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躺在床上苟延殘喘,被褥被她傷口流出的血浸溼,一屋子的血腥味。

看到白芷的那一剎那,她突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猛地坐了起來,“你來了?”

白芷看著她已經沒了血色的臉,顧不得許多立刻上前抓起宋氏的手為其把脈。

宋氏怔怔地看著白芷,嘴裡囁嚅道:“謝謝你當時救了本皇子妃和孩子。”

還未等白芷對她微笑表示客氣,宋氏伸手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把剪刀對準白芷的咽喉,話鋒一轉,語氣冷漠地吼道:“可是本皇子妃沒有求你救我!”

眼看剪刀就要扎進白芷脖子,說時遲那時快,憐月伸出胳膊擋住剪刀,懷月則一把將白芷拉起遠離宋氏。

宋氏畢竟是個失血過多的產婦,剪刀只劃開了憐月的衣袖,她則因為用盡全力倒在了床上。

宋氏近乎瘋狂地咆哮道:“白芷,你害了我後半輩子,你以為我會對你感恩戴德嗎?”

她的身體已經是殘敗不堪,白芷顧不得許多,命令憐月懷月用迷煙將其弄暈好讓她趕緊對其進行治療。

懷月不滿地小聲嘀咕:“小姐就是心善,這種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白眼狼,要是我的話,就看著她自生自滅!她以為她是誰啊?沒見大皇子都不想讓她活命了嗎?她就這麼遂了大皇子和外面嚼舌根的人的願?”

憐月看了看白芷的臉色,輕輕地碰了碰懷月的胳膊,懷月不以為然,看著白芷問道:“小姐,我說的不對嗎?”

白芷小心翼翼地縫合著宋氏撕裂的傷口,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說的也對也不對。這件事情肯定有其他的原因。憐月,你找寧王,讓他去把大皇子找來。”

憐月領命而去。

經過將近一個時辰的努力,白芷再次將傷口完美地縫合起來。

墨琞已經被墨君言拉到院中等候良久,面對墨君言他就像是見了閻羅一般。本來還想見了白芷感覺會好一點,可是當他見了白芷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他只想逃。

白芷注意到墨琞一身的不自在,還注意到他身邊還站著一個衣著華麗面容與宋氏有七八分像的中年女子。

看來這是宋氏孃家人來替她出氣了,白芷忍不住想。

宋夫人氣勢洶洶,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彪悍女人。白芷只為宋氏有這樣的母親感到慶幸,也放心了幾分。

“啪!”

宋夫人一巴掌讓白芷徹底凌亂了。

“你就是鎮國侯府白家的嫡親大小姐?”宋夫人語氣不善地呵斥道,“誰讓你剖開我女兒肚子的?誰給你的權利讓她帶著一個永遠去不掉的傷疤過一輩子的?你為什麼要害她?”

懷月最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把就把宋夫人推倒在地,狠辣地訓斥:“呸!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們還真是一家子白眼狼!”

墨君言慌忙將白芷護在懷裡,手指輕輕地拂過白芷微紅的臉頰,滿眼心疼,隨之死死盯著宋夫人,指著懷月說道:“還愣著幹什麼?進去,把宋氏肚子上縫合的傷口給本王撕開!”

接著,他大喝一聲:“青鳥青魚,去把大皇子的兒子給本王帶過來!”

宋夫人看著墨君言對白芷這般愛護,心裡對打了白芷一巴掌後悔不已,但是她自認為她家的女兒是大皇子的正妻,就算是君莫言再生氣也不會真的對她的女兒和外孫動手。

她不知君莫言的為人,可是墨琞不是個傻子,他知道這次是真的惹怒了他這個小皇叔,連忙跪下求原諒。

君莫言看著他們,冷笑道:“你們左一句白小姐不該剖腹救子,右一句白小姐多管閒事。

好吧,本王知道你們的想法了,就該讓大皇子妃和孩子死在大年夜那天你們就滿意了。

正好,今兒是十五。當初在白小姐的努力下他們娘倆躲過了初一,可是古人言,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等會本王就把孩子再塞回去,讓他們母子兩個上路!”

話說得十分不近人情。

可是君莫言自小在戰場廝殺,身上的人情味本來就少得可憐。更何況這幾人也作的他腦仁疼,不如讓他們求仁得仁乾脆利索。

很快,青魚青鳥就把孩子抱了過來,太后也急匆匆地趕來,“言兒,你……”

看到白芷臉上五指分明的巴掌印,太后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只命令青鳥青魚抱著她的曾孫原地別動。

宋夫人見狀只能拼命磕頭求原諒。

白芷看著痛哭流涕的宋夫人和墨琞,不屑地走過去,一人踢了一腳,“你們是大皇子妃最親近的人,你們都做了什麼?”

