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綏拂袖而言道:"這風乃息自生擾袖弄擺,花是搖亂玉彩站衣未摘、雪是眉心微涼華髮皚,這月是移走寂空星雲中埋。"話音落下,她便一臉自信看向慕容仙,卻見對方乃是一笑而過。
"唐姑娘所解釋確實更好一些,但乃達不到仙兒心中的完美答案。"慕容仙略顯歉意地說,而唐惜綏卻笑道:"那不知慕容姑娘心中的答案是何樣?還請說一說,若比我更好自當無怨言。"
慕容仙對此卻早有預料:"聽二位才女之言,仙兒也想到了一種解釋。這風是清歌不歇吹徹高臺,花是折粉黛枝綻詩三百,雪是積帳飾晴雕弓懶開、至於這月,乃是良宵清光此夜難再。"
唐惜緩聽到這答案,也是默默嘆了一口氣:"屠爐公主才學過人,論意境上惜綏甘拜下風。"
眼見對方自嘆不如,慕容仙又一次問向殿內眾人，但此時卻是一片寂靜。
"看來是無人可答,北涼的天驕實力也就止步於此了嗎?倒算是仙兒高估了!"慕容仙得意一笑。
而姜於晞卻氣憤地說:"若我師姐江楚森在這,豈由你這般張狂!?"
許多年輕的世家公子聞言也是贊同,當年的江楚森也是力壓一眾天驕的存在、姜子晞與唐惜綏才學也是頂尖,卻也惜敗於她。
“不過可惜吶,劍蘭候叛國投敵,她早就不知逃哪去了。"李元吉回懟姜子晞道,眼神中盡是鄙夷。
而另一邊耿定蘇卻看向一旁的江楚森,她倒顯得十分平靜,這些天經歷了那麼多事,使她內心也成長了不少。
而位於帝座之讓的徐驍卻問道:"可還有哪位賢才敢與屠爐公主在才學上鬥一鬥?難道我北涼無人了嗎?"
眼見徐驍動怒,李破曉起身道:"回陛下,傳聞耿家第八子耿定蘇乃稷下學宮百年一遇之才,或許可以一試。"
耿定霖聞言,剛喝的酒還沒下肚吐便吐了出來:"李破曉,有能耐你去啊!.扯上我八弟幹嘛?你李家的李元吉不也是學宮弟子,才學定在我這八弟之上，也可一試。"
徐驍聞言便下令道:"那就兩個都去,此事事關我北涼顏面,若輸給北莽,會寒了天下學子之心啊!"隨後便有兩位太監下去找到耿定定蘇與李元吉傳達聖上旨意。
慕容仙自然也察覺到了什麼,看向耿定蘇的方向:"傳聞稷下學官有位天才,十八歲便高中探花,仙兒一直想結交一番卻沒有機會呢。"
耿定蘇淡淡一笑,起身抱拳行禮說:"耿家耿定蘇,見過屠爐公主，公主才學過人，確實令定蘇仰慕已久，只不過今日定蘇狀態不佳,我這待女淺語常伴讀我左右,其才學不弱於我,可讓她一試?"
拓拔成都此時突然站起來說道:"讓一個侍女與我北莽公主論道,定蘇公子就這麼看不起我北莽不成,連個待女都不如?"
慕容仙卻呵斥他道:"成都!你給我坐下,品茗論道不談身份,有才都居之,定蘇公子這麼說那仙兒倒想領教一番。"
眼見對方同意,耿定蘇細聲詢問江楚森道:"怎麼樣?能不能行,比不過就回來,我跟她比。"
江楚森卻微微一笑:"就她.還輪不到你親自上場。"江楚森走入殿堂之上,朝慕容仙山介紹說:"民女蘇淺語,替我家公子上場。公主殿下先前所詮釋確實屬於上等之作,不過民女想法卻略有不同。"
見對方一副自信滿滿模樣,慕容仙地來了興致:"洗耳恭聽。"
江楚森此時戴著面具,雙眸中帶著種悠然自得,輕聲吟誦道:"風是隻如初見沉吟徘徊,花是人間四月醉倚青苔,雪是侵染紅塵命數兩拆,月是陰睛圓缺隻影常在。"話音一落,滿座皆驚。
"妙!妙啊!好一個醉倚青苔、隻影常在,這風花雪月原本屬一尋歡作樂之詞,此時卻盡顯悲涼意。"一位朝中的官員突然誇讚道。
慕容仙也露出一絲驚楞,她細細一品,對於所給的詮釋意境上更勝了她一籌，那怕是在北莽也是及為少見的。"蘇姑娘倒是比那些世家子弟更勝一籌,只是不知為何不敢以真面目人?"
"民女天生胎記,怕驚到公主,自是不敢。"江楚森辯解道。
"有趣,不知蘇姑娘可敢與我對上幾句?難得在北涼碰上有趣的對手。"慕容仙詢問說。
江楚森卻毫不畏懼,不僅是出於實力的自信,更有系統這個外掛在的,而且，她早看這慕容仙不爽了“卻之不恭!"她領首一笑,語卻絲毫不客氣。
“那我可開始了”
"翹首望心蹤,白也仙、林也仙、蘇也仙,我今買醉湖山裡,非仙也仙。"慕容仙微微一笑道。
"好聯!"廟堂眾人無不拍手叫好。
江楚森依舊十分自信模樣,答:及時行樂也,春亦樂、夏亦樂、秋亦樂,冬來尋雪風雪中,不樂亦樂。"
"好文采,這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又何解?"
