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沒有想到，沈琴的報復還遠沒有結束。
隔日清晨醒來，她看到自傢俱樂部微博發了動態，掛出了昨晚她與李有為正埋頭看手機的照片。
暮成雪一看就知道，文案是沈琴配的。
她說：看看我們的運動員們多努力，討論球技到深更半夜。
她看了看評論區，沈琴確實報復成功了，因為那裡充斥著調侃聲，謾罵聲。
那些人包括她與江成白的CP粉，李有為的唯粉，還有早就不滿她的比賽水平的球迷們、旁觀者們。
她冷笑了一聲，心想估計待會兒高玄就找過來了。
高玄確實來了，暮成雪卻沒有給他與自己接觸的機會，她一直待在訓練場內直至中午。
甚至中午去吃飯時，她看都沒看他一眼，拿上包，直接離開了。
高玄並沒有追出來。
等吃完飯回訓練館，看到還在訓練館門口等她的高玄，暮成雪深深嘆了一聲。
十一月末，天氣已經很冷了，高玄在西裝外面套了一件羊毛大衣，穿著相當單薄。
暮成雪看他凍得臉都發青了，很無奈，只能走過去，問：“高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高玄微怔：“今日看你心情不是很好。”
暮成雪瞟了他一眼，語氣裡摻著冰渣：“確實不好，難道高先生不是為了替沈琴補償才過來的嗎？”
“……”高玄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暮成雪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以前是我不懂事，高先生給我好處，我居然不領情，這次高先生又想怎麼樣補償呢？”
“……”
“這樣吧，高先生也知道我需要錢，這次你就花錢了事吧，至於金額，你自己看著給就行。”
“……我不理解。”高玄終於擠出了幾個字，聲音很輕，輕到像是耳語。
暮成雪看著他的呆愣模樣，聽著他輕描淡寫的一句“我不理解”，瞬間火了：“高先生昨天明明跟沈琴在一起，難道就不知道勸她不要發那條動態嗎？事後諸葛亮有什麼用。對，你們才是親密的一家人，你捨不得勸她，明明知道她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你卻從來沒想過勸她！”
她越說越大聲：“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要這樣報復我！當初，我也是被迫參與的！難道不是嗎？！我為什麼要承受這麼多東西？！”
高玄依舊愣愣的，是啊，她為什麼要承受這些，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錯。
見高玄不說話，暮成雪離開了，哭著。
高玄望著她那單薄的身影，忽然感覺很疲憊，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席捲全身，讓他喘不過氣來。
暮成雪也很疲憊，整個下午，她都不在狀態。
教練罵她沒用，柔聲安慰她也沒用，最終實在受不了，讓她提前回去了。
“你回去調整好心態，明天再過來。”他說。
暮成雪愣愣的，似是沒聽到教練的話，依舊低頭站著。
胡胥皺眉，吼了一嗓子：“暮成雪！”
暮成雪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他。
胡胥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她才道歉，離開了。
走到門口，她發現又開始下雪了，而且下得很大很大，鵝毛般的雪花洋洋灑灑落著，像是無邊無際的天空也容不下它們了。
暮成雪伸手站了一陣，從包裡拿出了傘。
撐傘走在潔白的雪花之中，她失魂落魄地不知道該去哪裡，腦子裡亂的像一團漿糊，走馬燈似的，什麼都在閃現，但什麼都沒有留下。
“小雪！”忽然有人喊她。
她木訥地回頭，是江成白。
他跑到她身邊，說：“胡教練給我打電話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不知道……”暮成雪依舊訥訥地回答。
“我晚上有比賽，你回我姐家吧。”江成白說著，將暮成雪拉到馬路邊給她攔了一輛計程車。
暮成雪安安靜靜地坐在車內看窗外的世界，雪越下越大了，不遠處高聳入雲的齊天集團看起來越來越朦朧。
馬路上的紅色燈光越來越多，伴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喇叭聲。
忽然，司機師傅拍了一下方向盤，罵了一句，暮成雪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們堵車了。
她想看看前面，把頭伸到前面兩個座位的中間，還沒來得及看前方車輛，就已經看到了計時器上的錢額……
91塊錢……
她猛地轉身，再看了看外面，齊天集團的大樓依然在前方不遠處，這說明他們才移動了一公里不到的距離……
暮成雪想下車，但又想到什麼，頓住了。
下車後，萬一找不到其他交通工具，凍感冒了怎麼辦？
她嘆息一聲，只能看著不斷上漲的路費流眼淚。
司機注意到了，不耐煩地勸她：“哎呦，小姑娘別哭了，我也是不容易的，有家要養，而且這錢不進我口袋裡。”
暮成雪不知道自己真的是因為路費哭的，還是因為其他的事情，總之眼淚就是停不下來。
一段8公里的路程，他們從白天走到了黑夜。
暮成雪原本就委屈，付錢時，掃碼輸入著那三百多元路費，更加委屈了。
她上樓，來到江成青家門口，站了好一陣。
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敲門，看到開門的程麗娜，暮成雪還是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程麗娜抱著她進門，不停地給她拍背安慰，問她怎麼了。
暮成雪卻緊緊抱著她，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大聲。
哭了好一陣，她才委屈巴巴地說：“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堵車堵得我們走了三個小時。”
她想要停下來，但想到一些其他的事情，又哭開了。
她哭了很久，等停下來時，心情好了許多，但依舊一抽一抽的，緊緊抱著程麗娜，不願意撒手。
忽然，沙發那邊傳來她剛剛的哭喊聲，她抬頭一看，江成藍正在播放剛剛錄下來的影片。
“因為堵車哭成這樣，也是沒誰了。”他笑著調侃。
暮成雪瞬間很窘迫，走過去搶他的手機，想要把影片刪掉，但失敗了。
她這才想起來，問：“成藍哥怎麼來了？”
江成藍嘆息一聲，說：“過來打官司，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前妻想要孩子們的撫養權，告到高階法院來了。”
暮成雪看了看他，不像是在生氣，反而看他心情挺好的，像是在無奈地抱怨。
她“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整個晚上，她都像個吸血蟲一樣，緊緊粘著程麗娜，到哪都跟著她，一有空就要抱抱。
連睡覺時，她都不願意一個人睡覺。
江成青的肚子更大了，程麗娜得陪在她身邊，暮成雪懂這些，但依舊固執地說：“我們三個人可以擠一張床的，我這麼瘦小，不佔多大地方。”
江成青與程麗娜被逗笑了，江成青提議她自己睡，卻遭到了其他兩人的反對。
“先躺下來試試嗎，真的可以的。”暮成雪委屈巴巴地提議。
程麗娜與江成青沒轍，只能從了她。
三個人確實能睡一張床，但就是有點擠，暮成雪為了不佔地方一直側著身子，給其他兩人騰出更大的空間。
等躺好了，程麗娜與江成青想問問她怎麼了，然而江成青剛開口，就發現暮成雪已經抱著她的胳膊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