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刁難

不多時，宮人跑了回來，微喘著氣回稟：“稟告公主，車駕上的是鎮國侯府的陸四姑娘。”

亭子裡眾人不由詫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安陽公主蹙眉，不悅問道：“為何是她？哼，這不來得正巧嗎？”

說罷，不等跪在地方的宮人回答，又指使自己的貼身宮女：“雲代，你去把人攔下，就說本公主要見她。”

“是。”那名叫雲代的宮女領命而去……

梁思華雖然此前種種行為就是要在五公主面前抹黑陸之一，但著實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自己送上門來，心裡忍不住喜悅，看來是天要助我。

……

“公公，公公，且停下。”

小文子聽見後面有人叫喚，不由停下回身看下，只見一名身著翠綠宮裝的宮女小跑過來。

“敢問這位姐姐有何事？”小文子深得李公公真傳，待人接物一向周全謹慎。

雲代面上略帶輕蔑，命令道：“這車裡的可是鎮國侯府那位陸四姑娘？你去告訴她，五公主要見她，請她趕緊下車隨我走吧。”

小文子一聽有些驚訝，但依舊謹記師傅交給自己的任務，略帶討好地道：“姐姐，今日陸四姑娘是應召進宮領賞的，現在正要出宮呢。”

“怎麼？她進宮只能領賞，五公主想見她卻見不得了嗎？”雲代厲聲道。

馬車內的陸之一自然聽到了車外的動靜，看情形這位五公主怕是來者不善，心知自己不去此事怕是不得善了了。

陸之一將錦盒放好，手上動作輕快，撩起車簾，麻利的下了車，為小文子打破了僵局。

“這位公公，勞煩您再次等候，我隨這位姑娘去去就回。”

說罷，朝雲代道：“勞煩帶路。”

雲代在面前疾步而行，呼吸微喘，餘光瞥見這位陸四姑娘步履平穩，臉上神色淡淡，似乎這是在散步一般輕鬆，內心微微詫異。

……

御花園中，安陽公主見一位戴著銀色面具的白衣女子跟在雲代身後，待人走近才發現這人生得比這園中的女子都高出大半個頭來，且細看她的面雖被半張面具遮住，不難想象其面具下的容貌是何等的絕色，就連自己看了都想要一睹面具下的真容。

安陽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後，也不叫人起身，只問道：“你就是鎮國侯府的陸四小姐？”

陸之一今日已經從不同人那兒聽到這個問話，面無表情卻禮儀毫無指摘之處：“回公主，正在臣女。”

安陽公主見她語氣平淡得彷彿和路人說今天天氣真好，並不像其他人那般恭敬，再想起方才梁思華的話，不由心中憋著一股氣。

“我道是誰呢，都敢用這樣的態度對本公主，更何況是對別的什麼人。本公主可是聽說了，你行為粗鄙，目無尊長，可有此事？”

陸之一聞言眼眸微動，將園中眾人的相貌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並沒發現有曾經見過的人，心中不禁疑惑何時得罪了這位五公主。

一息之間，安陽公主見陸之一不回話，嘲諷道：“怎麼？是本公主不配聽你說話嗎？”

陸之一見五公主有意刁難，態度不卑不亢地依舊直挺挺地跪著回話：“臣女不知公主所言為何故，還請公主明示。”

梁思華見此前還在馬背上耀武揚威的人，此時跪在自己身前，頓時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不忘在旁添油加醋，笑道：“公主問你話，你不答，倒還反問起公主來，鎮國侯府的四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

跪在地上的陸之一內心吐槽：誰跪在地上擺架子的。

抬眸望去，只見一個粉色衣衫，眼睛細小眼角微微上揚的女子滿臉看戲的神情。

陸之一內心再次快速判斷：未曾見過。

梁思華見對方不言語，繼續添把火：“陸四姑娘，公主面前，你戴著這面具怕是不合適吧？”

陸之一見粉衣女子喋喋不休地給自己安上各種罪名，不忙不慌的開口：“回稟公主，臣女對公主並無不尊的意思，今日臣女與公主是第一次相見，公主告訴臣女有人在背後說臣女的不是，可臣女實在是不知道背後之人所說之事，所以懇請公主明示。”

