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選擇了一家就近的KFC,來約李有為。
KFC的環境不會太安靜,也不會太嘈雜,正適合聊天。
暮成雪來的早,點了一杯黑咖啡,又發訊息問李有為喝什麼。
李有為說【隨便】。
暮成雪想了想,選了老少皆宜的橙汁。
她拿上兩杯飲料,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外面洋洋灑灑下著雪,由於是上班時間,街道上沒什麼人,只有鵝毛般的雪花自顧自落著,試圖用自己的潔白裝點這光禿禿的世界。
暮成雪看了一陣,努力壓制想要出去走走的衝動,她病倒了,球隊就沒有控衛了。
李有為進來,看到的正是愁眉不展地看著窗外發呆的暮成雪。
他走到她旁邊打了個響指,暮成雪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他。
“往裡挪挪?”他嘴角彎彎地提議,“並排坐著更方便一些。”
暮成雪急忙挪進了裡面的位置,恰好是暖氣旁邊,暖烘烘的。
李有為拿出一個小本本翻開,暮成雪瞟了一眼好像是記錄的時間。
她又看他回放她的比賽影片,並根據小本本上的時間找到相應的畫面,驚訝地又看了他一眼。
李有為卻似是沒有注意到暮成雪的反應,開始給她分析畫面中的她有什麼問題,應該怎麼樣做才是好的。
暮成雪從頭到尾非常認真的聽了,但是聽完覺得,他講的這些她在賽後覆盤時也想到了。
於是,她說:“其實,這種覆盤我也做過,只是……沒什麼效果。”
“怎麼會沒有效果,當然有效果了,至少你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是不是?”
暮成雪想了想,她想問的,想知道的,並不是這些,但是人家花時間看她的比賽,又費力費神地幫她分析,駁了人家的面子不好,於是點點頭表示了感謝:“有為哥太費心了,不用這樣的。”
李有為看她公事公辦的模樣,有點懷念在錦城見到的暮成雪,但能怎麼辦呢,自己給搞砸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慢慢來,也順便安慰暮成雪說:“慢慢來,你又是新人,又是跟球隊磨合的時間太短,才會表現不佳,過段時間就好了。”
可是,她沒有時間慢慢來。
“就沒有快速適應的方法嗎?”她還是問他。
她身邊的所有人都在說慢慢來,包括江叔,他們怎麼就不理解她所面對的壓力呢。
李有為想了想,他不是天賦型選手,他的職業生涯中規中矩,從替補慢慢打到了首發的位置。
他在看暮成雪比賽影片的同時,順便也看了看她在大學時的比賽影片,雖然只有大四那一年的影片,但養了兩年病的人復出打成那樣,他覺得她非常有天賦。
“你相信一個職業運動員的直覺嗎?”於是,他問她。
“……”暮成雪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看過你以前的一些比賽影片,你真的很有天賦,只是還沒適應現在的這種職業籃球賽而已。”
李有為見暮成雪依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非常肯定地說:“我說的是真的,只要熬過了這段時間,你就是最好的控衛。”
“謝謝有為哥。”暮成雪依舊是公事公辦的模樣,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
這下李有為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
暮成雪發現,李有為跟其他自己諮詢過的人說法一樣,因此決定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回館繼續訓練。
她起身說:“有為哥要坐一會兒嗎?我想回去訓練了。”
“我也走。”李有為說著,起身,喝了口暮成雪買給他的飲料,他沒想到是橙汁,有點燙,舌頭都有點麻了。
“你怎麼給我點了橙汁?”他不理解。
“有為哥說隨便,我就隨便點了。”暮成雪認真回答。
李有為笑了笑,搶走了暮成雪的黑咖啡:“其實我也想喝這種的。”
暮成雪有點無語,但也只能由著他喝了自己的咖啡。
李有為原本想逗她一下,沒想到她不給他任何的反應。
他走在她後面,看著她撐傘遠去的背影,嘆了一聲,明明她看到他沒帶傘,也沒有載他一程。
配合著暮成雪的熱度,網友終於注意到了她在比賽中的表現,還貼心地給她起了個外號叫“兩萬塊的拉拉隊隊長”。
暮成雪知道這個外號時,無力地想到還挺貼合的。
教練也拿這個外號罵她,說副業比主業做得好,不如轉行算了。
他是想激怒她,從而激發她的潛力的,但效果似乎不是很好,她只是越來越消沉。
對暮成雪而言,現在又增加了一層壓力,她想要證明給網友看她是有實力的。
於是,她訓練的更加刻苦,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第一個到達訓練館,最後一個離開。
就在她快要崩潰的時候,李有為再次約了她,說她最近的比賽有所好轉,再給她分析分析。
這次,他選擇的是一家高檔西餐廳,音樂舒緩到讓人昏昏欲睡。
李有為在菜上來的間隙給暮成雪分析比賽影片,暮成雪卻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
她想去洗手間洗把臉,起身說:“我去一趟衛生間。”
然而,沒想到的是,在洗完臉回來的路上,她看到高玄正在跟沈琴吃飯。
兩人有說有笑的,氛圍看起來相當歡樂。
暮成雪回憶著過去因為沈琴受到的各種傷害,忽然覺得高玄為了補償所做出的那些努力很可笑。
他明知道真正的問題在沈琴那邊,卻好像從來沒有對她採取過措施。
他只是過來找她,一次次跟她道歉。
哦,對,展覽會那一次他還勸過她面對沈琴要面帶微笑。
暮成雪笑了,她記得高玄說過他們家能發達靠的是沈琴父親,原來,他們才是一家人,他們才是一夥的,而她只是他們隨意施捨點好處就能打發走的阿貓阿狗。
她還覺得那樣的高玄好得很,還對他,對他……
想到這裡,暮成雪更加覺得自己可悲,再加上長期積壓的負面情緒,承受不住,又躲回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