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雲勇總覺得樊西開的這句話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暗暗記在心裡。剩下的時間,樊西開主動岔開話題,兩人便聊了一些從前的趣事,同學和朋友的現狀,還相約下週叫幾個高中的同學小聚一下。
一般來說,小學同學太過久遠,大學同學畢業後天各一方,所以感情比較深的一般是初中和高中同學。而中學階段又是人生中最特殊和重要的少年階段,特別容易留下一些特殊的記憶,進而加深感情。
當然,對不同的人來說,不同階段的同學感情也會有區別,不能一概而論。
對陶雲勇和樊西開兩人來說,高中時期的感情較深,二十幾歲的時候還經常有些聚會,直到大家紛紛結婚和工作越來越忙,見面的機會逐漸越來越少。
快到中午,兩人去到樓下的自助餐廳,用樊西開的話說,“工作餐,就是工作餐,主打一個隨意。其實吃多了也就這麼回事。”
果然,兩人都沒有吃太多,倒不是說不好吃,而是吃不下,大概一上午沒什麼活動量吧。
直到陶雲勇準備告辭的時候,樊西開才開玩笑似的又提了一句:“雲勇,別忘了啊,我都給你準備好單間了。有時間,給我個準信。”
陶雲勇只好說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他真的需要好好考慮考慮才行。
回到家,老婆和孩子還在睡午覺,陶雲勇輕手輕腳地關好門,走進小臥室,又關上了小臥室的門。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好一陣,沒有什麼頭緒,還是坐到書桌前,把心裡的想法寫了下來。
“第一條,樊西開變化很大。往大了說,疑似起死回生,往小了說,性格更加外向,還突然開起了公司。不管哪一點,已經是很驚人的了。
“第二條,周圍所有人都對樊西開的變化視而不見,完全無條件地接受了他的變化。如果不是周圍全都是大活人,真懷疑所有人的腦子都被設定成對樊西開的變化自動免疫。
“第三條,只有我察覺到了樊西開的變化。為什麼,我有什麼特別嗎?還是說,因為自己和樊西開的關係,導致了只有自己察覺到?也不對,至少董成鵬和樊西開也是好朋友。
“第四條,樊西開知道他自己的變化,也知道我察覺到了他的變化。這很令人疑惑,如果是大的變化,如何輕鬆地接受?如果是小的變化,如何快速地察覺?
“第五條,樊西開希望我也變化起來,疑似要配合他的變化。這一點,樊西開基本是明示了,彷彿如果我不變化起來,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情一樣。”
陶雲勇點點頭,應該就這幾條,然後拿起紙一邊看一遍琢磨起來。
這些能說明什麼?或者,能證明什麼?
陶雲勇不斷地小聲讀,讀著讀著,忽然腦袋裡冒出一個想法:這麼看起來,似乎只有我們兩個是正常人?或者說,大家都是正常人,只有我們兩個不是正常人?
也就是說,陶雲勇和樊西開兩個人與其他人不一樣。
身體,目前看來沒有區別,該餓的時候餓,該困的時候困,該累的時候累,該死的時候……總之,都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
精神方面,好像也沒有區別,每個人都有所思所想,所言所行,有共同點也有差異,除了精神病患者,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正常。
那麼,陶雲勇思考著,好像有一種解釋:我們不是真實世界的人?
記得中學時看過一本小說,《蘇菲的世界》,雖然看的迷迷糊糊,但也大受震撼,甚至思考過如果自己是一個虛擬的人物會怎麼樣。如今看來,倒是還真有可能。如果這個世界也是某一個作家的筆下世界,這些大概都可以解釋通了。只是,哪有一個笨蛋作家還這麼寫,不是東施效顰嗎?
還有什麼解釋?
陶雲勇又想到一種解釋:可能我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譬如動漫世界裡常見的平行宇宙,正因為不屬於同一個宇宙,是維度的不同,才會出現於其他人的不同。
當然,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應該是一個科幻的世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己還為了養家餬口而外出打工。而且,除了在對過去的某些記憶上的不同之外,自己並沒有出現什麼其它的不同,比如特異功能啥的……
正想著,小臥室的門被推開,露出女兒圓圓的腦袋:“爸爸,你在幹什麼呢?回家也不來找我們!”
女兒叫陶小桃,今年六歲,秋天就要上小學了。
陶雲勇立刻露出燦爛的笑臉:“哎呀,小桃睡醒了啊。爸爸不是怕吵醒小桃,所以沒敢去大臥室找你們嘛。”
女兒蹦跳著進來,伸出雙手讓陶雲勇抱住:“爸爸,我想去‘寶貝王’玩,媽媽不讓去。”
“去!小桃想去,咱就去!”陶雲勇不假思索地回答。
喬文婧出現在門口,撇撇嘴,沒說話,只和陶雲勇交換了下眼神。陶雲勇嘿嘿地笑起來。
女兒出生的那天,三月十五日,醫院樓下的公園裡,桃樹正巧開花,一片粉紅色的如彤雲一般,從窗戶望過去,真有些夢幻的感覺。陶雲勇當即脫口而出:“好,女兒就叫桃花吧!”
不過,陶桃花叫起來實在彆扭,最後改成了陶小桃,也算獨特。
抱著女兒,看著老婆,陶雲勇忍不住想到:如果真的和別人有什麼不同,那自己寧願變成和大家一樣。只要是一個普通人就行了。
西開,再給我一個提示,我就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