"東海日出,西山日落,日日日出隨日落。屠爐公立可還滿意？”
姜子晞拍手稱快道:"對得漂亮,蘇姑娘加油啊!"
帝座上的徐驍也十分滿意地笑笑,誇道:"愛卿,你們耿府之人確實非凡一位侍女便遠勝我北涼一眾天驕。"
耿定霖回道:"陛下謬讚,是我那八弟有出息罷,收了個那麼好的侍女。”
殿堂上,慕容仙神色也不復當初了那般高傲,對方學之高已遠起常人,沒想道除耿定蘇外還有此等才女："方若棋盤,圓若棋子,動若棋生,靜若棋死。"
江楚森也是來了狀態,回道:"方若行義,圓若用智,動若聘才,靜若得意"。"
"好工整啊!"這下連唐惜綏也發出感嘆。
一旁的耿定蘇一直注視著她，滿意的笑了笑：“不錯嘛，看來有點實力，還以為三個回合就會敗了，有意思！”
眼見難下不住她,慕容仙也決定動真格了,她柔聲道:"風聲水聲蟲聲鳥聲梵唄聲,總合三百六十天擊鐘聲,無聲不寂。"
此聯一出再次驚到了殿內眾人,這聯的難度明顯更高,一時間連江楚森也沉默下來。
"蘇姑娘,可還能行!"慕容仙問道。
江楚森苦思一陣後,忽然開口道:"月色草色山色樹色雲霞色，更十萬八千峰色,有色皆空。"
這一下,被震住的便是慕容仙。
"原以為是我小看了北涼,沒有想到居然有蘇姑娘這樣奇才。此聯即使是仙兒的老師也沒能對上。"
江楚森也是心中一喜,能被這樣一種對手誇讚,心中也是舒服很:"屠爐公主也不弱,民女實屬僥倖罷了。"
"僥倖?蘇姑娘倒謙遜很,仙兒最後出一個對聯,若蘇姑娘還能答出。在這一道上仙兒甘拜下風。"
"請!"江楚森也不推脫,只見慕容仙嘴角微微上揚:"蒼茫四顧,俯西蜀剩山殘水,今古戰爭場,只合吹笛一聲,喚醒滄桑世界。
"好一句雄壯悲涼之聯,屠爐公不愧為北莽第一才女。"李破曉突然誇讚道,耿定霖也是微微點頭,沒有反駁他。
徐曉卻是一皺眉這句不正是在訴說他當年西蜀一事嗎?只不過語境有些悲涼而已。
耿定蘇神情也有了細微變化,這一句光答接上還不夠,事關西蜀一事,江楚森勢必要逆轉語境方成佳作。她慕容仙倒是好手段,用政治敏感詞約束住江楚森,如若江楚森對接不當勢成引來聖上的憤怒。
江楚森也明顯緊張起來,但乃呈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畢竟可不能被人看低了，她腦海中也構思出多個答案,可仍不夠完美。身為中文系的系花,她的文學功底告訴她,這下聯必須昇華主題,可如何昇華?
下一刻,她嘗試靜下內心,腦海中浮現出她的老師莊子休的身影。
她深呼吸一口氣，在萬矚目之下緩緩開口:"憑弔千秋,問稷下學宮天驕,先憂後樂事,果誰抱布衣獨任,賡續北京萬載。"這話出口後 她的心也定了下來。
"啪啪啪--"
雷般的掌聲在大殿內響起,徐驍大笑道:"好!好樣的!我北京天驕果然才思敏捷。哈哈哈……"
慕容仙也拍手道:"好一先憂後樂事,仙兒自愧不如。但仙兒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困擾十年之久,未曾得到一個真正的答案,今日在此也請眾位天驕解答一番。"
"屠爐公主但說無妨,我等自當盡力。"一直沉默的李元吉實然發言道,使得周圍一眾天驕很是不爽:"剛剛怎麼不見他發言與那慕容比試,這時候又來刷存在感。”
慕容仙也是領首一笑,接著說:"我北莽佛堂有兩僧爭風吹幡動,一人說是幡動,而另一人卻說並非播動,而是風動。事一直未有結論,諸位賢才認為是風動還是播動呢?"
此話一出,殿內頓時眾說紛壇,皆在淡論是風動還是幡動。江楚森也一時語塞,她記憶中似乎見過這個問題,可偏偏此時腳忘了。
見眾人喋喋不休討論著,慕容仙也嘆了口氣:"看來在北涼依舊不能得出答案。"她看向江森,可此時的她也接了搖頭,不免讓慕容仙內心有些失望。
正逢比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從江楚森身後傳出:"不是風動、也非幡動、仁者心動"一陣如沐春風的感覺滋生在慕容仙身上:"仁者…心動？原來如此!"她頓時大喜過望,回首尋找聲源地,卻只見耿定蘇一臉平靜等看著她,嘴的浮現出淡淡的微笑。
那刻,慕容仙自己似乎也仁者心動了。江楚森也回過神來,見到是耿定蘇在幫她,也是喜見於色:"公子,你終於捨得開口了。"
耿定蘇微微領首,而後對慕容仙說:"不知屠爐公主對這答案可曾滿意?"
慕容仙也是喜上眉梢:"定蘇公子才學果然名不虛傳,困擾仙兒十年難題竟被閣下一語解開,仙兒謝過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