陸之一說罷，朝梁思華道：“至於這位姑娘所說，臣女戴著面具進宮面聖，是因為臣女曾在一次戰爭中不慎毀容，擔心嚇到他人，所以終日都戴著這個面具。”

安陽公主並不蠢，聽跪在地上的女子說是進宮面聖，她才驚覺自己太過莽撞了，既然因為一時生氣而將父皇召見的人給半途攔截了，這要是讓父皇和母妃知道了，自己定是要受責罰的。

這人她可以往後再找機會收拾，但不能是現在。可她如今騎虎難下，一時不知如何處理好。

梁思華見陸之一承認自己容顏已毀，便想借著安陽公主的手讓陸之一出醜，轉眼又見安陽公主面色不對，知道她是忌諱皇帝的緣故。

於是，俯身在安陽公主耳邊悄聲道：“公主，她這是告訴您她是陛下召進宮的，用陛下壓您呢，不如我們……”

安陽公主聽完，點了點頭，對跪在地上的陸之一道：“你，起來吧。”

梁思華也態度一換，笑著朝陸之一道：“陸四姑娘真是好口才，既然你說沒有那便是沒有了，姑娘既無不尊公主的意思，那不妨當著公主的面脫下面具，以示真誠。”

柳云云聞言有些震驚和不忍，正想上前開口，卻被陳秀雲拉住，搖了搖頭。

陸之一抬頭望向梁思華，淡淡的一眼讓梁思華不禁怔住背脊發涼。但她想著這裡是皇宮又有公主撐腰，於是挺直了腰板，問道：“怎麼？陸四姑娘連這點誠意都拿不出來嗎？”

沉默片刻，正在陸之一伸手想要摘下面具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五妹妹好大的面子。”

霎時間，御花園內除了陸之一以外，一眾女子都看向來人。

只見太子信步走來，身後跟著一身月牙衣衫的趙瀾芝，眾人驚愕愣在原地忘了行禮。

不同的是，安陽公主驚的是自己被他抓住了把柄；梁思華驚的是不知趙瀾芝聽見了多少和擔心自己再次在他面前出糗；柳云云和陳秀雲則驚的是竟然能同時遇到太子殿下和趙大人。

安陽公主本就心虛自己攔下父皇召見的人，此時被太子抓個正著，結結巴巴地道：“大皇兄，我不過是不介意她容貌有損，讓她可以放心在我面前脫下面具罷了，並無為難之意。”

太子聞言不禁氣笑了，諷刺道：“怎麼？陸四姑娘能戴著面具見父皇，偏就不能戴著見五妹妹你了？”

安陽公主心知自己理虧，不禁焦急地看向梁思華，梁思華見狀也只好唯唯諾諾地出聲：“太子殿下您誤會了，五公主並不是這個意思……”

還不等她說完，太子身後的趙瀾芝嗤笑出聲，輕聲道：“這位姑娘真是好大的面子，太子和公主說話，也能輪到你出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仗著丞相府的面子。”

然而，就在此時，一直背對著太子的陸之一緩緩回過身來，朝太子行禮：“臣女見過太子。”隨即，面無表情地朝五公主問道：“五公主，臣女坦然相見，不知是否已表明誠意，並無不尊之意？”

在場的眾人在陸之一轉身時便愣住了，她在不知何時已經摘掉了銀面具，露出了那張本該驚豔世人的臉，只見一道疤痕從右眼眉骨貫穿眉心，延伸至左眼下方，就好像精緻的珍珠上多了一道劃痕，讓人惋惜……

眾人都露出了或震驚或可惜或幸災樂禍的表情。只有趙瀾芝面上神色不改，轉眼冷冷地看了眼五公主和梁思華。

御花園內一片寂靜，此時李公公的急切的聲音從太子和趙瀾芝的身後傳來：“哎喲，陸四姑娘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讓奴才好找。”

李公公帶著小文子走近並一一向在場的人行禮後，這才笑眯眯地抬頭看向陸之一，待他看清後，臉上的笑容頓時減少了幾分，眼睛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五公主身上片刻。

隨後，李公公態度恭敬地對陸之一道：“陛下命奴才前來送姑娘回府，姑娘請隨奴才來。”

說罷，李公公朝太子和趙瀾芝行了個禮，便帶著陸之一離開……