她站在宋夫人跟前,低頭俯視著,就像是凝視一堆爛肉,“你是宋夫人,大皇子妃的母親?你不擔心女兒捱了一刀疼不疼,也不關心女兒身體失血過多是否恢復了,只想著她身上多了一條傷疤會不會被大皇子冷落。

你這麼離不開男人,天天想著怎麼諂媚於男人,依我看宋府也不適合你,怎麼沒見你去青樓妓館呢?”

宋夫人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黑,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倒在地。

白芷又把矛頭對準墨琞:“大皇子,你還記得在宮中說過的話嗎?我還真以為你是個絕世好男人呢!你不該叫墨琞,直接改名叫畜生更合適吧?”

墨琞氣憤填膺,騰的一下站起來,看著白芷冷冷地說:“白大小姐還真把自己當成再世神醫了?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該乖乖聽你的話?就憑你剛才的話,本皇子有理由懷疑你們白家對朝廷有不敬之心!

再說,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多正常的事情?你憑什麼要求我一顆心只裝著宋松一人?

女人生孩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連太后都是這麼過來的,她宋松高貴什麼?”

還是冥頑不靈。

白芷內心恨不得把大皇子凌遲,面上還是平靜得毫無波瀾,試探著墨琞的底線:“如此說來,大皇子對寧王剛才針對孩子和大皇子妃的處理沒意見?”

墨琞輕蔑說道:“他們本就該死在初一那天,是你逆天改命讓他們生不如死,寧王這麼做事撥亂反正,本皇子對小皇叔只有感恩之情。”

說著,他向墨君言深深一拜。

墨君言臉上的表情比吃了狗屎還要難看。

白芷拍拍手大笑道:“好一個撥亂反正!既然大皇子認為他們母子就該命喪大年初一,那麼,今日就請您親自送他們去死吧!”

青鳥青魚恨不得趕緊把懷裡的燙手山芋扔出去,聽言立刻把孩子塞到大皇子手中。

“去啊!”白芷催促道。

墨琞原本也只想爭個口舌之快,想著白芷會顧念他是個皇子給他些面子,承認自己是多管閒事。

沒想到白芷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做什麼都讓他深感意外。

大皇子妃宋氏自生產之後身體就像是一塊腐朽的枯木,很難再逢春發芽,墨琞每日看著她活死人一般的臉,什麼興致也沒了。

宋氏是生是死他根本不在乎,世間女子多的是,何必單戀一枝花?

可是孩子不一樣,這是他的骨肉,血脈相連,血濃於水。

讓他把孩子親手殺掉,他下不去手。

墨琞瞥見宋夫人靈機一動,抱著孩子倒在地上裝暈。

太后命人將其抬回臥房,語重心長地對白芷說道:“芷兒,你之前與玖兒的事情哀家略有耳聞,你當時退婚的時候曾說想要一雙一輩子都不會鬆開的你的手,哀家覺得你到底還是太年輕。這男人的心啊,是要裝的下天下的,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白芷看向墨君言,墨君言對太后的話置若罔聞,無事人一般站在一邊不發一言。

太后接著說道:“言兒是個一根筋的人,別看他現在對你還不錯,可他也是個男人,他是哀家的孩子,哀家最瞭解他,用不了太久,你不過是他的過客。他的心裡永遠不只你一個。”

為了皇家的和諧,太后必須要讓白芷拒絕墨君言。

白芷挑挑眉,她對太后的話不說贊成也不說反對,只是看著墨君言。

墨君言面無表情,說出的話更是讓太后無言以對,“母后言重了。本王一顆心早就被白大小姐偷走了,她還不還的本王不知道,我只想告訴大家,本王沒有心。既然沒心,自然也就沒有裝多少女人一說了。”

眼看自家兒子對白芷死心塌地,太后只能被動地接受,心裡想著怎麼跟自己的大兒子皇上提前說一聲才好。

白芷知道現在大皇子府沒人願意看到她,她帶著憐月和懷月起身告辭。

墨君言本來就是要帶白芷去寧安大街玩耍的,現下也起身告辭。

大皇子府上下都鬆了一口氣。

不料墨君言剛走到府門口回頭對著大皇子府的管家說道:“記得告訴大皇子,正月十六之前把皇子妃和孩子好生送走。不然,我這個做皇叔的就親自來監督他動手。

他若是捨不得,那就讓他好好養著母子兩個,再鬧出事情來,雲貝國想要個質子,本王可以讓大皇子去那裡旅遊一下。”

這樣直接的威脅,除非大皇子真真是個傻子才聽不出來。

出了大皇子府,白芷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裡待著,“走吧?寧安大街這會一定熱鬧極了。”

墨君言看了看大皇子府前放著的幾匹馬,嘴角邪魅一笑,“不著急,妖言惑眾的人本王還沒收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