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快到了，京城到處充斥著迎接新年的歡樂氣息，連著機場到達廳裡廣告牌上的標語也變成了各種元旦活動的廣告。
暮成雪回城區，沒有跟隊友們一起坐大巴，而是跟著來機場接她的父親與江叔一起回了。
路上，暮成雪問父親網上的那些言論是否屬實。
暮年沉默了一陣，說：“你沒必要知道。”
江成皺眉：“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不說。”
暮成雪瞟了一眼江成，轉頭問：“爸，我送走你不到幾日你就回來了，而且就在齊家祖孫三代來看我比賽的隔日，你是去找他們了嗎？”
“去跟他們說，別來找我？”
“……今天特意來機場接我，是因為怕他們截胡？”
暮成雪不知道她父親與齊家的恩恩怨怨，但多多少少能看得出父親並不喜歡齊家人。
“對，”江成替暮年回答，“你爸就是不希望你跟他家人有聯絡，所以又回來了。”
他透過後視鏡看了看暮年，又說：“你這樣遮遮掩掩根本於事無補，還不如痛痛快快講出來，讓小雪自己判斷。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這樣一直護著，反而可能會適得其反。”
暮成雪看著父親，暮年依舊沉默著。
過了許久，他才長嘆了一聲：“沒錯，我是齊家的老三，只是這個身份從未給我帶來過快樂，所以15歲那一年我便放棄了。”
他又沉默了一陣，“其中的細節，你沒必要知道，你只要記住我們跟齊家早已沒有關係了就好……，我雖然不富裕，但能養得起你……”
暮成雪心想果然，聽到父親的最後一句話，也明白這是在怕她去認齊家這個富豪親戚，因此她挪過去，抱住父親胳膊，依靠著他說：“爸爸放心，我沒有攀這些親戚的想法，我可以養得起自己，而且我還能養得起爸爸呢。”
暮年轉頭看向車窗外，伸手摸了摸暮成雪的頭。
暮成雪卻湊過來，看著父親的臉問：“爸爸不會是要哭了吧？爸爸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暮年眼眶有點紅，但看著暮成雪那向日葵一般的笑臉，破涕為笑，目光柔柔的，再次摸了摸她的頭。
江成透過後視鏡看著這父慈女孝的場景，悲從中來，嫉妒起來：“你們倆別太過分，方向盤可是在我手裡。”
後座的兩人笑起來，暮成雪調侃說：“爸，你要不也摸摸江叔的頭？”
暮年笑得更歡了，假意驚恐地說：“那不就等於太歲頭上動土了嗎？我哪敢？”
聞言，江成也笑了。
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走到江成青小區門口時，看到等在那裡的一個熟悉身影，暮成雪父女雙雙愣住了。
暮成雪脫口而出道：“他怎麼會在這裡？”
她記得那個人，他是要帶著她母親出國的男人。
暮年看到他，嘆了一聲，叫江成停了車。
他原本想讓江成帶暮成雪先進去的，但暮成雪死活不同意，跟著他一起下了車。
“李秘書怎麼來了？”等走到齊天秘書前面，暮年皺眉問。
秘書？暮成雪驚訝地看了看父親。
齊天秘書禮貌地彎了彎腰，說：“齊老太太情況不太樂觀，想請二位過去看看。”
暮年皺眉站了一陣，轉向了暮成雪：“你先進去吧，我過去就可以了。”
暮成雪還沒說話，齊天秘書急忙插了一嘴：“我覺得，暮小姐還是過去看看吧，老太太情況真的不太樂觀。”
暮成雪拉了拉父親的袖子，懇求：“我想陪爸爸一起去。”
暮年看著女兒沉默良久，終是深深嘆息一聲，同意了。
去齊家大宅的路上，暮成雪想問那位秘書與朱顏什麼關係，與齊家又是什麼關係，但又覺得現在說這些不太合適，便看著窗外，閉上了嘴。
越靠近齊家道路越幽靜，路兩旁的行道樹光禿禿地掛著雪，精心栽培的臘梅點綴其間，開著黃色小花朵。
小花朵之間隱約可見四合院的飛簷，上面棲息著麻雀，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等抵達齊家大宅，沒見過世面的暮成雪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父親，深深感慨她父親原來成長在這種房子裡，像古時候的王公貴族。
而暮年表現的相當不屑，甚至於在前院大堂李秘書停下腳步等候時，他也沒有停，徑直帶著暮成雪去了後院。
見父親步履匆匆，暮成雪心想到底是奶奶，父親是在乎的，便緊緊跟上了他。
齊老太太的臥房聚集了許多人，暮成雪只認出了齊錦與齊佳，還有在網上看到過的齊天集團董事長齊天。
齊錦看到他們父女倆，急忙湊到齊老太太耳邊說：“媽，齊田帶著女兒回來了。”
而坐在床另一邊的齊佳對著他們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見齊佳的態度，暮成雪有點懵，但也來不及多想就被叫去了床邊。
齊錦給父女倆騰位置，站在了一旁，齊老太太虛弱地睜眼，看看暮年，又看看暮成雪，隨即笑著抬了抬手。
暮年站著不動，暮成雪看了看父親，彎下腰，抓住了那隻蒼老的手。
她笑著看向齊老太太，等著她說話，然而齊老太太什麼也沒說，只是安靜地回看著她。
“怎麼不送去醫院？”身邊響起父親的聲音。
“媽不想去。”
“她說不想去，你們就不送了？”
“已經讓醫生來看過了。”
“怎麼說？”
“說是太過激動了。”
“沒做檢查？”
“媽不想做。”
暮成雪聽著，驚訝地抬頭看了看齊錦，見她一臉平靜，更是詫異地抬頭紋都擠出來了。她又轉頭看了看床尾的齊天，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齊老太太，頓時覺得毛骨悚然起來。
家財萬貫的他們，卻由著母親自生自滅，難怪她父親會心寒離開，暮成雪心裡想著，忽然覺得這位初次見面的奶奶太可憐了。
不自覺的，她手上的力道加重，緊緊握住了齊老太太的手。
又聽父親在聯絡120急救中心，她湊到齊老太太耳邊說：“奶奶，您別急，我們帶您去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