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
啟隱隱有種不好地預感。
“不論檢查結果如何，給我注射一支U7。”
“不行，絕對不行。”啟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我根本無法判斷如果在舊世界裡對你注射了U7到底會發生什麼，如果出現任何意外，不僅會影響你在舊世界的存在情況，嚴重的話，可能在數字世界的你也會被影響到。”
“你的意思是，如果這兩個世界裡的我都死了，那我就真的死了？”
啟點點頭。
“沒錯，創世者和其它兩個人種最大的區別就是在這裡了。數字人的所有意識純粹是由計算機編輯成的，而意識人也是計算機在計算學習過舊世界此人的思維方式之後繼續推算演變出來的；但是創世者不一樣，你們在這裡的一切反應都是你們大腦真正的反應，計算機只不過是一個載體。”
“所以，如果你們的思維泯滅了，就算是繼續用計算機維持你的存在，那也和意識人沒有任何區別了。”
“所以，在本質上，你認為數字人和意識人根本不是真正的人類？”吳容饒有興趣地問道。
啟沉默了，彷彿這對他而言是一個很晦澀的難題。
“因為我並不是人類，所以我並沒有什麼資格和立場來斷定真正的人類究竟是什麼。”
“但是我肯定，如果吳容的思維泯滅了，即使是計算機復活的人也不會是吳容。”
“而我不想讓吳容消失。”
啟定定地看著吳容。
“這麼說來，創世者還挺脆弱的。如果身體和思維都死亡了，那麼就絕沒有復活的可能性了。這麼說來，真正可以老死的只有創世者，數字人和意識人在某種意義上都是永生。”
她託著下巴說道。
“但是這個標準應該變一變了；未來的世界，是三個人種共同的世界，所以人類也不可能只是創世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